「本宫备了三份大礼,就是不知晓卫大人喜欢哪一份了,这拆礼物的惊喜便留给大人。」
信上所挑衅之言令卫疆愤怒,若这城中流寇当真是夏储休所为,此举已然失了一位帝王应有的仁德济世。
读完信,门房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夫人,外面有人送来了一幅画,说是一定要交到您的手上。”
画卷徐徐展开,映入眼帘的正是那日宫中卫疆所赠之画,那幅仙鹤振翅欲飞,如今原原本本的被归还,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夏储休既然要争,那她必不会叫他如愿。
“依照计划行事。”卫疆给了乌言一个心安的眼神,便匆匆离去。
可卫疆仍旧有几分心慌,流寇入京是卫疆未曾算计到的,前世她一门心思扑在了丰阳戍边上,对皇子性格势力皆一无所知,之前即便暗中探查,可又岂是那般容易。
乌言虽助力颇多,鬼点子不少,帮助了她许多,可一个人的心思若当真那般好揣测,说是成仙也不为过,然世上万事,算其五分已是尽头,其余则靠天意与人为。
刚出府门,街道上烧杀抢掠声、叫喊声,声声入耳,此起彼伏,卫疆脸色难看,率着十人亲卫往都督府赶去。
沿途清剿,卫疆察觉出了些苗头。
交手时,这些流寇招式规整,绝不是普通山匪那般拼着几分血性挥刀乱砍,可见这些人并不是什么普通流寇,或许是夏储休这些年私蓄屯兵,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
“安儿可还撑得住?”温絮一身玄衣手持长枪,白雾从口中呼出,紧盯着将几人包围的“流寇”,心里觉察出了些不对的味道,想起那日卫疆同卫安的小声嘀咕,问向身后的卫安,“那日清晏你二人究竟谈了什么?这些人是为着卫家来的。”
肯定的语气叫卫安知道,他同妹妹再如何也瞒不过聪明的母上大人。
卫安将自制弓弩对准逐渐向自己逼近的敌人,有力的箭簇破空见血,卫安一手抓着身下轮轿转动躲避,一面艰难抵挡,慌忙中安抚温絮:“那日父亲带进府的那个破脚老夫是茶盐一案的关键人,父亲那日面见圣上便是欲交银转圜,只是不知晓陛下为何未带走此人,只是围了府,扣押了父亲。”
“不过只要此人还在府上,便可安然无虞,月梅带了人将他藏起了。”
温絮知晓这案子,听闻元家出事后她便明令禁止卫忠不可再掺和此事,只是没想到,她的丈夫儿女又兜转回来。
不过既然卫疆同卫安已经安排好,她也不必再操心,护好卫安便是她的头等大事。
“誓死守在府外,绝不可让这些贼人踏进府上一步!”
“是!”
温絮身子骨自生了卫疆后大不如前,即便每日抽出时间练枪,如今带着卫安,二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府上亲卫虽个个身手矫健,可对方显然有备而来。
温絮挡下迎面而来的砍刀,余光瞥见了卫安身旁的疏漏,可她却被面前人制住了手脚,即便再快,也是来不及了。
“安儿!”
伴着温絮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卫安只来得及闪过半身,腿脚的不便硬生生将卫安控在原地动弹不得,自嘲一笑,卫安接受了这憋苦的命运。
预想之中的疼并未那般强烈,因为他眼睁睁的看着一支强有力的箭将这刀又射偏了几分,铁器相撞的声音盖过了卫安悸动的心。
“卫郎!”
那刀砍偏,温絮也已经到了近前,手中长枪戳进贼人背后,将人挑开,府中亲卫训练有素的将二人围起来,奋力抵御着流寇。
温絮满眼担忧的上下查看着卫安,幸而只是些擦伤。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温絮才有空将视线投向声源,顺其看向女子身后,入眼之人,令温絮亦十分熟悉。
整个夏中放眼望去,御箭之术如此出神入化般的,只有一人,蒋家家主,蒋□□,夏中神射第一人。
随着蒋府手下的加入,温絮终是能喘口气,于是便站在卫安身旁,看向扑进卫安怀中的女子,又将视线移向蒋□□。
“多谢蒋大人相助。”长枪随着温絮的抱拳摇摆,温絮真心实意的想谢。
蒋□□面庞不似卫忠般狂野,是个儒雅将,见温絮谢的这般生疏,眉眼间带了几丝忧郁气,“你我何须这般生疏……罢了,未受伤便好。”
温絮摆明了撇清干系,便不再搭话。
二人这边的沉默倒是并未影响蒋月的叽叽喳喳。
“卫郎可还伤到了别处?都怪爹爹晚了几步,否则这肩上的伤也是不必要受的。”蒋月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顾不及名声面子,珍珠似得泪噼里啪啦的落,一滴滴砸在卫安心上,令他失了神。
良久卫安才觉察出了些羞涩,以及在长辈前的失礼,忙道:“见过蒋大人,在下失礼了,也多谢姑娘关心。”
蒋月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虚话,啜泣着揪着卫安腿上的布料,拿着帕子固执的替躲闪的卫安擦拭额角的血渍。
蒋□□虽是恨铁不成钢自家女儿这般贴上去,可到底没制止,语气严厉,“既然知道失礼日后便好好对她,我家姑娘自那日被你救下便身心都托了出去。”
卫安这才又仔细看了看蒋月的样貌,端详出几分相熟。
“莫不是……月江姑娘?”
卫安回忆起了些片段,他不是个耽于儿女私情之人,早年随父戍边时只一门心思放在军功上,是以算上卫疆的军功,他身上的功劳确实耀眼异常,即便身加腿疾,京中闺秀亦有不少倾心于他。
可卫安心里又怎能不知,那些人有多少是为着卫家的这颗避阴大树,又有多少人为着他这一身战功后的一世荣耀。
是以他无论是从前亦或是现在,都未曾答应过什么婚约见面,也并未接触过女子,唯一一次,便是在有疾回京的路上,救下了一位官路上被山匪纠缠的姑娘。
那羞涩的姑娘给了她一个化名,月江,江中之月,虚无缥缈。是以即便倾心他也未去追寻。
蒋月欣喜卫安还记得她,啜着泪的圆眼里闪出欣喜的光,连忙点头。
下一秒还不容许卫安说些客套话,蒋月深吸一口气,起身闭上眼豁出去嚷道:“我知晓你这些年不娶妻纳妾是因为你的腿疾,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我也不是因为辨别不清救命之恩同爱慕之意的人,这些日子我想了许久,可还是忘不掉你,所以,无论你对我喜爱与否,我都不会轻易放弃!”
一口气说完,周遭的打斗声也渐渐停止了,只剩下蒋月不安的呼吸萦绕耳边。到底是姑娘家,脸皮薄上许多,一番话脱出口才后知后觉出几分羞涩,可蒋月却一点也不后悔。
睁开眼缝,蒋月偷瞄着卫安的神情,对视上的那双眼睛里没有鄙意不屑,也不夹带着怀疑,眼中除去些惊讶,便只剩下动容和宠溺。
蒋月被那双眼迷住了。
温絮看卫安的神色便知他心中不是没有蒋月,纵然二人只见过一面,却是在心中刻下了些不浅的痕迹,即便被时间的细沙覆盖,可一旦被浓烈的情感冲刷,那些自我保护的东西就被轻易揭开,被珍视起来。
越看越是喜欢蒋月的性子,看向旁边也一脸宠溺的蒋□□,温絮调侃,“这丫头倒是比他老子诚实勇敢的多。”
蒋□□被揶揄了,只是嘴角带着浅笑,年少时的那些悸动也早已化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随着风一笑了之。
“我们都有双好儿女。”
蒋□□此时来卫府,除了拗不过妻子和女儿,另一方面便是受卫疆所托。前日收到那封信时,他便知道,他栽在了温絮手里,他的一双儿女也没能逃过卫家的“魔爪”。
敌人不会等着他们叙旧说闲,涌向卫府的又一批人持着刀穿过了中央大街,涌到了门口。
“叙旧的话之后说,先把他们解决掉。”温絮发话,“如今来了帮手,安儿便先带着月儿躲回府里。”
卫安此时肩膀受伤,即便左手还可射弓弩,可长时间扭动轮轿的力气却是在渐渐消散,知晓此时的他只会是众人的累赘,抿了抿嘴,卫安点了点头。
蒋月十分有眼力见儿的推着卫安进了府里。
并肩作战的人换成了蒋□□,温絮二人同着一众府卫,沉默的拼杀着。
卫疆此时则正领着都督府的众兵将,一路从都督府往北街杀去,右都督也从家中忙赶出来,带着另外兵力奔向南面。
城门被大破,紧随流寇身后进来的,是一支庄严肃穆的军队,甲胄因奔跑发出撞击声,声声震耳,若是放在平日,百姓定会被此变故惊扰,可如今血染的长街上,只余下尖叫和哭喊,无人在意这支凶神恶煞的队伍是为何而来。
如今被流寇所扰,那说不上计划的计划早已成空。
卫疆即便猜测夏储休欲夺皇位,会调任兵将冲进皇宫,而京中能给其助力的,便只有明面上站在夏储休这边的后军总兵、后军左都督季飞翮。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卫疆的主动出击便是从原本设伏在京外的一千军中抽调五百,偷偷进京,装扮成百姓散落的守在宫外。
只是此时还不是动用这些人的时候。她既然留了这一手,便必要做那黄雀在后的之后。
一路往北杀去,都督卫兵也因着在途中救助百姓,人数稀少起来。
等赶到宫外时,紧闭的宫门外早已列队,恭候卫疆的到来。
瞥见眼熟之人,卫疆瞳孔猛然紧缩,还在滴血的刀指向那人,“冯将军……是二殿下之人?”
即便亲眼见到冯忠勇此时站在宫外等候着卫疆,卫疆仍旧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人。
“卫大人何须这般惊讶。”
冯忠勇并未骑马,仰头看着马上的卫疆,神色里却是带着浓浓的恨意。
卫疆同冯忠勇并不相熟,不过是前世听闻乌言在她耳边相告丰阳被困之时,是中军的冯忠勇被派来支援,却路上遭遇伏击。后来她派人查来查去,除却一张画像,一介孤身,她也再不知晓关于冯忠勇的一切,也不知晓前世到底是何人害了他。
可直至此时见到冯忠勇本人,卫疆才恍然明白。
前世冯忠勇的伏击或许不过是他拖延驰援丰阳的借口,而今世她拜托贺伯伯排查军中细作或是探子扔一无所获的缘由,一直都不在别人,而在眼前之人。
看着冯忠勇望向自己的神色,那般恨的浓烈之情,卫疆说不上熟悉,更多的是疑惑。
“卑职可是等这一天,等了许久了!”
话音刚落,冯忠勇便疾驰而来,挥着手中的弯刀,欲刺入马腿使其惊。
卫疆回过神来,猛拉缰绳控制着马躲避,手中长枪挡下那刺向马肚的招招致命。两方身后的士兵也开始混战成一团,打杀声被厚重的城墙阻挡。
幽深的宫内,死寂的沉默和血腥的绝望也并未缺席。
感觉会比预计的章节多,[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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嚷嚷这么一嘴,嘿嘿谢谢支持![可怜]
卫疆(忙着杀人ing)
乌言:丢脸……
熠鸣:别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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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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