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努力躲闪,身下马儿还是受了伤,前肢再难支撑,战马向前扑倒,卫疆一个前翻仰躺在地,飞快屈膝下移,躲开刺向面门的弯刀。
左转翻身而起,刀枪摩梭间迸发出来几丝火花,炸现在漆黑长夜里,倒显得格外耀眼。
冯忠勇招式狠辣,皆是直取性命的杀招,卫疆只能严阵以待,发丝随着打斗飞舞,一同助威。
“卫大人何故一味躲闪,即便摸清了路数,今日,你也难逃我手!”
弯刀横向朝着卫疆脖颈处砍去,卫疆急忙弯腰,气息微喘却不退却,紧了紧手中长枪,朝着冯忠勇下盘挥去,“知己知彼乃兵家常理,希望等下将军人头落地之时,也能这般从容。”
后撤跳起还未来得及再次进攻,卫疆的长枪已经刺进手臂,冯忠勇脚步后撤用弯刀隔开,撇头啐了口血,愈战愈勇。
体力上,卫疆绝不是冯忠勇的对手,唯一的办法便是以速取胜,况且她也没工夫在这耗下去了。
摸清了冯忠勇的一些出刀习惯,卫疆开始从灵巧躲闪转换为猛烈的进攻,可此举更是燃起了冯忠勇的怒气。
先前的躲闪已经在卫疆身上留下了大小不一的伤口,微痛不断刺激着卫疆的神经,却令她变得更为冷静。
冷冽的寒风吹红了二人面颊,口中呼出的热气同空中冷气碰撞变成白雾,天边弯月发着微弱的光,二人的战斗也变得激烈异常。
弯刀带着破风锐响再次直劈而来,刀刃擦着卫疆肩胛掠过划出浅痕。卫疆借势后翻躲闪,枪尖如游龙般直刺对方心口,那一枪又快又急,冯忠勇忙不迭的收刀挡在胸前。
可那不过是卫疆虚晃一枪,下一瞬,卫疆手腕骤沉,枪杆横扫,重重砸在冯忠勇持刀的手腕上,先前被刺穿小臂再难紧握刀柄,伴着“哐当”一声,弯刀脱手飞落。
冯忠勇惊怒之下伸拳直捣,卫疆早有预判,左脚向前半步,枪尾抵住地面,借力腾空跃起,踹倒了冯忠勇,而后长枪在卫疆背后旋转,枪尖朝下,借着全身力道狠狠刺穿了冯忠勇身上的盔甲。
鲜血大口大口从冯忠勇口中涌出,而后闷哼一声卫疆抽枪后退,枪尖滴落的血珠砸在青石砖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同旁边的血迹融为一体。
冯忠勇瞳孔逐渐涣散,随着卫疆一声大喝,局面已定。
“冯忠勇已战死,夏储休蓄意谋反,前军都督卫疆奉先皇遗诏护佑太子继任大统,违者斩!”
……
夏熠安知晓宫中变故,此时皱着一张圆脸,跟在施嬷嬷身后一路小跑,久不运动的体制到底差了些,还未跑出东宫,夏熠安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呼,呼……”夏熠安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抓住施与的衣摆,“嬷嬷,为何不待在宫中,若这都不安全,又有哪里安全呀?”
施与一脸急切,可又不敢不敬,只能双手握在腹前催促着,“太子殿下还要尽快随老奴来,性命攸关之刻,太子殿下无需多问!”
夏熠安看着施与面上的急切,眼神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被笼在黑压压的夜晚,让任何人都未曾察觉。
夏熠安浅歇了几息,便又跟在施与身后,两人躲闪着宫中御林军的例行巡查,穿梭在东宫,看着方向,竟是去往三殿下的院落去。
宫内寂静无声,一如平常,可在黑夜的掩盖下,似甲虫般窸窸窣窣的动作亦未曾断绝过。
眼看便要到了夏倚卿的院落,本该是夜深人静梦酣畅睡之刻此时却灯火通明,里外围着的,皆是身穿甲胄的卫兵,若是有百姓看见,便会发现这支军队,正是不久才破城而入的那支军队。
施与见了这军队却无丝毫害怕,眼神发出光彩,扭头本欲看见那张稚嫩的脸上布满害怕,可这一看,那惊恐却转移到了她的脸上。
此时手中拽着的哪里还是那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早在不知何时,被换成了夏熠安身旁的小太监,可逃跑之时,她并未见夏熠安身旁还有其他人,那时抓上夏熠安逃跑时,她还再三确认过,这一路上也并未松手……
冷汗顺着从汗毛孔中钻出,施与抓着太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若这件事她再办不好,便是真的完了。
失魂落魄的跌落在地,那太监也趁机逃跑,声响惊动了人,太监直接被斩杀于院前,施与这才从那心灰意冷中醒来,手忙脚乱的掏出怀中玉佩,而后连人带玉,被提进了灯火通明的院子里。
院中夏储休背手而站,同他相对而站的是夏倚卿。
夏倚卿眉尾轻佻嘴角轻勾,那笑意却是未达眼底,即便被围困,也仍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夏储休最是看不惯夏倚卿的云淡风轻。
“三弟果真有帝王之姿,即便进退无路之时,仍旧勉强撑着这最后的倔强。”
夏储休“夸奖”后跟着几声胸腔挤出的冷笑,如今已胜券在握,他不介意羞辱羞辱夏倚卿,这个他一直以来的对手,他的好皇弟。
夏倚卿并未将此话放在心上,也全然不在意周身的被束缚,可在见到夏储休身后之人时,却全然变了脸色。
“母后!”
被挟持着的正是婉贵妃薛淑,头上的银钗早已在挣扎中掉落,如瀑的长发狼狈的随着摆动牵扯着夏倚卿的心。
“夏储休,你欲夺皇位无人阻拦,又何须在这演上这一出好戏,你本就知晓我无兵权在手,所依仗的那点民心也根本不够格!”
夏倚卿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久笑的面庞此时阴冷的凝固,却是正戳中了夏储休的爽快。
他当然知晓只要挟持了夏熠安那小子便可大局已定,他也从不会打不准备的仗,夏熠安跑不掉,他夏倚卿也逃不脱,他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所受委屈和伤害也定会千百倍偿还。
今晚他是平定流寇、平叛夏倚卿谋反的功臣,亦是日后夏中的天子。
夏储休身边的将军附耳说了几句,施与便是在此时被带了上来。
面色惨白的施与跪坐在地,额头死贴地面,一张被岁月侵蚀的面庞同宫殿外冰冷的地面相贴,嘴上夸张的讨饶,脑子里却是如何保下她的姓名。
“废物。”
伴着一声冷哼,绞尽脑汁的施与只觉得后胸有些痛,冰冷的剑刃早已刺穿了她的胸膛。
抬脚踹着施与,顺着力道抽出染血的剑,此时的夏储休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隐忍与压抑,嗜血的本性再不需遮掩。
“废物没有存活于世的必要。”夏储休接过下人递上来的手帕,优雅的擦拭着长剑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你放心,主人公还未到场,本宫又怎会提前破坏气氛。”
光是想想卫疆那副高傲的面孔带上绝望,他就兴奋无比。
“三弟可觉得眼熟?十五岁那年的这柄赤月是祖父戎马一生的佩剑,可父皇却只因大哥的一句称赞便夺走。”擦拭的帕子飘落,烛火映照下闪烁着泠冽寒光的赤月不断鸣叫,夏储休握剑的手也一同颤抖,“于是我便寻了药,杀了他。”
“平日那般聪慧过人的,不也是败在了一个宫女身上,要我说,死亡就是你们这些懦弱之人应得的下场。”
夏倚卿瞳孔紧缩,薛淑更是惊呼出口,“原来是你谋害先皇子,陛下就不该将你养虎为患!”
可这话脱出口后,薛淑亦是花容失色,脸色比方才被捉时还要再白上几分。
“养虎为患?”嘴里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夏储休怒极反笑,“看来婉贵妃当是知晓了许多旁人不知道的是,瞒的倒是好,怕是就连你的亲儿子,都不知道吧。”
夏倚卿眼神在二人身上打转,迷茫的神情逗得夏储休开怀大笑,善解人意的解释。
“怎么,三弟这般聪敏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呢?”掂着手中的赤月,随手挽了个剑花儿,夏储休说道,“确实,这般丑事,最好是知道的人都死了才好。”
夏倚卿生怕夏储休再发疯,一刀捅死薛淑,急忙抬手道,“本宫便是再多智,也不是先知,不能知晓察觉不到蛛丝马迹的事。”
“倒是坦诚,本宫平日最看不惯的便是你那副假笑的嘴脸,心里的黑水早都漫溢而出了,竟然还能装出那副恶心的表情,虚伪至极,姓夏的都虚伪!”
夏倚卿也不再挑拣夏储休此时把他自己也骂进去的错处,许是夏倚卿此时的示弱安抚了夏储休几分,随手将手中的刀丢在地上。
这把因为喜爱被迫献上的宝剑,却害了人性命,如今却又因着主人的脾性被随意的丢弃,此时躺在冰冷的地上,被冠以虚妄的借口,最终却只震起几颗灰尘,那般微不足道。
“这般重要的事,当然是要等大家都在场时再说,不是吗,卫大人?”
侧耳微动,常年习武的夏储休听到了些不同的响动,侧过身子看向远处宫墙拐角的阴暗,眼神微动,兴奋异常。
他期待赌约开奖的时候,亦期待卫疆听闻他备好大礼时脸上的怨恨和愤怒,他也期待故事的真相被揭晓时众人纷彩缤呈的面色。
卫疆一袭暗红衣衫因着被染上的血迹变得更为妖艳,拿着长枪从墙后绕出,冷眼看着院内的场景,神色扫过众人,同夏倚卿交换了神色,而后看向夏储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