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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残阳谢长虹 故鹤归西楼(下)

白龙驹踏碎乱石的声响在山壁间回荡,展昭紧贴马颈,能听见灵驹粗重的喘息混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三十丈外,铁鹞军的玄色重甲在烈日下泛着冷光,为首的那名西夏军正扬起弯刀,五名铁鹞子之后,是那群在高山沟壑之间如履平地的步跋子。

汗珠滑进眼眶的刹那,展昭突然勒缰急转。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铁蹄在岩壁上蹬出火星,借着这股冲劲竟斜斜攀上近乎垂直的断崖。山风卷着砂砾抽在脸上,他靴尖勾住马镫,整个人几乎悬空挂在鞍侧,耳畔尽是碎石滚落的簌簌声。

崖顶的狂风扯得衣摆猎猎作响,展昭松开缰绳,顺手取下斜挂在马鞍旁的神臂弓,并指抹过箭囊,三棱箭簇在指尖转过半圈三指扣弦时腕上青筋暴起如蟠龙,他屏气凝神,眯着眼死死盯住路口,此刻渐渐偏西的太阳,恰悬在他背后,追兵从东面山坳转出的瞬间,正被这轮红日刺得睁不开眼,展昭等的就是这片刻的眩光,弓弦震响的瞬间,神臂弓已如满月张在臂间。

“咻”的一声,箭出如霹雳裂空,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后,径直朝领头那名铁鹞子军飞去。箭矢闪电般搭上雕弓,那人挥刀格挡的刹那,展昭又迅速捏一支箭于指尖,弯刀斩断箭杆的瞬间,箭矢再次离弦而出,却是转而飞向了在沟壑间跳跃起伏的步跋子,箭簇擦过山岩,金铁交鸣声竟在峭壁间激出七重回声,箭头在阳光里烧成颗赤金星子,弓是神臂弓,箭是透甲锥,在洞穿领头步跋子的护心镜时,爆出闷雷似的炸响。展昭力道之大,使得那西夏武士连带身后三人都被带得倒飞丈余,倒在地上,顷刻间便气绝身亡。

展昭又一次将三支羽箭搭上弓弦,而答在他虎口处的弓弦,已崩出了三道血口子,这是之前突围时被铁鹞子铁链扫中的暗伤,在他两次用力拉满弓弦的时候崩裂了,虎口传来灼烧般的刺痛,他却丝毫不敢松懈,他明白,要是不趁着这六名铁鹞子冲上高地之前解决了他们,鏖战一日,自己已经是人困马乏,是如何也挡不住铁骑冲击的,更何况,铁鹞子背后还有十几个步伐怪异的西夏武士,而这些人的背后,才是那个最难对付的黑衣人。

他舔了舔唇间铁腥味,瞅准时机,三箭齐发,每一支羽箭都径直冲着铁鹞子战马的马膝处飞去。展昭熟习弓马,自然知道射人先射马的道理,奈何这六位铁鹞子没有像大军作战之时一样,将彼此的战马用铁链串联,否则,展昭方才射出去的这三支箭,足以让他们全部人仰马翻。

“还剩三个。”展昭望着即将冲杀高地的最后三位铁鹞子,余光却突然瞥见右侧山壁上挂着的悬冰,正在阳光的照射下渐渐融化,他勾起唇角,顿生一计。只见他提起巨阙,将剑穗悬在空中,就着山风辨了辨方位后,反手抽出鞍侧三棱箭,一箭射向百步外的冰挂。

三棱箭呼啸而过,声波震断三丈冰挂,数十个冰锥暴雨般地砸下,西夏人下意识举盾设防,却不料展昭靴尖勾起一块冰岩,巨阙当空劈下,冰岩碎作数十棱刃,冰棱子混合着黄泥,将刚刚冲上来的两名铁鹞子卷下了山崖。

正在此时,最后一个铁鹞子突然解鞍滚落,竟是用战马尸体作盾。展昭握弓的手微微一颤,他扭头一看,左臂不知何时也被毒链划伤,黑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他渐渐感到几分眩晕,摇晃脑袋提神的间隙,余光却见那人袖中飞出血色绳索,绳头精铁爪钩深深抠进山壁,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朝着自己爬来。

展昭见状果断弃弓拔剑,巨阙寒光切过落日余晖,在冰崖上划出半弧金虹。第一道爪钩应声而断,那人却借力荡起,从腰间又甩出另一只血爪直取展昭咽喉!

展昭忽然仰面倒坠,血爪擦着鼻尖掠过时,他足尖踢中那人肘部麻穴,左手顺势扯过对方腰间铁链。那人惊呼未出,已被自己锁链缠颈,展昭翻身踏其背脊借力,如鹤冲天一般重返马背。

最后那个铁鹞子正要甩出毒蒺藜,忽见展昭的身影与落日完全重合。逆光瞬间的致盲,让他没能看见那道贴着冰面飞来的巨阙剑,剑是掷出的,带着展昭最后的气力穿透铁甲,将人钉死在冰碑般的山岩上。

翻身下马,展昭本想上前两步取下插进山岩的巨阙,可右脚刚刚沾地,一阵刺痛便从脚踝传来,他这才后知后觉——在破铁鹞子铁索阵的时候,自己的脚踝被淬了毒的倒刺扎了一下,他只得先倚着白龙喘息,从日出鏖战至黄昏,自没了内力以来,这是他打过的最长的一仗了,此刻,他只觉筋酥骨软,确实已经没力气了。背后是断崖,七八个步兵还在朝山头奔来,而五名黑衣人却不见踪影,很显然,他们是在作壁上观,无论自己是胜是败,他们,都可坐收渔翁之利。

自从早晨在好水川河谷中见到堆积成山的尸体后,展昭就明白了为什么和黑衣人一起追击自己的还有西夏人马了,看来,行动诡秘的那支步兵又是元昊在好水川出奇制胜的一道法宝。既然,这里才是战场,那渭、延二州就是安全的,卢政这个三川口一战的铁证应该就不会遇险了。只是,照今早的情形来看,好水川一战又是迷雾重重,为什么会有西夏军混入?那个少年说的鸽子和黑衣人说的会是同一件事么?还有那三支钉入少年额间却系着大宋禁军认旗的鸣镭箭,刻着“襄”字的黄铜令牌,突然闯进河谷却只有一个商人的驼队……

转头看向那柄神臂弓,忽然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展昭想要抓住,可他感觉自己累极了,也不等他再多想,率先攀上山头的步跋子已经举着弯刀冲杀过来,修整了片刻,展昭也恢复了些许体力,只见他一个健步上前,在弯刀迎面砍来的一刹那,举起剑鞘挡住一击,随后反手按在巨阙剑柄之上,猛地用力将宝剑自山岩中拔出,横扫过西夏兵胸膛,剑鸣清越如鹤唳,第一个步跋子应声倒地,接着展昭挥剑冲进追兵之中,一连斩杀了三四人,速度之快,只叫人眼花缭乱。

直到剑锋挑开第五具步跋子喉甲时,展昭终于看清他们胫甲里藏着的玄机:浸泡过骆驼刺汁的牛筋束带,将肌肉虬结的小腿捆成反曲弓形状。怪不得这些个西夏步兵能在沟壑纵横的高地间腾跃如狼,原来是用人体模拟出了弩机结构,每一步踏击都是弦月般的蓄能。

最后一名步跋子跪倒在地时,展昭终于又听见了那个闷沉沉地嗓音。

“御猫倒是会挑坟地!”残阳在沟壑间拖出血色长影,展昭的皂靴碾碎覆着一层薄冰的黄土,在山岩旁留下新月状刻痕。他缓缓抬起头,熟悉的几道身影不知何时已将他团团围住,五个,他们还有五个人,从初见时的十二人到现在的五人,他们的损失,也不小啊。

见展昭挂着血痕的嘴角忽然扬起,那个曾经向他投来铁蒺藜的人有些不耐烦了,“死到临头,还笑什么笑!”展昭缓缓抬手摸去唇边血迹,应道:“我笑尔等费尽移山心力,终究不过火中取栗。”

老三正要发作,却被夺命煞神拦下,他冷冷看向展昭,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展昭摇摇头,笑而不语。可此言一出,无疑坐实了展昭的猜想,这伙人果然还不知道卢政的存在,一心以为所有证据都在自己身上,展昭心里的石块总算了落地了,现如今,无论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六盘山,三川口的数万将士都可沉冤昭雪了。至于好水川,自己恐怕没能力彻查了,难道又要石沉大海么……

展昭忽然想起背后的坐骑,白龙?或许它可以!

“你们要的是我的命,这灵畜属实无辜,放它一条生路吧。”此刻五名黑衣人虽然已经围了上来,他们也知展昭是强弩之末,便没急着动手,此刻听到展昭的要求,夺命煞神冰冷的心房似乎掀起了涟漪,他静静看着展昭抬手抚着马鬃,轻叹一口气后,点了点头。

展昭对着夺命煞神拱手行了个礼,转身便在白龙后腿上轻轻拍了一下,白龙似乎知道展昭的处境,死死咬着主人的衣袖不愿松口,那对明亮而炽热的眼睛渐渐蒙上一层水雾,展昭心头一阵触动,他忙别过头,不愿再去看它。数年的朝夕相伴,这匹马早已成为展昭生命中的一部分,若非身处绝境,他又怎么舍得与它分别?展昭抹了一把眼泪,扭过头抱住白龙脖子,趁黑衣人不注意,将早已捏在掌中的那块刻有“襄”字的黄铜令悄悄塞进了挂在马鞍旁的箭囊中,随后,他在白龙耳边轻声道:“回延州,找白玉堂。”

这一回,白龙没再犹豫,撒开蹄子就冲下了山崖。

看着白龙朝着延州方向奔去,展昭按住巨阙的手紧了紧,冷声道:“动手吧。”

话音刚落,一名黑衣人就冲着展昭甩出了□□,展昭连忙闪身右撤,那带着劲力的精钢枪头擦着展昭耳际扎进冻土,在展昭左颈留下一道血痕。可哪知这柄□□只是虚张声势,就在展昭堪堪避开之时,一支狼牙箭朝暗处飞来,直击展昭右腿!箭头没入血肉,小腿传来撕心的疼痛,早已力竭的展昭再也站立不住,一个趔趄,单膝跪在了地上。剩下三名黑衣人随即一拥而上,他们很清楚,要取展昭性命,就在此刻!

崖上的碎石簌簌滚落,展昭反手抹去嘴角血痕,他以剑撑地,勉力站稳身形。明黄色的剑穗散落一地,左肩的刀口随着呼吸不断渗血,而方才硬接下的一掌正在肺腑间翻涌,他压住喉中腥甜,再一次抬眼看向开封府的方向。

“展大人今日葬身荒野,倒省了我们兄弟挖坑。”看着夺命煞神再次甩动手中流星锤,展昭却忽然笑了。

他踉跄着退到崖边,靴跟碾碎半块风化的页岩,白龙的嘶鸣声还在耳边回响,而自己那份尚未写完的奏章,怕是要永远停在“山河带砺”四字了。

巨阙猛地插入岩缝,剑锋与燧石擦出的火星溅在他染血的睫毛上。忽然,他隐隐感到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胸口发烫,胸口处究竟放了什么东西?

没有再去细想,他忽然旋身横斩,剑光削落崖顶半人高的风棱石,巨石轰然坠落的刹那,五个黑衣人几乎是同时甩出鹰爪钩,他们显然没料到展昭会来这么一招,他要的,竟是同归于尽!

电光石火之间,展昭剑锋顺着钩链走势斜挑,五道精钢锁链竟在火星四溅中绞成死结。崖顶传来令人牙酸的岩石碎裂声,千年风化的岩层终于露出狰狞面目。展昭将残存体内最后一丝本是用作保命的内力尽数灌入剑柄,巨阙被狠狠插入脚下的黄土,发出龙吟般的颤鸣,在剑身绽放青光的瞬间,整片山崖开始崩解。

任坍塌的山岩裹着黑衣人的咒骂声坠落,在断崖下激起数十丈高的烟尘。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五只随裂岩坠落的鹰爪钩,在四起的尘埃中隐隐泛出血色的光,远处的夕阳下,几只北归的大雁在空中发出阵阵嘶鸣。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最近几章,写得我热血沸腾,耳朵都发烧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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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出自□□的《忆秦娥·娄山关》,这是□□在红军长征过程中,二渡赤水攻下娄山关以后写下的,马蹄声踏碎黔军的防守,中央红军重整旗鼓奋勇向前。我很喜欢这个画面的描写,最初开始构思第八卷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去展现展昭在生死关头的豪气,然后,这首词就闯进了我的脑海。傲立断崖之上,背靠一轮红日,想尽办法与敌人周旋,生死攸关之际,冷静自持,宁为玉碎,我觉得展昭配得上这样的悲壮画面,不负侠义之名,不负赵祯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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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啦,懂的都懂,是掉下去了,但死的不会是他233333

最后!祝大家端午安康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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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残阳谢长虹 故鹤归西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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