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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落子

翁府中颇为热闹,翁府外也很热闹。

不知谁刚从翁府出来,说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无数只耳朵凑了上来,生怕漏了一手消息。

张三说是李四讲的,阿东说是阿西传的,传来传去,人云亦云,不知源头在何处了。

传到天家的耳朵里,已然是国公府中私有一本经传,名《圣宁传》,颂翁展宁之苦功,扬翁家上下之功德。

终篇长论,于先帝之时写起,不见分毫谦虚之意,甚至有盖过嘉和帝之意。

人心惶惶,枉论昭昭,很快布满了大街小巷。

不过两日功夫,上京城的街上便处处一轮好奇这本所谓的《圣宁传》,不管是真是假,徒有的也变成实在的。

翁展宁耳闻了此事,以为贼臣暗害,翻遍全府上上下下未见一字,奈何人言凿凿淹没自身,百口莫辩之下却意外有些胸有成竹。

国公府内根本不存在什么邪书,哪怕翻个底朝天,也腾不出什么浪来。

反倒抓到幕后主使,还可以借此反将一军。

他悠然自得地仍在府中自酌自饮,不论外头风言风语如何诋毁唾骂,他都无济于事。

反正以前不是没有过流言蜚语,关于他翁展宁的,亦或是关于翁渟的,从来没有间断过。

任凭人言尔尔,他翁展宁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待柳琰晨携着刑部之人破门而入时,翁展宁依然不懂声色,修理着园中几近枯败的花花草草,难得的人比花草还有生机。

“国公倒是淡定,两耳充斥不闻不问,实有大丈夫之姿。”柳琰晨一揖,声音却冷得出奇,“不过今日子昀怕是多有得罪,还望国公见谅。”

剪子碾碎了枝叶,翁展宁不屑地抬眸,冷冷看了柳琰晨一眼:“什么妖风,把柳大人吹来了。”

“陛下有话想问国公,特命我来请国公走一趟。”

“领着一群刑部的人闯了进来,何来‘请’字一说?”翁展宁扔下剪子,眼底森然,“罢了,且随你走一趟便是。”

“子昀钦佩国公的坦荡。”

明政殿内,龙涎焚香。迷漫的幽香企图驱散眉间的烦闷之意,但终是徒劳。

闻及翁展宁的轮椅由远及近,嘉和帝微微睁开眼,远眺着模糊的人影。

那是他少时极为敬重的国公,如师一般。以前,太后总是寻翁展宁来议事,虽有大放厥词之时,但很多时候仍是指出了独到的治国之策。

他很崇拜翁展宁,满腹经纶令他神往。

时过境迁,人总是会不同的。许是老了累了,更或许是得到的和想要的更多,翁展宁渐渐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翁家的跋扈更是令他厌恶。

翁渟立在一旁,静等着翁展宁推着轮椅,缓缓挪至他身边。

“拜见陛下。”翁展宁道。

嘉和帝慢慢抬眸,目光落在翁展宁木制的轮椅上,浅笑道:“朕看久了国公推椅上朝,却忘了国公先前也是能站立之人。”

“老臣老了,早就不复从前。”

“这么多年,不曾问一句,国公腿疾如何?”

“动不了了。”翁展宁无奈地笑笑,“年轻时总想拼一口气,老了倒是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国公这些年劳苦功高,落下一身病也不曾怨一句。有时朕也在想,莫非是朕多心多疑,才处处掣肘翁家。”

翁展宁愣了半刻,柳琰晨来寻他时,他就知道陛下所为何,现下嘉和帝的婉言摊开,倒让翁展宁明白了以柔克刚。

他不愿再兜圈子,直言道:“陛下有话便问吧,老臣于陛下从不藏着掖着,定知无不言。”

嘉和帝手指一顿,喉间的话沉稳地吐出,像是叩了沙场的城门,却毫无折戟硝烟。

“不用朕多说,想必国公也已经听闻,《圣宁传》一事在上京传的沸沸扬扬,国公可有何要解释的?”

“陛下圣明。老臣虽已是老朽残念,但绝不至于糊涂的地步。此等坏了陛下和老臣颜面之事,老臣绝不会做!”

翁展宁中气十足,丝毫听不出年迈之意。振聋发聩之语在明政殿内回荡,似诉着一遍又一遍的清白。

嘉和帝头也未抬,凝视着缭绕的香炉,未看在场所有人,“听国公的意思,像是有人栽赃污蔑?”

翁展宁自是不愿退让:“老臣为官多年,战战兢兢至此,不留落下遗憾。但不知何处传来的莫须有的传言,竟让老臣和陛下间心生嫌隙,老臣当真是百口莫辩也深感心寒。”

嘉和帝没有开口,剩下死一般的寂静,连翁展宁都不禁怵了几分。

直到明政殿的朱漆门打开,柳琰晨呈着一本书册迈进。

翁展宁这才意识到不对。

柳琰晨规矩递上书册,沉声道:“陛下,刑部已在国公府找到《圣宁传》,现将呈上。”

盛宁帝随口应着,翻了翻书页,猛地往地上一扔。

“国公可有解释?”

翁展宁瞪大了双眼,紧紧锁住柳琰晨,大声问道:“你从何处寻得的?”

“角门书房处。”

翁展宁一下愣了神。

他搜遍了府中大大小小的地方,却独独忘了这一处,他和翁渟会面的地方。

一个家仆不在意,只有他有钥匙的地方。

他惊觉回头看向翁渟。

目及之人不动声色,似乎根本不在意当下的处境。

翁展宁立刻甩了脸色,对着翁渟吼道:“前几日,我与翁少师在角门书房中私谈,府中家丁皆可作证!陛下,此事和翁渟脱不了干系,还望陛下明察!”

“国公府中自是都听国公的,若非我从未去过,只要国公一声令下家丁便可胡诌,算不得数的。”翁渟云淡风轻地盖了过去,不存畏惧之色。

整个轮椅都在颤抖,翁展宁干呕出一滩血来,惊得四座纷纷抬头望去。

轮椅之上已经虚脱,面色发白。

嘉和帝拂了拂手,望向翁渟:“少师,朕且问你一句,角门书房你可曾进去过?”

“回陛下,臣确实进去过。”

“何时?”

“那日国公寿宴,邀我谈论私事,我未推脱,便进去了。”

“私事?”嘉和帝皱起眉,“什么私事?”

翁渟颔首,眼角稍稍扬起:“不过些许家事。国公望我抛下一切认祖归宗,我没有答应。”

“为何不应?”

翁渟顿了顿,答道:“国公让我效忠太后。”

“大胆!”嘉和帝怒得急忙拍了下桌子,“此事可真?”

翁展宁虚脱得说不出话,手指无力地抬了抬,无声地挣扎着。

“千真万确。彼时在场只有我和国公二人,自是无从查证。但臣愿以性命起誓,臣所言,句句属实!”

不就是拼个你死我活,他翁渟从来不惧!

纵然血脉相连,可翁渟瞧着翁展宁脸上逐渐消退的红润之色,心中并不半分怜惜。

甚至有些快意。

嘉和帝叹了口气,问道:“那这本污秽之书可与你有关?”

“臣从未见过。”

“既然你进出过书房,朕不好轻易定论。在事情查个明白之前,就要委屈少师了。”嘉和帝淡淡道。

“臣清白之身,不惧风雨。”

门外传来一阵阵磕头声,明政殿外的小太监疾步赶来,疾言道:“陛下,国公夫人求见。”

哀嚎之声传来,国公续弦,太后胞妹燕姝频频磕头,掷地有声,同时喊着些冤枉明察之言。

嘉和帝嫌嘈杂靡靡,示意柳琰晨出去看看。

见大门打开,燕姝一瞬的欣喜即刻转为失望。

身后的大门很快关上。

“怎么是你?”燕姝板起身子,拿出几分国公夫人的姿态来,“我不要见你。”

“臣奉陛下之命,前来问话。夫人,宫里不许大吵大闹,若惹得陛下不高兴,可是要吃苦头的。陛下如今正在气头上,还望夫人明辨局势,莫伤了自身。”

“我是当今太后的亲妹妹,陛下见了我都要唤我一声‘姨母’。你如今是什么姿态,敢在我面前叫嚣。”

柳琰晨先是一愣,而后笑叹燕姝的不自量力。

“夫人既是此等态度,那臣便有话直说了。我之前总是纳闷,国公一介能臣,并不缺权少势,为何选择会效忠太后,为何先妻故去后很快娶了夫人你。人急了才会显现出真正的面目,现在我全懂了。”

“你什么意思?”燕姝冷漠一问。

“我不常与翁府往来,也与翁家人没什么私交,入仕时国公已不常在朝野,各占一方,自是无话可讲。但今日我领教了翁家人的嘴脸,当真是可笑。长久的富淫早让你们忘记了,自己不过是泯然众人。”

燕妤冷笑了一声,别过脸去,继续磕头嚎叫,请求见嘉和帝一面。

柳琰晨觉得扰耳,提高了声量:“夫人非愚钝之人,来之前定是求过了太后。太后没答应,才会舍弃尊严来求陛下。那我想问一问夫人,太后都闭门不见,何况陛下呢?”

闻言,燕妤方才的气势顿然全无,残存一副躯壳般无神地愣在原地。

柳琰晨攻到了心。

她又何尝不是无理之徒,用些最下策的方法企图挽留莫逆的局面,可跳脱出来才发现,自己的行径都多么可笑。

内殿的风吹起她鬓角的发,她呆滞地抬眼,瞧见了被押行出来的翁展宁。

和他身后的翁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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