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件事，对晚辈有何好处呢？”沈清脸色苍白，她抬手擦掉嘴角渗出的鲜血，问道。
既然是交换，那她也不用再唯唯诺诺谨小慎微。
“好处就是，这个。”他伸出右手，眼前光芒一闪。
手里凭空出现个盆栽。
盆里生着一棵绿植，像是一株灵草，叶子青翠微弱，颤颤悠悠地晃着，顶端结了颗红彤彤的小果。
待看清，她心下大为震惊。
竟是归一果？
“怎么，识得此物？”夏渊瞧出她的情绪转变，“没想到你年纪不大，见识倒很广。如今，正是服用这果子的最好时期，过于青涩或者成熟，服用后催生出的上极命魂都不会太好。”
原来如此。
前世，沈清正是凭借这归一果才踏上修行之路。
修行者与凡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拥有“上极命魂”。
人有三魂：天魂、地魂、人魂。三魂合一即是得道。此外，人魂异变则为命魂，命魂异变则为上极命魂。
因此，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修行。只有身怀上极命魂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修士。
而归一果，乃是造化之外的逆天灵植，它可以让凡人生出“上极命魂”，从此踏入修行者行列，彻底摆脱**凡胎。
归一果这种灵药极为难得。它的生长环境毫无规律，除非运气好到极点，才能获得。
常有修仙家族发布悬赏，数千块上品辰晶才能换来一枚归一果。多半是给家族里年幼受宠却资质平庸的小辈服用，归一果不仅能让凡人获得上极命魂，还有概率给上极命魂提升品阶。
上极命魂分为三种品阶。
第一阶是非常罕见的玄阴命魂、赤阳命魂和乾坤混沌。拥有这三类命魂的修士，修行速度非常快，进阶时成功率最高。但，拥有一阶命魂的修士简直是凤毛麟角，无论出现在哪个宗门，都是不可多得的修真天才。
第二阶命魂则是金戟命魂、木戟命魂。拥有此两种命魂的修士也称得上天之骄子，是仅次于一阶命魂的存在。
第三阶命魂就很寻常了，最为平凡普通，分别是水吉命魂、火寂命魂、土继命魂。这类修士修炼速度相对较慢，进阶较难。
在这个世界，凡人和修士共存，此界名为太清圣境。
太清圣境为七个大陆的总称，乾元大陆位于中部，另有昆吾、南泽、天息、空桑、灭蒙、夏洲六处。
这七个大陆相距甚远，各地风俗迥异，就连修行法则都有所不同。
前世沈清只活了一百多年，除了乾元，就只去过南泽大陆。
此番要是再度成为修仙者，定要去其他六大洲看遍大好河山。
她看着夏渊手中的灵植，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前世在山洞里寻到的归一果，应该是此人留下的。
他或许进阶无望，留着这果子也没用，于是舍弃在山洞，阴差阳错之下被沈清捡了漏。
难怪前世的她一直没想通：如此珍贵的灵植，竟然会被她捡到。想来不是运气好，而是碰巧。
成为修仙者是她毕生所求。
如今机缘就摆在面前，她必不能犹犹豫豫。
“既如此，晚辈再无疑问。一切都听前辈安排。”沈清恭恭敬敬作了一揖。
眉间突然一凉。
像是雪花落在睫毛上，轻轻地，又透出些许寒意。
沈清抬眼，便看到他笑意吟吟地将指尖点在她的额头。
寒意传遍全身。
一股精纯的灵气涌入体内，侵城略地一般吞噬她的经脉。沈清头痛欲裂，只觉得全身脉络都被拓宽数倍，好容纳这股横冲直撞的灵力。
“会很疼。”他略带关心的语气，朦朦胧胧的传来。
沈清努力调整呼吸频率，强迫自己去适应他磅礴涌动的修为。
紧接着，他将那枚归一果递到她的唇边。
果子嫣红莹润，同他的指尖一样带着暖暖的温度，贴上她的嘴角。
“别怕。”他这样说着，拿果子喂给她：“吃下去的时候别紧张，滋生命魂的滋味并不好受。你的灵魂会有种撕裂的痛感，只要忍过去，便是长生大道。”
沈清知道这种感觉，前世便是如此。
只是口中这枚归一果，味道倒是比前世好很多。
甜甜的，凉凉的，不似之前吃过的那样混沌苦涩。
咬碎果子的瞬间。
绝非常人可以忍受的痛苦如同海水涨潮，汹涌而来。
头痛变得更为剧烈，随着归一果的功效扩散，她的皮肤也像是裂开一样，产生细小的纹路。阵阵蓝光在皮肤缝隙里撕扯，刹那间又会让其愈合，反复数次，苦不堪言。
沈清颤抖着，匍匐在地。汗水带着体内的寒气凝结在脸上，转瞬又被滚烫的灵力蒸发。
冷热交替，骨骼作响。她睁开眼，只见面前殷红一片，意识也随之抽离。
夏渊伸手扶住她，将自身的灵力再次输入到她的体内。
昏迷只持续了几秒，沈清就再次清醒。
意识归位的那一刻，痛苦翻倍。
“是很痛，但别睡。不然，你我都会前功尽弃。”他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沈清咬牙坚持着，心里却很平静。
本就是交易一场，两人各取所需。
她痛到闭上眼睛，试图缓解那种绝望。
只听到他轻轻叹了口气。
手掌被打开，她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指尖在缓缓滑动，随即，与她十指紧扣。
他的掌心是温暖的。
有股力量将两人的掌心黏连在一起，她的痛楚瞬间减轻。而他传来一声闷哼。
沈清再次睁开眼，看向他。
见他闭着眼眉头紧皱，跟自己一样，有汗珠在他脸上不断凝结蒸腾。
沈清感到困惑。
难道分担痛苦也是秘法的环节之一吗？
“就快好了。”他说。
沈清眼前一暗。
紧接着，四周的空气像是被染上颜色，变得五彩斑斓。大量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把她环在中心。
她感觉周身变得暖洋洋的，灵气从毛孔中缓缓进入，将她寸断的经脉梳理，连在一起。
内视异能瞬间开启。
她看到体内的骨骼变得清透温润。
灵气进入体内便转化为自身的灵力，带着浅浅的蓝色，自动给身体修复疗愈。
如此便完成了第一阶段，洗经伐髓。
现在的她还不能算是完全的修仙者，等第二阶段完成之后，便与寻常修士无异。
她试着凝结灵气，指尖冒出一抹浅蓝色的光晕。
只有一点点。
沈清不由得放松下来，呼出残存在体内的最后一股浊气。
她终于，熬过来了。
“恭喜。但这只是成功了一半。接下来跟我回宗门，一个月之后再进行第二阶段，不然你身体吃不消。”他松开沈清的手，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朗：“我叫夏渊，为了方便行事，便收你为徒弟吧。”
突然就被收徒了。她兀自笑了笑。
也不算什么坏事。
沈清活动了一下手腕，全身疲惫。
从今之后，她再也不是凡人之躯了。
只是想到那第二阶段引魂入体，更是苦不堪言。
好在能休息一个月，不至于太过煎熬。
她站起身，弯腰一拜：“弟子沈清，今后，就仰仗师父了。”
……
夏渊牵着马在前面走着。
沈清跟在后面，月光照了满身。
四周静谧，桃花开的热烈。路边铺满了落下来的花瓣，踩在上面软软的，听不到半点声响。
又过了一层结界。
面前是广阔的草地，有栋竹屋孤孤单单的安置在中心。再往前，就是大片的山脉。其中有个山洞，周遭许多碎石，看起来不太显眼。
“等这边的事处理完，就带你回宗门。竹屋里还有空置房间，你可以住在这里。倘若不愿意，那边的山洞，你也可以住进去。”
沈清选择住在山洞里。
虽说是拜师了，但对方毕竟是个陌生男子，住在一起很奇怪。
山洞里干净整洁，像是被人打扫过。角落里有张竹床，旁边还放着一架矮小的柜子。
夏渊递给她一个储物袋，沈清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整齐的衣物用品，以及低阶修士常备的丹药。
“这次出门没带太多东西在身上，等回到宗门，会给你补上拜师礼。”夏渊说完这句话，转身走出山洞。
沈清抬头看向他时，只看到洞口处一闪而过的玄色衣角。
她不在乎什么拜师礼，反正两人也不是寻常师徒。
因为利益聚在一起的关系，能有多牢固。
既然还要在此地耽搁几天，那么，就趁着这段时间把她要做的事好好收尾。
沈清抬手看了看手腕处。
受到她的感召，一抹金线微微发着光。
她立刻感受到混沌天命如今的状况。第九块碎片已经降世，还差一片，便要收集全了。
到那时，就能凭借碎片的收集数量，来判断是哪个门派举办天命圣典。
很棘手呢。
她挠挠头。到时候，该怎么在天命圣典上动手脚？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三天后。
归一果带来的副作用已经完全消退。
沈清捏了捏酸痛的肩膀，感受灵力在体内循环流动。
她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身体上的不适感减轻大半，只是脑袋还有些昏沉。
百无聊赖中，她看了看山洞内的陈设。心想着，还得回到镇子上再买点东西，好好布置一番。
她走出山洞，看到夏渊正在远处喂马。
沈清朝他们走过去。
那匹贼眉鼠眼的小马驹立即磨蹭到夏渊身后，垂着脑袋不敢看她。
沈清觉得好笑。
“师父，我还要下山一趟。这匹马再借我用几天怎么样？”
夏渊转身看着她，手中的草料落了几根在地上，寻寻装模作样低着头捡来吃。
“好。”
他的声音听着很平淡，沈清从他手中接过缰绳，寻寻一步也不肯动。
便听到夏渊的声音再次传来：“此前的事都是我的计划，和它无关。你……”
他斟酌着，最终说了句：“别虐待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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