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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玉牌

林霜话音刚落,便有人推门进来

“干什么呢?不想睡别睡了。”

来人语气不善,三个女孩连忙跑到自己的铺位盖好被子闭眼。

她们的动作太快,林霜没反应过来,还在发愣。

门口的男子皱了皱眉,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瞪着林霜

“听不懂话?”

林霜赶紧学她们的样子躺下去。

“别让我下次再见你这样,不然少不了一顿鞭子。”

她听见头顶的人冷哼。

这一夜林霜睡得并不好,那个在她梦里没有出现过的人,今夜破天荒地出现了,她满身是血地走向林霜。

林霜想抱住她,她却在那一刻化为滚滚白烟瞬间消散

于是林霜开始哭,到处找她,求她快出来。

找寻无果后,林霜蹲在地上,眼泪一颗一颗地滚出来,这时,一只手落在她头顶揉了揉她的脑袋。

林霜想看清她的脸,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

翌日卯时

锣声响起

林霜从梦中惊醒,脸上很湿。

梦里的场景历历在目,心脏又开始微微抽痛,她覆上胸口想缓解,却摸到了她放在怀里的玉牌。

她默了默,随即翻身下床,正逢那个昨日冷眼看她的女孩坐起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碰撞。

林霜率先笑了笑。

那女孩却没什么反应,移开视线便出了厢房。

所有备选成员都被聚集在了院子外面的大片空地上。

林霜完完全全高于那些小孩,她迅速地数了数,察觉到不对劲。若是按照苍冉所说,那么现下应该有51人,可这里分明只有36人。

不等她想明白,锣声响起,日训开始

训练第一关便是半个时辰的扎马步,所有人围成了一个大圈

三个手持鞭子的壮汉在圈内圈外穿梭。

不到一刻,林霜便有些坚持不住了,她看了看四周,却发现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神色如常。

若不是他们头上冒出的丝丝汗珠,她真要以为他们坐着什么她看不见的凳子

又过了一会,她似乎已经感知不到自己的双腿,可酸痛还在不断地累加。

旋即她全身都开始了剧烈的颤抖。

拿着鞭子巡视的人自然注意到了她,见她开始颤抖,便走到了她旁边,拿着鞭子在手心摩挲着。

汗珠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有的甚至在她的眉间分叉,直直砸进眼眶中。

林霜猛地眨眼,希望缓解一下眼睛的刺痛。

或许是眨眼耗费了她剩余的力气,她竟直直得倒了下去。

下一秒,鞭子毫不留情地划破空气发出“咻”的一声,抽打在她身上。

“嘶——”火辣辣的痛感向林霜袭来。

紧接着又是第二鞭、第三鞭

林霜疼得闷哼,紧急之下她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双手下意识护住脑袋。

直至五鞭结束

那人呵斥“站起来继续,下一次便是十鞭。”

林霜的意识有些飘散,她听到脚步声,那人应是离开了。

于是她挣扎着爬起来,忍着身上的剧痛再次蹲着。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难熬,身上的汗液不断流过身上新鲜的伤痕,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她死死咬住嘴唇,下颚有些抽痛,牙齿微微一动,不小心划破了脆弱的唇面。

血腥味在口腔中散开,她皱了皱眉,这味道很不好但却让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口腔,刺痛感出乎意料地减轻了些。

于是在伤口要闭合之际,她一次又一次像第一次那样划开嘴唇。

锣身响起

林霜松开嘴唇,跌倒在地。

身上很痛,但她很开心,最后她还是坚持下来了不是吗?

他们所有人有了一刻钟的休息时间。

林霜跌跌撞撞地回到五院,身上的伤口现下若是不处理,她估计自己撑不到今日结束。

她在院中翻找着,若是能找到一株马齿苋或是紫花地丁就好了,可是什么都没有,连蒲公英和金银花都没有。

无奈之下,她只得接了些清水。

厢房内

林霜坐在床上,抖着手褪去外袍,被血色侵染的白色里衫浮现在眼前。

鞭子大部分落在她左边的手臂和侧腰。

这样正好,免得要别人帮忙。

她慢慢卷起里衫,布料擦过伤口,引得她颤栗。

伤口浸在汗液里,现下已有些发脓,看来她今日必须得找到药草消炎,若是发烧了,这里可不会有人救她。

她颤颤巍巍地将清水洒在伤口上方,冰冰凉凉的,有些刺痛。

“吱呀——”

门被推开了。

林霜赶紧放下卷起的里衫,想随手拿起外袍披上

看清来人后,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是那个态度冰冷的女孩。

刚才的动作太大,她能感受到伤口再次开始渗血。

时间不多了,她现在必须得冲洗伤口,便不管来人的目光,再次掀起里衣。

“给,刚刚路上捡的。”

林霜看着那人递来马齿苋,震惊地抬头

只见女孩满头大汗,话语间还喘着粗气。

见林霜没有反应,女孩将马齿苋扔在床上,转头便走“药钵药杵院里都有,自己捣碎敷在伤处,我可不会帮你。”

林霜连忙叫住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没回头,“苍偲”

“苍偲,谢谢你!”

*

林霜回到院外空地时锣声刚好响起。

直至新的一□□练开始,她才明白,即便用了药草消炎,她仍旧熬不过今天。

开始的负重长跑和攀爬她尚且能够咬牙继续

轮到举石锁和拉硬弓时,她恍然察觉,那一顿鞭子哪是惩罚,分明是要至她于死地啊。

她也瞬间明白那缺少的十五人去哪了。

但她仇还没报,要死也得拉着那人一起死。

锣声再次响起

又是一刻钟时间

林霜迅速起身走到苍偲身边,在她耳边低声道“告诉我马齿苋在哪里捡的。”

苍偲有些惊讶,但还是告诉了她“后山,得用跑的。”

后山?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

“哪个方向?”

似乎是见林霜很着急,苍偲冷冷地说“我刚好要去采些薄荷叶,你要什么?”

林霜眼底冒出丝丝亮光,赫然写着“多谢”二字。

“古陀、火焰草、甘草,我在厢房等你。”

苍偲刚准备出发,似是想到什么,回头朝林霜道“是顺便,不是专程。”

林霜笑着说“嗯,我明白。”

苍偲有些恼,她怎么觉得眼前女子不明白呢。

但她没再停留,转身朝着后山跑去。

林霜回到厢房后等了片刻,便见苍偲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将她要的那三样递给她。

她立即将接好的清水如数浇了上去,然后便开始捣,她现下急需要暂时封闭自己的痛感,可惜这里不能煎药。

“第一次也是顺便。”

女孩的声音传来,林霜有些没反应过来,疑惑地抬头。

只见女孩双颊红红的,正盯着她。

见她全然没反应过来,苍偲有些急,丢下“马齿苋”三个字便走了。

林霜低声笑了起来,这小孩当真是可爱至极。

随后她将捣好的药浆尽数敷在伤处,她知道这些药撑不了几日,甚至最后还会让伤口溃烂,但现下她没有别的办法,接下来几日她必须得找到能煎药的地方。

锣声响起

日训再次开始

直到上午的操练结束,林霜仍旧感觉到很累,但再也没感受到过伤口处传来的阵痛。

集体用饭时,她注意到了厨房的方向

她得找机会摸进去。

下午练伪装术、潜行。

伪装术倒是不难,但是潜行极其考验身体的柔韧度,林霜只觉得难如登天。

开骨时她甚至能听到骨头发出的“咔嚓”声,这让她有一种骨头断掉的错觉。

这样下去可不行

她没有时间等到下一次角逐,三个月后的角逐必须位列前五。

只要她能进厨房,那么一切都解决了

她敛起眼底的锋芒,咬着牙继续开骨。

到了晚上

便是今日日训的最后一步——基础医药

这也是让所有孩子最头疼的,大量的药材要记忆,单个药材的作用要记,不同的药草组合起来的作用不同,也要记。

但那些东西林霜早已烂熟于心。

“今日我们讲昏迷粉。”

台上的老者翻开了他随身携带的简牍,先简单介绍了手边的几种药草,就在他要讲如何制时。

“师长可知别的方式制迷药?”

少女的声音在不大的院子里回荡。

温鹤微微眯眼看着眼前的女子,怒火瞬间攻上心头,他怒道“现下年轻人便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昏迷粉都不会便想着其他,脚踏实地方能长久。”

少女却是笑笑后说道“谨遵师长教诲。”

话语恭恭敬敬,但落在温鹤耳中却是刺眼得很。

他想继续讲学,可少女的话却在脑袋中挥之不去,他在这个山庄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人能挑战他的权威,连庄主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眼前这个黄毛丫头怎么敢如此当众下他的面子?

越想越生气,他猛地停了下来,指着林霜“丫头,你上来替我讲,让我瞧瞧你的能力。”

林霜勾了勾唇,走上台去。

她将药草拿起来瞧了瞧,歪头想了想。

温鹤已经藏不住眼里的笑意了,还不是什么都不会的黄毛丫头?药草估计都认不全,正当他要出声时。

“大家可以将这株曼罗视为虫子的巢穴,巢穴里都是吃人的虫子。”林霜举起那株紫色的花。

台下的孩子本来对林霜的行为有些不满,基础医药的时间不多,他们可没功夫听她乱讲,但现下又确实被她的话吸引住了。

林霜又举起那朵绿色的花,“这朵寄春呢?你们可以将它想成一只小鹜,专门吃这种虫子。”

“而最后这瓶瑰粉呢?我们便想成是自己。”林霜举起瓶子,笑着看台下的孩子。

随后她放下瓶子,以一种玩笑的语气说道“现在我们要吃鹜,但这只鹜太小了,所以我们希望快速将它养大,于是我们找了一巢穴的虫子回来,若是想喂给它吃,那我们第一步应该干什么?”

“将巢穴里的虫子放出来。”台下孩子异口同声道。

林霜笑着点头,然后将曼罗放进药罐,拿起药钵狠狠砸了下去,干净利落十几下后继续发问“现在巢穴碎了,下一步呢?”

“喂给鹜吃。”

林霜如言将寄春放进去,用力捣着。

“吃鹜。”

这回林霜没有发问,台下便主动回答。

旁边的温鹤有些惊讶,眼前这丫头不止懂得如何制药,还知道以一种什么方式孩子们才更容易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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