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卓总是对一些常人没有发现的细节上敏感,而在另一些事情上神经大条。
多年竹马兼暗恋者沈一川,对此评价给出高度认可。
就比如,上次两人一起去打台球。
事情的起因是凌卓在家里刷到斯诺克的比赛,“哇塞,好酷。”
小少爷当机立断,包场,又打电话叫上沈狗和宋小鸟。
电话响了一会,那一边的沈一川才接通电话。
“啧,你怎么接得这么慢啊。”凌卓抱怨道。
“刚才在洗澡。”电话那一端的沈一川拿起手机。
他刚洗完澡,发丝上的水珠滴在锁骨上,又滑向白衬衫的深处。他单手用一条深灰色毛巾漫不经心地揉着头发,眉宇间带着一丝沐浴后的倦怠与松弛。
一颗水珠顺着凌厉的发梢滑落,湿润了他嘴角的那颗黑痣,冷淡间透露出性感。
他一开口,清冷的嗓音显得比往日深沉,“怎么了?”
“明晚七点半,维特斯台球会所顶楼VIP区我包场了,你来不来?”凌卓问道。
电话那一头停顿了一下,一时之间只有呼吸声夹杂着气流声,“只有我们两个吗?”沈一川喉结上下滚动一圈,半垂着眼皮,反问道。
“哎,我本来还打电话给宋小鸟的,”凌卓叹气,“但是人家有事来不了,他在陪着他养的宠物章鱼。”
“......挺好的。”沈一川压抑半刻还是没忍住说道。
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内心默默填补完没说出口的内容。
在凌卓反应过来之前,他又无比自然冷静地补充道;“像章鱼这种宠物,内心感情非常细腻,需要主人很多的关注和爱。但是一旦完完全全获得它们的爱,它们也会无比信任依赖爱着自己的主人。所以就让宋稚先稍微陪着他的宠物,这一次我们先去打。”
沈一川此时无比感谢宋稚养了一个宠物章鱼,给他们创造一个二人世界。
此时别说宋稚是养章鱼了,他就算是包养了一个男人,只要那个男人是真心喜欢宋稚的,沈一川都可以给凌卓列出一二三四五六七点好处,劝他放宽心。
虽然不久之后,宋稚确实以另外一种方式,“包养”了一个男人。
沈一川说完,电话那一头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回复。
他虽然还是一幅清冷的样子,但是猛地握紧手机的动作泄露了他有些不安的心。
“哇,我感觉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字欸!”电话那一头没心没肺地笑道。
沈一川拿着电话的手,握紧又放松,"......嗯。 "
“哎呀,你看你现在的话又变得很少了。”小少爷啧了一声,又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见。”
“明天见。”沈一川说完,听着挂断电话的余音,在原地愣神片刻。
然后打开电脑,输入“斯诺克速成”。
凌卓也不用担心问沈一川会不会,反正多年竹马,他相信沈一川的能力。
晚上,路灯亮起,在地上投射着一个个暖洋洋的斑点,照亮了宋稚回家的路。
他想起老板英勇用铁盆敲“狗头”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发笑。
“我回来了,章鱼先生......啊——”宋稚打开门,然后被门口的一个大黑影吓的手中钥匙都掉在地上。
“守藏,你站在玄关门口干嘛?”宋稚看清那个黑影是谁,才舒了一口气,弯腰拾起地上的钥匙。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双有力的手臂便从身后环了过来,精准地箍住了他的腰。
下一秒,整个后背就撞进了一个温热坚实的胸膛里。
守藏微微俯身,将下巴轻抵在宋稚的发顶,无意识蹭蹭,两人滚烫的胸膛紧密贴合,不留一丝缝隙。
宋稚一米七八的个子,被对方严严实实地抱在怀里,视线所及,全是对方宽阔的肩线和垂落在胸前黑色的发丝。
隔着一层衣物,宋稚感受到守藏紧绷的肌肉线条和灼热的体温,耳畔是热切跳动的心脏。
宋稚被一股香味环绕。
清冽的带着凉意,又形容不出来的,那是一种独属于守藏的、更强烈的香气,瞬间包裹了他。
宋稚的脸一瞬间涨红。
紧接着,守藏有些委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老婆,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等你好久了。”
宋稚的脚尖被守藏的动作抱得微微离地,他下意识地想挣脱,那手臂却收得更紧。
宋稚丝毫不怀疑守藏抱着他的动作是想要将他揉在骨肉里。
他挣扎道:“你快松开点,我要喘不过气了。”
身后的男人却得寸进尺地将下巴搁在他颈窝,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又来回蹭蹭:“老婆明明之前也让我黏着的。”
守藏虽然这样说着,但是所有挣扎的力道,顷刻间消散了,只是依旧圈着他。
高大的男人低头委屈地看他,双手还虚虚地搂着宋稚。
宋稚被禁锢在男人怀里窄小的空间,每一次,守藏滚烫而绵长的呼气都洒到他的皮肤上,激起一阵阵头皮发麻的战栗。
那气息像带着电流,又湿又热。
宋稚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皮肤上的绒毛在那样的烈日般的炙烤下,微微颤抖。
"好了,你不要离得这么近。"宋稚心脏乱跳,不自在地伸手用力把守藏往前推开。
宋稚同时刻意偏过头,眼神闪烁。
守藏被推得向后退了几步。
刚才还有些暧昧的氛围瞬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慌的空白。
先前还像只大型犬一样搂抱撒娇的守藏,身体瞬间僵住,仿佛受到巨大打击般,轻轻一晃。
守藏的眼眶先一步泛红,深蓝色的眸子沾了水汽。他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刷子般稠密的睫毛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挂上了细碎的水珠。
肩膀微微颤抖着,连垂落的发丝都显得可怜。
沉默几秒后,守藏用带着鼻音的颤声说:“……你嫌弃我,你就是只喜欢你的小章鱼,不喜欢我。”
“为……为什么?”他缓缓抬起头,眼睛里水光迅速凝聚,“啪嗒”,一颗滚烫的眼泪,直直砸在宋稚的手背上。“老婆......为什么,为什么我变成人,你就不要我了?”
宋稚的手背被守藏的眼泪烫得颤抖,他的心尖也跟着发颤发烫。
宋稚张开嘴巴,却发现喉咙发涩,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守藏伸出的指尖先是在空气中微微颤抖,再小心缓缓地靠近宋稚的指尖。
冰凉柔软的指尖,轻轻搭在宋稚的指尖上,接触的面积只有可怜兮兮的几毫米。
他不是握紧,而是用自己最小的力气,像藤蔓的末梢,轻轻地、试探性地勾住宋稚的指尖。
这一个勾指尖的小动作,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宋稚记忆的闸门。他仿佛又看到他的小章鱼,用小触须缠住他。
宋稚慌乱道:“不是不要你!是……你现在是个男人了!我们不能随便抱在一起,这不对!”
“哪里不对?”守藏向前一步,眼泪流得更凶了,逻辑却异常清晰,边哭边反问道:“你以前都抱着我睡觉,还主动牵着我!我之前都是这样等着你回家的,现在为什么连抱一下都不行?你是不是再外面养别的狗了?!”
“那能一样吗?!”宋稚简直要崩溃了,脸涨得通红,“你现在是个人!男的!活的!成年男人!你懂吗?”
“我不懂!”守藏哽咽着,带着破碎的哭腔,“我只知道你不要我了......也不让我抱了......”
宋稚看着眼前这个哭得肩膀都在发抖的“大型挂件”,明明拥有着极具侵略性的英俊外表,行为模式却还是他的小章鱼。
最终,宋稚重重地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张开手臂,语气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无奈与纵容:“.....别哭了。让你抱。”
“就一下。”宋稚补充道。
话音刚落,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守藏的哭声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被泪水黏成一簇一簇。
然后,他猛地重新扎进了宋稚的怀里。这一次,不再是刚才那种勾指尖的试探性的靠近,而是紧密无比的贴合。
他把自己深深埋进去,双臂紧紧环住宋稚的腰,脑袋在他的颈窝里用力蹭了蹭。
宋稚被他撞得微微后退半步。怀中充实而温暖的触感,以及颈间皮肤传来的、带着泪意的湿热呼吸,都让他身体再次僵硬成木头。
他张开的手臂停顿在空中,犹豫了好几秒,才像是执行某种第一次困难运行的程序,慢慢地、有些笨拙地落在了守藏的背上。
手心接触到的不再是小章鱼冰凉弹软的身体,而是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触摸到守藏温热而紧实的背部肌肉线条。
这个认知让宋稚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那是属于一种陌生的成年男性身体的触感,让宋稚心头莫名一颤。
“老婆……”怀里传来闷闷的呢喃声。
守藏的声音因为埋在他衣服里而显得模糊不清。
宋稚没有回答,他只是维持着这个拥抱的姿势,清晰地感觉到守藏的身体从刚才激动时的微微颤抖,逐渐变得放松和依赖。
仿佛一艘在海上孤独颠簸了好久,终于找到了港湾的小船。
时间在静默中流淌。
守藏似乎完全忘记了“就一下”的约定,依旧埋在宋稚怀里。
宋稚却越来越不自在。
怀里身体的温度,耳边温热的呼吸声,还有自己掌心下的身体......所有这些都在不断提醒他——这不是他的小章鱼,这是一个男人。
他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肩膀,试图稍微拉开一点距离。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瞬间惊动了怀里的人。守藏立刻收紧了手臂。
“你说了抱一下的……”他控诉着,逻辑却歪得理直气壮,“‘一下’还没有结束!”
宋稚:“.......” 他第一次对汉语词汇的模糊性产生了深刻的无力感。
“你汉语言学得真好......”宋稚说道。
“嗯?”守藏发出一声疑惑。
宋稚叹了一口气,呼噜了一下守藏的头发,”没什么,夸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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