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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唇上的刺痛和灼热感尚未消退,像一块小小的烙印。沈清澜舌尖下意识地轻轻抵了抵那处被碾磨过的柔软,尝到一点极淡的铁锈味,不知是对方的力道,还是自己不小心咬破了内里。

他没去擦,任由那点异样感觉残留。抬眼时,眸子里像是蒙了一层江南三月的烟水气,朦朦胧胧的,将那点锐利藏得很好。他看着霍峥退后,恢复成那个冷硬不容侵犯的九爷,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失控与逾矩,只是他沈清澜唱的另一出戏里的幻梦。

“只准在霍府唱?”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带着点玩味,“九爷这是要圈养一只雀儿,专给您一个人解闷?”

霍峥没答话,转身走回书案后,重新拿起那份之前似乎在看的文件,姿态恢复了一贯的掌控。但沈清澜看得分明,他捏着纸张边缘的指节,用力到微微泛白。

“西厢房给你备下了。”霍峥的声音隔着几步距离传来,没什么情绪,“需要什么,跟周副官说。”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是通知他,从今夜起,他沈清澜,不再是吉祥戏院里来去自由的角儿,而是这深宅大院里,一只被折了翼、圈禁起来的金丝雀。

沈清澜站着没动。廊下的风透过未关严的门缝钻进来,吹动他青布长衫的下摆,显得身形有些单薄。他环视这间冷硬的书房,目光掠过那些深色的家具,墙上的地图,最后落回霍峥身上。

“霍府规矩大,”他轻轻开口,听不出是顺从还是讥讽,“我怕伺候不好九爷。”

霍峥终于从文件上抬起眼,目光如冰冷的探照灯,在他脸上扫过。“规矩是死的。”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唱你的戏,安分些,自有你的好处。”

“安分?”沈清澜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意未达眼底,“九爷昨夜持枪顶着我喉咙时,可没说要我安分。”

他又提昨夜。像是在不断试探那根绷紧的弦,看它何时会断裂,或者,是否会发出别样的声响。

霍峥的眼神骤然转深,握着文件的手紧了紧。书房内的空气再次凝滞。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周副官刻意加重的脚步声和压低的声音:“九爷,城防司令部急电。”

霍峥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深深看了沈清澜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未散的戾气,也有被强行压下的、更幽暗的东西。他没再说什么,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军装外套,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门在他身后被带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书房里只剩下沈清澜一人。

他依然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走到窗边。窗外是霍府森严的后院,高墙、哨岗、光秃的树木,在冬夜的月光下显得冷寂而压抑。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自己的下唇,那被霍峥拇指用力碾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清晰的触感和微肿的热度。

圈禁吗?

他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双清凌的眼里,没有任何被囚禁的恐惧或愤怒,反而慢慢浮现出一种极冷静的、近乎狩猎般的耐心。

霍九爷要圈养一只雀儿。

却不知,有些雀儿,爪牙虽被暂时收起,骨子里却从未驯服。

他微微扬起了唇角。

这戏,换了场地,或许才刚入佳境。

……

西厢房果然备下了。

陈设算得上精致,甚至比他在戏院后头租的那间小院还要讲究些。暖炉烧得旺,驱散了冬夜的寒意,连床榻上的锦被都是崭新的苏绣,软得能陷进去。

可窗户对着的,是高耸的院墙,和墙头那铁丝网在月光下冷硬的反光。

周副官垂手立在门边,语气平板无波:“沈老板早些歇息,门外有人值守,您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声就行。”

“值守?”沈清澜站在屋子中央,没回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是伺候,还是看着犯人?”

周副官沉默片刻,只答:“九爷的吩咐。”

门被轻轻带上。

沈清澜走到窗边,指尖挑起厚重的丝绒窗帘一角。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声,但那种被无形目光锁定的感觉,如影随形。

他成了霍九爷笼中的鸟。

这认知并未让他惊慌,反而激起一种冰冷的、近乎自毁的兴奋。他想起霍峥碾过他嘴唇的指腹,那力道里的占有和警告,像火星溅入干柴。

这一夜,沈清澜睡得并不沉。半梦半醒间,总觉窗外有人。不是守卫那种刻板的巡视,而是一种更沉、更专注的凝视。他仿佛能穿透墙壁,感觉到那双深潭似的眼睛,正落在自己这间囚笼上。

翌日清晨,天色未亮透,他便醒了。

推开房门,寒意扑面。院子里扫洒的仆役见了他,立刻低下头,动作都放轻了几分。早点是周副官亲自送来的,几样精细的北平点心,并一碗熬得糯糯的粳米粥。

“九爷一早就去司令部了。”周副官放下食盒,例行公事般交代。

沈清澜用瓷勺慢慢搅着粥,没抬眼:“劳烦副官,替我找几本闲书,再要些笔墨。”

周副官应了声“是”,并不多问,退了出去。

白日漫长。

沈清澜真就安安分分地待在厢房里,翻着周副官找来的几本旧诗词,偶尔提笔蘸墨,在纸上随意写画。他腕子上的青紫未褪,动笔时还有些隐隐作痛。

他写的不是诗词,是戏词。零零散散,不成段落。

写到“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时,笔尖顿了顿,一滴墨洇开了纸笺。

午后,他搬了张椅子坐在廊下,裹着厚厚的皮裘,看着院子里那几棵掉光了叶子的老槐树。天空是种压抑的铅灰色。

他轻轻哼起《牡丹亭》的调子,声音很低,只有自己能听见。哼到那句“停半晌,整花钿”时,眼角余光瞥见月洞门外,一道深灰色的挺拔身影一闪而过。

他哼唱的调子没有停,甚至没有朝那个方向看上一眼,只是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霍峥站在月洞门后的阴影里,军装外套的肩章沾着外面带来的寒气。他听着那断断续续、低回婉转的哼唱,看着廊下那人裹在皮裘里显得愈发清瘦单薄的侧影。

他站了多久,自己也不知道。直到周副官快步走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霍峥眉头蹙起,最后看了一眼廊下那个似乎对外界一无所觉的身影,转身,大步离开。

傍晚时分,周副官又来了,这次带来的不是点心,而是一只小巧的桐木盒。

“九爷让人送来的。”周副官将盒子放在桌上。

沈清澜打开。里面是一管崭新的、品相极佳的玉簪式羊毫笔,旁边还有一小块上好的松烟墨锭。

没有只言片语。

沈清澜拿起那管笔,指尖感受着温润的玉质笔杆。他抬眼看向周副官:“九爷今晚回府用饭么?”

周副官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顿了顿:“九爷军务繁忙,说不准。”

沈清澜“哦”了一声,将笔轻轻放回盒中,合上盖子。

“告诉九爷,”他声音平淡,“他的‘赏’,我收了。”

夜色再次笼罩霍府。

书房里,霍峥听着周副官的回报,指尖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他就说了这句?”

“是。”

霍峥挥挥手让周副官退下。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人,他拿起桌上那份关于城西几家戏园子背后势力错综复杂的关系报告,看了几行,却有些心烦意乱。

眼前晃过的,是廊下那人哼唱时低垂的睫毛,和昨夜指腹下那柔软而倔强的唇瓣。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正好能望见西厢房那一角亮着灯的窗户。

窗纸上,映出一个清瘦的、正在缓缓动作的身影,像是在……舒展手臂,又像是,水袖起落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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