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周曳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冷风一下子吹进她的身体里面,她的声音更像浸了凉水:“你都告诉他了?”
蒋程临的笑容不变,似乎很爱看她绝望的样子:“我什么都没说,只告诉他你以前叫Truly罢了。”
看似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说了。
周曳的心脏瞬间沉落谷底。
她用无比憎恨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狠狠甩开他的手,马不停蹄朝楼上奔去。
“程临,她是不是又欺负你啦?”赵乐阳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气鼓鼓地问。
蒋程临的目光只追随着周曳的背影,刚才被甩开的手此时紧紧握起来,他为周曳的那个眼神而窒息。
周曳越过一桌桌茶客,循着记忆,找到那扇窗户对应的包厢,打开门,里面却只有收拾残局的服务生。
她走进去,一把抓住服务生的手:“刚才在这里的客人呢?”
服务生压下惊讶,朝门外扬了扬下巴:“刚出去了。”
说完,她拿起桌上的纸币:“你认识他吗?他赔的钱太多了,这些你转交回去……”
她钱还没塞进她手里,手臂上一空,转过头,发现女人已经快步跑了出去。
周曳刚才上楼时并没有看见秦迦的身影,她知道这件店开着后门,于是连忙下楼跑过去。
她要赶紧找到他,至少要将一切从自己的角度解释给他听……不管他会不会原谅自己,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哎?怎么又闯进来一个,你不能从这里出去。”主管要阻拦周曳,,却伸手捞了个空。
周曳灵活地跑出后门,茫然地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车水人流。
“我说你在违反我们的规定,你知道吗?”主管气呼呼地追上来:“一个两个的,今天是怎么了……”
话没说完,身前的女人忽然用无比锐利的眼神盯着他:“刚才有个男人从这里出来了,他去哪了?”
主管被她问的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周曳语气更冷更急:“快点告诉我!”
主管被她的气势攫住了,下意识顺从地朝前方某个位置指过去:“不就在那里吗?”
周曳立马望过去,眼尖地看见那辆正在人群中艰难启动的宾利。
不知怎么,她的眼眶一热,鼻子也跟着酸了起来。
她松开主管的胳膊,朝那辆熟悉的几乎刻进脑子的车子走过去。
她想着一会要怎么朝他解释,她真的不是故意不理他的,她曾经也努力去联系他,却被一层层阻力隔断。
那段日子太难,她的确不够坚定,但是被成人诬陷、丢掉为之奋斗十几年的学位、还有身体上的病痛,和孤苦无依,想着想着,她眼眶里蓄着的泪水真的流了出来。
可就在渐渐靠近车尾,她几乎哽咽出声之时,宾利终于找到了出去的道路,加速驶离。
周曳心中一慌,下意识加快步子追赶,可密密麻麻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她费尽力气才冲出一条路。
“秦迦!”她的鞋被踩掉了一只,此时跌跌撞撞地朝远处挪动的车尾喊着。
宾利车内,秦迦猛然拍了一下方向盘,爆鸣的喇叭声惊得前方堵路的马匹尥了个蹶子。
“喂,我说你怎么回事?”马主人猛敲他的车窗。
秦迦偏过头,耐下性子说:“能走快点吗?我赶路。”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现在插双翅膀从这里离开。
“讲点道理,路都堵死了,我怎么给你挪地方。”男人骂骂咧咧,给他一个白眼,转身上马。
秦迦懒得和他计较,刚要收回眼神,目光偶然落到窗玻璃外的后视镜上,眸光猛然凝住。
紧凑拥挤的人群中,周曳一瘸一拐地朝他跑过来,她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散落得接近狼狈。
有人挤了她一下,她立刻要岌岌可危地倒下去。
秦迦的手条件反射按上门,挨住的瞬间,又被他强迫停住。
“秦迦,你有点自尊心。”他咬紧牙关,从牙缝里呢喃出来。
手从车门撤离,可他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又朝后视镜瞥了一眼。
看到周曳已经安稳地站好,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一送。
紧接着,他又看到什么,薄唇又紧紧抿了起来。
前方传来马蹄声,收回眼神,发现道路已经通畅。
手指在方向盘上点击几秒,最后启动车子跟了上去。
周曳眼看着就要追上,心还没完全放下来,接着就看见宾利又行驶起来。
她心中一急,使劲甩开臂上的手,刚刚挣脱又被拽住。
“阿曳,你都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蒋呈临死死拉着不让她走。
周曳感到既无语又好笑:“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
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想听我骂你是吗?”
“你!”蒋呈临面色变了一下,想发作又被压抑下来:“你好好说话,不要阴阳怪气。”
“你松手。”周曳使劲挣扎,却仍旧挣不脱。
“你不要逼我。”他的语气骤然冷下来。
周曳停下动作,抬头冷眼看着他:“怎么,你想打我?”
她冷笑一声:“也对,你以前也不是没做过。”
蒋呈临一滞。
周曳趁着机会用力去掰他的手,终于重获自由,可还没等她转身逃跑,胳膊被人用更大的力气箍住,蒋呈临狠狠一扯,周曳又被重新拉了回来。
“我说过,你别逼我。”他似乎真的被激怒,抬起一只手,随时可能落在她的脸上。
周曳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只欲要行凶的手,身体下意识紧绷。
“呈临,你要干什么?”蒋呈临的身后,一道颤抖的声音响起来,周曳偏头,看见赵乐阳不可置信的脸。
蒋呈临也听到了,他的面上浮现出一丝不耐:“你先去别的地方,我处理些事情。”
说完眼神威胁地盯着周曳,那只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和我走。”
周曳想挣扎,他狠狠掐住她,疼的她下意识发出一声痛吟。
“嘶——”是同时响起的另一道倒吸冷气的声音。
“你也配碰她。”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脑后响起,周曳的心脏几乎停跳一瞬间。
她转过头,看见秦迦正掐着蒋呈临的手,面色冷的很难看。
“你——”蒋呈临大概也没想到他会返回来,眼睛微微睁大。
秦迦一把甩开他的手,拉着周曳转身就走。
他的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周曳被他塞进副驾驶,他开门坐进来,启动车子沿着已然宽松的道路飞驰而去。
窗户开着,冷冽的风刮进来,吹得周曳有些喘不过气。不知过了多久,她费力出声:“你要去哪儿?”
秦迦握着方向盘,侧脸看起来分外冷沉。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在草原重逢时的第一面,那时他也是这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现在要更冷漠一些。
周曳抓着安全带的手紧了紧。
后半程路途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车子抵达达瓦木村,秦迦一个急刹车,在周曳还在平衡惯性之时,冷漠出声:“到了,下去吧。”
时至傍晚,她平日最喜欢的晚霞和黄昏,此时带来的却是凄楚的感觉。
周曳刚张嘴,灌进来一嘴冷气,咳嗽两声才说:“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他的薄唇抿得平直,和他这个人一样刻薄。
周曳又深呼吸一口气:“不可以好好说话吗?如果你一直是这个态度,真的很让人无能为力。”
秦迦的冷漠与平静终于破碎,他转过头,锐利的眼睛眯成审判的弧度:“我这样的态度。”
冷哼一声:“你当年做出那种事情一走了之,还想让我用什么态度对你?”
他嘲讽地笑一声:“像当年那样,低三下四地求你吗?”
她身上所有的衣服,甚至是皮肤,都在一瞬间被他语言化成的刀子剖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寒风瞬间吹遍身体的每个角落。
周曳沉默许久,抬起头来看着他,声音飘忽得想来自另一个时空:“所以,你觉得都是我的错喽。”
被恶意诬陷是她的错,和他稀里糊涂网恋甚至连名字、年龄和身份都没搞清楚是她的错,然后被他得知真相后抛弃,这也是她的错吗?
秦迦眼睁睁看着她的眼眶泛起红来,脸上的刻薄表情险些维持不住。
周曳很少哭,一旦红了眼眶,就证明她是真的伤心了。
秦迦垂在座椅上的手慢慢抬起。
不知想到什么,又猛然收了回去。
他瞥开眼睛,眼里是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
清醒点,秦迦,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在装可怜骗你?当年不就是这样被她骗得团团转。
“随你怎么想。”
他硬下心肠,按下控制键,将车门打开:“下去吧,从今天以后我们就当谁也不认识谁。”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硬挤出来的,带着难以消磨的滞涩,可等话真的说出口后,还是狠狠愣了几秒。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决裂的意思,周曳纵使有千言万语,也都卡在喉咙里面,再也说不出来。
她一只脚迈下车,停住:“秦迦,你想清楚。”
语气恢复往日的理智和冷静:“今天我走下去,我绝对不会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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