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曳深呼吸一口气:“众泰的老板。”
恍惚之间,有什么在秦迦的脑海里面串联起来。
众泰……临宙……三年前的危机。
他突然意识到周曳得知李亨泰是她父亲后情绪崩溃的原因,心中震动一瞬。
“我没办法原谅自己,曾经为他卖命做过那种脏事。”周曳冷静地解释。
空姐开始依次检查乘客的安全带,秦迦看了一眼,问周曳:“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解释。”
周曳一时语塞,陷入沉默,过了一会才开口:“……秦迦,我当时自顾不暇,情绪太沉重,我想自己消化。”
熟悉的语气,秦迦想起曾经有一个人,似乎在他百般担忧时,也以理智到接近冷漠的态度说,我自己来就好,你帮不上什么忙。
如果她不这样,当年不会错过,现在也是。
秦迦轻声说:“周曳,这就是我们的问题所在。”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遇到事情就想将另一个人推开,表面看是好意,可实际上也是一种伤害。
周曳听懂了他的遗憾和落寞,却没理解背后的原因:“我明天到津港,我们再谈一谈吧。”
秦迦偏头,看着窗外傍晚城市略显荒凉的景色,慢慢说:“周曳,已经两次了,你不告而别。”
语气变得迷茫:“我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来。”
周曳知道,自己在他那里已经信用负债,她在他眼里,是一只随时会飞出窗户的鸟,没有任何安全感可言。
她鼓起勇气,想说我们再努力努力吧,我会试着向你能接受的方式做出改变……
可话还没说出口,手机里面传出一道女声:“先生,请你系好安全带,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电话两边同时陷入寂静,周曳张开的嘴巴又合上,她意识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一切都看他如何做抉择。
过了半分钟,空姐再次提醒,秦迦的声音响起:“好。”
接着咔哒一声,是安全带纽扣合紧的声音。
答案在此时已经毫无悬念,马上就要手机关机,秦迦趁着最后的时间开口说:“周曳,我想我们还是不太合适,未来一切顺利。”
这是要分手决裂的意思。
周曳沉默了两秒,冷静地回复:“如果这是你的意思,我尊重你。”
语气中带了几分温度:“祝你在美国一切顺利。”
她讲完话的瞬间,秦迦的脑海里产生了类似恍惚的感觉,可是飞机并没有起飞,那种感觉是哪里来的呢?
电话被周曳挂断,直到空姐来提醒,秦迦才后知后觉地把手机从耳旁拿下来,再看屏幕,已是一片漆黑,上面倒映出他面无表情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飞机起飞的失重感骤然袭来,秦迦仰起头,看着舱底,手在扶手上攥成拳头。
仿佛这样,才能抵抗那种濒死的窒息感。
周曳放下手机,回身走进蒙古包开始把衣服从行李箱中一件一件掏出来,查苏大妈来送吃的,一看满床狼藉吃了一惊,问她不去津港了吗。
周曳将大衣拿出来,很厚重的材质,她像是一瞬间被拖垮,弯下腰去:“不去了,再也不去了……“
“怎么了,你这孩子。”查苏大妈走上来,周曳顺势靠倒在她的肩头,没有眼泪,没有哭声,只有压抑的安静。
从那天开始,周曳工作的更加卖力,以前她靠接程序员外包维持开销,现在在工厂有了正职,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工作,二十四小时不停歇。
最新一批样品赶出来以后,胡琪泰大叔豪气地请牧区的人去市里的酒店吃喝,周曳被阿吉泰硬拽了过去。
席上,许久不见的姜遥坐在她旁边,酒国过三巡之后,她歪着头看周曳:“你瘦了好多。”
周曳微微笑了笑:“有吗?”
姜遥睁着醉眼:“真的!”
周曳拿起水杯送到嘴边:“瘦点不好吗?”
“话是这样说,但是太瘦也不好啊。”她神秘地眯起眼睛:“看起来就像失恋了一样。”
周曳喝到嘴里的一口水,霎时间哽在了那里,一时竟怎么也下不去。
“我听说那个小秦总走了?”姜遥像是没发现她的异常,继续问。
周曳终于费劲地咽了下去,将水杯放到桌子上:“他出国了。”
姜遥愣了愣,过了一会趴到桌面上,枕着自己的胳膊:“真的没想到你们会分开,我一直觉得他好喜欢你。”
现在说这个,就像用刀子扎周曳的心,她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对姜遥说:“你醉了,回家吧。”
话刚说完,手被姜遥一把拉住,那是今天不讲完决不罢休的架势。
周围乱糟糟的,人声鼎沸,可姜遥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刻进了周曳的耳朵。
“我在平京上大学时,也认识几分公子哥,说实话,没有一个比秦迦有钱,也没有一个比他更深情。他那样刻薄挑剔的人,竟然会对一个人着迷成这样。你懂吗?当我看见他独自坐在人群外面,不耐烦地忍受着一切,眼神却在接触你的一瞬间变得温柔……不可思议……“
她话讲的颠三倒四,每说一句,周曳握着杯壁地手就紧一分,终于在她偏执地问她为什么还不知足时,周曳冷下声来:“够了没有?”
姜遥将固执延续到底:“没够,让我说完。”
周曳没有那份耐心:“你今天说这么多,到底什么意思?”
姜遥愣住,嘴唇颤抖半天,最后弱弱地说:”周曳姐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也喜欢过他……”
还没等周曳从震惊脱离出来,她一把扑倒在她怀里,撕心裂肺地声音传出十里开外。
周曳承受着一屋子人的震惊目光,一股喜剧式的荒诞蔓延,她险些被气笑——搞得好像最近失恋的是她,而不是自己。
……
时间一晃而逝,两年后。
姜遥以为自己这一闹,和周曳肯定连朋友都没的做,可没想到两人竟然在牧区彼此陪伴了两年,期满三年,姜遥的公派任务完成,马上就要返回平京,当时周曳帮她收拾行李,姜遥在旁边盯着她看,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周曳姐,我没记错你今年二十六了吧。”
周曳头也不抬:“二十六怎么了?”
姜遥摇摇头,叹气:“二十六也不见老,真变态。”
周曳拿起围巾抽她,哪个女人二十六就开始谈老不老的,欠打!
姜遥皮够了,转身去翻柜子里的杂物,当拉开最下方的抽屉时,一件她都快忘了的东西映入眼帘,她看着那样东西,愣了愣,好像都不记得当初是怎么鬼迷心窍藏起来的……
正当她沉思时,身后传来周曳的呼唤:“我先回家去拿个东西,你等我一会。”
姜遥应了一声,将东西随便塞进了行李箱里面。
第二天送走姜遥一拨人后,周曳刚回到村里,迎面撞上来找她的希缅牧区小学校长。
校长笑容有些拘谨,客气地说明来意。
原来和姜遥一起走的有小学里的英语支教老师,希缅是除达瓦牧区外另一贫困牧区,小学三到六年级,只有两个英语教师,一人负责两个年级,如今走了一个,只靠其他两个无论如何也负担不过来。
“我听说你是大学生,能不能过来帮帮忙?”校长生怕她觉得负担重,连忙解释:“只做一个月就好,一个月以后我们就来新老师了。”
周曳看着他,实话实说:“我大学没毕业。”
校长一愣,接着摆摆手:“文凭都是虚的,你就是高中没毕业,来了我都谢天谢地。”
周曳答应了,当天去查苏家说明了情况,开始收拾行李。
差查苏大妈不放心她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一边给她收拾行李一边念叨。周曳笑了:“我当初去津港也没见您这么担心哪。”
查苏一扬眉:“那能一样吗?当初不是阿吉泰,就是秦家那小伙子陪着你,你现在可是孤零零一个,叫人怎么放下心。”
两年间,这还是周曳头一次从别人口中再次听见秦迦的名字,本来以为她能像听见陌生人一样平静,可事实证明,只有表面的平静,心依旧紧了一下。
查苏见她不说话,又说:“还有,你知不知道,乌尼尔也在那里。”
当初乌尼尔威胁到秦迦的安全,不知秦少岭使了什么法子,将他从繁华的格尔牧区调到偏僻的希缅,一待就是两年。
周曳想起他曾经做过的腌臜事情,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
同一时间,美国纽约,会议室内,一名白人青年收拾着资料,转头对旁边的人说:“Lyon,你刚才的演讲效果很不错,我看过不了多久就能收到投资。”
坐在椅子上的高大男人慢条斯理地扣起腕上的纽扣,微微笑了一下:“希望如此。”
两人带着东西走出会议室,出电梯分开以前,Simon忽然想起来什么,转头对秦迦说:“晚上教授请吃饭你来不来?”
两人的指导教授也是华人,时常喜欢请客凝聚人心。
“结束后,Joke说带我们去找乐子。”
Simon朝他眨眨眼睛。
同为男人,这点秘密心照不宣,秦迦将背包往肩上搭了搭,嘴角依旧挂着彬彬有礼的淡笑:“你们玩的开心,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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