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公子。”
江丽娘端着茶盏朝他走来。
阿水执了本书正在看着,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又是她,好看的眉毛不禁拧了起来。
“堂姐,如若无事......”
江丽娘怕他又要赶她走,忙道:“有事,有事。”
她将茶盏递给他:“阿水公子,前几日我冒犯了公子,今日特来请罪。”
她看着茶盏里清透的茶水道:“这是赔罪茶,借以表达我的歉意。如果公子不喝,那就是还没有原谅我,我就只能赖在这里,直到你原谅我为止了。”
阿水愣了一下。
他实在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江丽娘可不管脸皮厚不厚的事情,她生得貌美,这美貌女子,自是有些许特权的,在男人那里。
阿水接过茶盏,犹豫片刻,还是一饮而尽。
江丽娘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过了片刻,阿水见她还站在原处不动,不由拧眉,开始赶人:“怎么还不走?”
江丽娘不走,自然有她不走的道理。
见她赖着不走,阿水也没办法,毕竟人家是江氏茶行的半个主人。
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阿水转身,决定回房。
“阿水!”江丽娘在后面追上来,观察着阿水的反应。
她的脸色,先是希望满满,然后有点小失望,最后变成了颓丧。
“你是在等我倒下么?”阿水平静道,“譬如,倒在你的怀里?”
江丽娘大惊:“你......”
阿水道:“我知道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不过合欢散罢了。”
江丽娘十分震惊,她看着阿水,眼神显露出不可置信。
阿水像看傻/瓜般看着她:“堂姐许是太久没回过平州了,都不太知道茶行里的事情,更不了解你的堂/妹。”
“如果你明白,你的堂/妹不仅是点茶高手,而且还是医者圣手,最要紧的是,她不仅能治病,也会制毒,你就不会如此惊讶了。”
阿水轻笑:“堂姐,我就当你跟我闹着玩。你茶水里那点量,于我无碍。你堂/妹说,一个漂亮的男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所以她教了我很多防身的法子。”
江丽娘看着他,脸上的震惊无以复加。
她没有料到,自己的堂/妹真的很在乎他,什么都为他考虑到了。
这个计划,她算是失败了。
不过,她并没有感到脸上无光。
不得不说,阿水是个暖心的人,即便说出这样拒绝的话,他也斟酌字眼,尽量考虑到了她的感受,与颜面。
她也知道,她在阿水心里,算是没有希望了。
“阿水。”江丽娘叫他。
这回,是诚挚的。
“阿水,你的拒绝,我接受了。我江丽娘是个爽直的人,敢爱敢恨,也拿得起放得下。而且,我也相信,这天底下,定也有属于我的芳草。”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阿水,我的眼睛从未看错人,我知你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听堂/妹说你失去了记忆,但是这样又如何,如果心里有了喜欢的人,还是说出来让彼此知道为好。”
此言一出,阿水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波澜。
他没有想到,自己隐秘的心思,居然被一个刚回来不久的外人,看了个通透。
沉吟片刻,他恢复平静的神情,朝江丽娘作揖道:“堂姐一番点拨,阿水定会铭记在心。”
江丽娘含笑点头:“我知道你做得到的,别负了我那表妹,她可是实心眼的人,答应了你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阿水郑重点头。
第二天一早,江丽娘母女请辞,让江疏月颇觉意外。
“堂姐可是在外头遇到什么难事了?”江疏月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试探。
她知道堂姐性子清高,绝不会真的告诉她的。
果然,江丽娘道:“无事,只是回来住得有些烦了,还是京城好些,决定返回京城去。”
江疏月也不强留,拿出一叠银票,塞到江丽娘手里:“既然堂姐心意已决,那我也就不强留了。不过,这京城路途遥远,这是堂/妹的一点心意,还望堂姐收下。”
江丽娘拿过一看,竟是五百两银票,她的脸色马上变了。
江疏月握住她的手:“堂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我堂姐,是我唯一的堂姐,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只要记得,你永远是江家的一份子,我们从不抛弃亲人。”
江丽娘只觉眼眶发热。
想必她的事情,这位堂/妹已经知道了。也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终归会传出去的。
她感动的,是江疏月说的那句“我们都是一家人”。
是啊,她们一脉相传,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算计来算计去的,那就没有意思了。
回握住堂/妹的手,江丽娘第一次展露真诚的笑容:“堂/妹,我明白的。放心,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也永远是你的后盾。”
然后,她快速地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堂姐,堂姐此次识人不清,是堂姐过份了。不过,堂姐需得提防江氏宗族,那些人,赚钱的本事没有,却整日像苍蝇一般盯着我们两房的财产不放,你可要小心些。”
马车徐徐开远,江疏月招手:“堂姐,一路顺风。”
江氏茶行,前堂。
“新茶可焙制好了?”江疏月问道。
“小姐尽管放心,这新茶从采摘、去青、焙制、包装全程婢子都看着,一刻都没有走开,无一环节假人之手,此次绝不会出什么纰漏的。”丁香自信满满道。
江疏月赞赏地点点头。
丁香一直是她最得力的助手。
江疏月如此谨慎自是有原因的。
此刻,她的手中执了一张烫金茶柬。
京城茶马司下发的茶柬,广邀天下茶商,品茶论道,名曰“斗茶”,每年一举办,至今已十八载。
细雨扑进半开的窗棂,屋外昏沉沉的天色似乎也带入屋内,案上那张茶柬的烫金装饰似乎也黯淡了许多,似有一团薄雾覆在上面,让人看不真切。
“小姐,这次斗茶大会,我们非去不可吗?”丁香问道。
往昔,京城茶马司按地区派发茶柬。一般不超过三张,是以各地茶商为了这块能够挤进京城斗茶大会的叩门砖争得头破血流。甚至出现有些不良茶商下黑手的情况。如在对手的茶仓作手脚,放火梵烧对手的茶仓,对守茶仓的茶工大打出手,重伤以至死亡。
这种情况愈演愈烈,终于惊动京城御吏台。御吏们凭着一经铁嘴,一腔热血,在殿前云阶撞得头破血流,激烈陈词,逼着新帝查处几大茶商,其中不乏当时新帝最宠爱的赵贵妃家族。
新帝也足够冷血,丝毫不顾及枕边人的哀求,作风凌厉,一道白绫赐给赵贵妃,其家族没收财产,人员全部流放。至此,沾血的茶柬大战才落下帷幕。
“斗茶”大会茶柬派发重回正轨之后,各州府战战惊惊,不敢造假,就怕茶商再闹事,使得自己官位不保。因此,这几年下来,这茶柬的派发还算公正。除了推荐本州排行前三的茶商参会之外,州府还会额外补贴一些车马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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