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帐内,慧娘讲得眉飞色舞:“诸位,咱疏月姐好生厉害,跟在那鬼后面,轻拍那鬼两下,问道,鬼兄,需要金创药吗?”
众人笑得前仰后翻。
一位叫“十二娘”的,一脸天真的道:“他们都是军士,为什么要扮鬼啊?”
“吓唬我们这些女医呗。”众人中年纪最大的丽娘没好气道,“这军中的主帅沈都统,还有他身边的副将,那个叫林德的,别看他们平日里对我们这些女医客客气气的。背地里压根就瞧不起我们,说我们不在家中好好待着,攻女工,反倒来到军营抛头露面,给他们添乱。就让人扮鬼,想把我们给吓跑。”
说到这,丽娘笑了:“这下好了,疏月妹妹一纸状书诉到老侯爷跟前。老侯爷大怒,下令严查,一下就揪出十人之多。分工明确,有负责扮鬼的,有负责装鬼哭的,有负责买白布的......统统杖责二十,就连那林副将也没能幸免。我还听说,沈都统也被老侯爷唤去,训了老半天呢,还罚了三日面壁思过。”
慧娘这才恍然:“军营重地,素来不畏鬼神。现在居然闹起了鬼,传将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难怪老侯爷如此震怒呢。”
至此,军中闹鬼事件算是告一段落了,众女医看江疏月的眼神也明显不同了,都跟她亲近起来,凡事也喜欢让她拿个主意。
倒是心细的慧娘,开始为她担心。
慧娘觉得,江疏月此举大大为众姐妹们出了一口气,是好事。但是,心高气傲的沈都统会善罢甘休吗?
这整个军营就是沈都统的地盘,惹恼了他,只怕疏月姐姐往后的日子不过好了。
江疏月倒是个不怕事的,反而宽慰她道:“别把沈都统想得那般坏,这少年心性,兼之身居高位,做事难免自专一些。此人我了解,本性还是好的,不用担心我。”
事实证明,江疏月想错了。
三日后,江疏月正在女医帐中清点药材,帐帘突然被人大力掀开,一阵狂风袭卷而来,沈律怒容满面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捏住她的手腕,直拖了出去。
待到偏僻处,这才放开她。
江疏月若无其事的理理衣衫:“在下女医江疏月,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望沈都统自重。”
沈律看她一眼。
他清楚的记得,这是初次见面时,他对她说过的话。
他冷哼一声:“江女医倒是好心情。”
江疏月扬扬眉:“我心情为什么不好?我又没被罚面壁三日。”
这纯纯的拿刀子戳人家伤口了。
“你......”沈律的怒火被点燃,他狠狠瞪住她,“等着瞧,有你受的。”
江疏月盈盈一笑:“那就恭请沈都统出大招,我好见招拆招,定不会让都统如愿的。”
沈律气冲冲的走了。
江疏月慢慢敛了脸上的笑意。
刚才唇/舌交锋,她以言语相激,实为试探。
她试出来了。
不是阿水......
这人浑身硬/绷绷/的,跟块寒铁似的。哪像阿水,阿水可是阳光开朗大男孩呢,温柔又可爱。
是她错认了人?
不行,她必须得再寻机会确认一下,免得把人搞错了,那麻烦可大了去了。
林副将一瘸一拐走进来的时候,沈都统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掷着飞镖。
墙上倒是钉了好几枚,数量不多,更多的,不知所踪。
门外侍立的两名亲兵早就吓破胆,逃得没影了。
“都统,这是干嘛呢,心情怎地这般不畅?”
他都看在眼里了,他们的都统大人,这三天来,就像霜打的茄子般,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莫不是那三日禁闭把人给关傻了?
“都统,您都三天没去喂乌云了。乌云只认你,旁人喂的都不吃,这几日下来,乌云都饿瘦了。”
林副将非常好心的提醒他。
沈律甩出手中最后一枚飞镖,“嗖”的一声飞出屋子,钉在外头的廊柱上
“饿瘦算什么?这马就不能惯着,再绝食不吃,就把它宰了。”
林副将大吃一惊。
看来沈都统真是心情非常的不好,田中一向最宝贝的乌云也失宠了。
“你且过来。”沈律招手让他过来,“我有话问你。”
林副将依言走过去,听到沈律压低声音问道:“林德,你说说看,如果有姑娘喜欢你,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添茶倒水,红袖添香?”
“不可能。”沈律摇头。
“粉面含/春,欲迎还拒?”
沈律一掌击向他,斥道:“林德,你窑子去太多了?”
林德吃他一掌,忙不迭摆手:“都统可不要胡乱冤了小人。小人尚未婚娶,连姑娘家的手都没有牵过,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沈律的脸又耷/拉了下来:“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呢?”
林副将看出来了。
“都统指的是女医账中的那位?”
沈律闷闷不乐道:“先前你不是说,那个江女医追求我追到军营来了,可在我看来......”
林德忙问道:“怎样?”
沈律困惑道:“我反倒觉得,这江女医根本不是来追求我的,而是上天派来整我的呢?”
沈律还是抽空去看了乌云。
远远的,便听到马厩那里传来一阵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
军中无女眷。
沈律的俊脸瞬时冷了下来。
看清楚了,果然是女医帐里的那群女医们,来了约莫数十人,此刻,正围着他心爱的宝马乌云,拿上好的干草喂它,一边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他的爱驹此刻正立于槽枥之间,毛色如浸了油的黑缎,在晨光下泛着蓝幽幽的金属光泽。
如此漂亮的毛发,哪里就是林德口中所说的,饿了三天的马?
更可气的是,这马竟然只认那江疏月。周边围了一圈人,个个都拿干草喂它,它不吃,偏偏就吃那姓江的手里的干草。完了之后还低头蹭了蹭她的肩膀,那股亲呢劲气得他七窍生烟。
林德则两眼放光,惊奇道:“都统,你说这还真奇了,你这乌云,只不过被江女医驯了一天,这就移情易主,跟了她去。亏得你还任劳任怨驯了半月有余,反倒给人家做了嫁衣裳。这也奇了怪了,不是常说烈马难驯吗,她是怎么做到的?”
沈律看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林副将一脸茫然。
不是说好过来喂马的么,怎么这马都没喂,就又走了?
“哎,哎,都统,别气别气。犯不着跟一头畜牡计较,犯不着呀。”
林德追上去的时候,林律正对一名小军士发火。那名小军士垂着头,战战兢兢地站着,脸上既害怕又茫然,不知道自己怎地惹得都统生气了。
“都统别气。”林德是个脑子极活络的,一边哄着沈律,一边示意那倒霉蛋快走。
小军士一溜烟跑了。
沈律一拳击在一旁粗/壮的榆树上,恨恨道:“江疏月,我跟你没完。”
林德顺手挼了一把榆钱,塞进嘴里,吃了起来。
沈律转头看他:“你在干嘛?”
“帮你想办法。”林德道。
“那想到没?”
“以退为进,静候三个月。”
“为啥?”
林德摊手:“义诊为期三个月,三个月后,她们就都离开了。”
“你要我当三个月的缩头乌龟?”沈律怒。
“我的爷,你就别再折腾了。”林德苦口婆心的劝,“这三个月,你就消停些,喂喂马,操练一下军队,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何苦去跟一个姑娘家置气呢。”
沈律想的却是,三个月里,他一定会想到办法,以牙还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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