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神武营都知道,都统大人有药浴的习惯。
在都统大人的专属营房里,专门开辟了一个浴房。里面砌了一个浴池,是都统大人泡药浴的地方。
而且,为了不被人打扰,都统大人都坐让他身边的侍卫林副将守在外头。
所以,当一脸享受,在中药汤药里泡着的沈都统,看着门口处的不速之客时,脸上的神情有多震惊。
江疏月也没有料到,一潜入都统大人的营房,就看到如此香/艳的场面。
这也怨不得她。
方才她在营房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都统大人,最后,只剩下这个地方,所以她就进来了。
也幸得她是女医,见了太多患各种各样病症的病人,对人体构造也没有那种特别的好奇心,只惊愕了片刻,神色便恢复正常。
她鼻子甚是灵敏,嗅了嗅,觉得这满室药香有些怪异。
她循着药味,走到浴池旁。
沈律哪里遇到过女郎闯入的场面,而且还是如此胆大妄为的女郎,当场就愣住了。
他惊得不知如何是好,衣物挂在那头的屏风上,隔得太远,够不着。他只好整个人缩进药汤里进行躲避。
江疏月再嗅嗅,柳眉蹙得更紧:“这药味不对呀,外头人说你这是药浴疗伤?”
沈律点头:“我以前在战场上受过重伤,一直用的是太后给的这个方子疗伤,有固本培元的疗效。”
“不对,还是不对。”江疏月一直摇头,最后她索性在浴池边蹲下来,还取下头上的银钗,在水里划了几下,划起一阵涟漪。
沈律心跳都不稳了:“你要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江疏月托腮,拧眉,陷入思考中。
“正经方子应该是三七配艾草,但太后这方子里却添了蛇床子与阳起石,这都是《妇人良方》里助孕的猛药。”
沈律愣愣地看着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江疏月突然俯身,贴近他耳畔,低声道:“这固本培元的方子,原该是夫妻共/浴才见效。”
她还特地扫了他下面一眼:“都统大人有那方面的问题?”
沈律俊美的脸一下红过耳背。
今天晚上,这个疯女郎自打一进来,就一直给他扔炸弹,都快把他炸晕了。
他强撑道:“胡说,这是太后命太医开的固本培元的方子,怎会有错?太后知我这几日咳喘,还送来一盒药丸。”
居然还有药丸,而且还是治那方面的,江疏月马上来了兴趣。
“药丸在哪里?”
没等他开口,眼尖的江疏月已经瞄到了窗台上那个鎏金药匣。
她奔过去,解开杏黄锦缎,十二枚蜡封药丸滚落青玉碟,龙涎香混着鹿茸腥气漫过屏风。
“岐山温泉配紫河车,太后倒是舍得下本钱。”
江疏月用银针挑开药丸,琥珀色的膏体遇热竟渗出露珠。
“只是这味锁阳掺了西州回纥的肉苁蓉,都统可知作何用途?”
沈律脸色呈恼羞之色。
他当然不知,如果知道的话,又怎会被坑?
室内一角,铜鎏金仙鹤香炉吐出团团青烟,江疏月将药丸逐一切片:“紫河车该取头胎男婴胞衣,这批却混着未足月的女胎。”
她挑起片暗红组织对着烛光:“都统知不知道,太后以前身边的陆太医老家在扬州,上个月刚添了第八房妾室。”
此时的沈律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发泄他的愤怒。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更不知道,江疏月说这话是何意。
江疏月继续道:“陆太医已有七十高龄了吧?”
他顿时恍然明了,只觉得耳尖发烫得厉害。
江疏月转身看他:“都统方才说这是固本培元,专治咳喘的药丸,对吗?”
她摇头,一语道破:”咳喘该用川贝楷杷膏,而非岭南的合欢皮。”
江疏月想了想,忽地将切片涂在自己手背上,皮肤瞬间泛起胭脂色。
江疏月点点头:“这就是了。《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卷三十七载,此方名曰‘宜男散’,专为宗室新婚夫妇备的秘药。”
这回,沈律的脸红得跟熟透的苹果,有过而无不及。
江疏月认真瞧了一下,把切片扔进香炉里,火焰腾起诡异的粉雾。
她继续道:“回纥贡品里夹带的迷/情香,都统大人上个月在大相国寺抄的货船里就有,想必被某些不安分的人传入宫里,添到这味药里了。”
这时,沈律的脸红得快烂了。
他觉得自己在一个深谙医理的人面前,就跟个傻/子似的,又惊又怒:“你一个未出阁的女郎,怎么知道这些?”
江疏月疑惑了:“我是女医,熟读医理,深谙医道,那些野路子的秘方也略懂一二,怎么就不能知道这些?”
“再说了,用对了人,这也不失是一个好方子呀。天底下有多少夫妻生活不和谐,生不出子嗣被休的。有了这个方子,又有多少女子可以保住自己的婚姻,这不是很好么?”
“只有你们这些权臣贵族,平时过于无聊,竟拿这种方子来取乐消遣,这才是大大的不应该。”
沈律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的处境是,困于池之中,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想把面前这个麻烦精给赶走。
他的语气冷了下来:“江女医,多谢提点。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还望江女医早些出去,不要在此多过停留。”
江疏月打断他的话:“等等,我还有件事没做。”
沈律惊得眼睛都瞪大数倍:“你还要做什么?”
见她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过来,一向镇定沈都统也慌了。
这疯女人,总不会对他用强吧?
江疏月走到浴池边,俯下/身,双手撑在浴池边缘的青砖上,身子往前探去。
沈律吓得差点掉进水里。
“别动。”
面前这疯女人居然伸出一只手来,按住他的肩膀,目光却落在他健硕的胸膛上,来来回回地扫视了数遍。
他终于忍无可忍:“看够了没有?”
江疏月摇头:“真像。明明是三处箭伤留下的疤痕,没想到长得这么好,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阿娘的消痕膏确实厉害。”
沈律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了:“江女医,现在可以请你出去吗?”
江疏月定定地看着他:“你果然不是他。”
沈律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江疏月微微叹口气,目光落在那一池药汤里。
沈律恨不得把自己埋在水下面。
“你若是他的话,怎么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穿呢?”她的语气里怅惆满满,“他在我身边跟了整整一年,医理大半他都懂。”
“好吧,打扰都统大人了,我这就走。”
江疏月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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