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算夸一夸陆璟珩:“陆先生选的这地方看着不错,闹中取静,装修也很有特点。”楚沨渃露出甜美的笑意,诚心的夸赞。
“这里的应季水果你尝尝看,这里也是一个朋友带我过来的,原以为会那些卖环境卖服务的地方一样,地方不错菜很难吃,不过吃了之后确实很不错,我一般跟朋友小聚会选在这里。”确实不错才会想着带她到这里来,想她天天都会来医院陪一陪柯燕,就觉得她有野的一面,也有柔情一面,他不禁想要多了解她一些,想知道她还有多少他不知道一面。
“我还以为像陆先生这样的大老板平时都会很忙,没想到还挺闲啊。”楚沨渃随意瞟了眼桌子上的水果,应季这个词,在这个年代是多难得啊。
“忙也是忙,能空闲的时间也不多,上个月一直在到处飞,也就这几天能歇一会。”其实根本没有歇,那么大个公司多少事情要他拍板决定,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这还是抽着空处理了宋家的事,这几天他一天能睡五六个小时就不错了。
“那么忙还要帮忙分心在宋家的事情上,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要说两人其实根本不熟,几次见面也没说过话,上次见面就一直在麻烦他,这些事情自己也能处理掉,欠人情的感觉她不喜欢。
陆璟珩轻轻一顿,这是在跟他划清界限的意思:“你能陪我吃这顿饭就当感谢了吧,能和你这样的美人吃饭,我的荣幸。”
楚沨渃莞尔一笑:“陆总身边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我真算不上什么美人。”
“你确实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你的性格也很好,眼睛很漂亮,很吸引我。”
楚沨渃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嘴角微微张开,心道,哎呀,打直球啊,这小脸有点热是什么情况。她轻轻抿了一口茶,眼睫微垂,笑意里依旧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疏离:"陆总这话,怕是对不少人都说过吧?"
"怎么,文小姐觉得我是那种见谁都说好话的人?"
"那倒不是。"她抬眼看他,眸光清亮,带着一丝狡黠,"只是陆总这样的身份,想必身边从不缺主动示好的人,突然对我这么……"她顿了顿,似笑非笑,"热情,总让人忍不住多想。"
"热情?"他微微挑眉,眼底划过一丝玩味,"那文小姐觉得,我还能怎么表现,才不算热情?"
楚沨渃故作思考状,指尖轻轻点了点下巴:"比如……少说两句甜言蜜语?"
"可我说的是实话。"他微微倾身,目光直视她,带着几分侵略性,"文小姐的眼睛确实很漂亮,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她轻轻往后靠了靠,拉开一点距离,笑意不减:"陆总,再这样下去,我可要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了。"
"目的?"他唇角微扬,眼神深邃,"如果我说有呢?"
楚沨渃眨了眨眼,故作惊讶:"哦?那陆总不如直说?"
"算了,怕吓到你。"
"陆总这是欲擒故纵?"
"不。”眼底带着几分认真,"是怕太心急,把人吓跑了。"
"陆总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只是想多了解你些,仅此而已。”
菜陆续上来,精致的瓷盘在灯光下更显诱人。陆璟珩显然是个极懂得享受生活的人,每道菜上来,他都会优雅地用公筷为楚沨渃布菜,并简明扼要地点出每道菜的精髓。
“这道清蒸鱼,是这里的招牌。只用最简单的葱姜清蒸,火候是关键。”他将一块雪白细嫩、几乎没有鱼刺的鱼肉小心地夹到楚沨渃面前的骨碟里,“他家的厨子时间把握得正好,你尝尝看。”
楚沨渃依言尝了一口,舌尖传来极致的鲜甜和细嫩如凝脂般的口感,她由衷地点头,眼睛满足地微微眯起:“入口即化,只有海鱼的鲜,没有一点腥气。”她放下了些许防备,像个纯粹的美食爱好者。
陆璟珩眼中笑意加深,看着她的反应似乎比品尝美食本身更让他愉悦。
“试试这个,”陆璟珩示意,“狮子头要做得这般松软而不散,肥瘦比例和揉打的功夫都很有讲究。”他见楚沨渃拿起勺子,很自然地把装着狮子头的小炖盅往她面前推了推。
楚沨渃小口咬开,肉馅松散绵软,饱吸了蟹黄的浓郁鲜香,混合着猪肉的丰腴,在口中瞬间化开。“嗯!肥而不腻,蟹粉的香味很正,”她赞道,又带着点俏皮问,“陆总对吃这么有研究,是吃得多还是问得多?”
陆璟珩轻笑:“大概是…喜欢研究得多了些。好吃的东西,值得投入精力去了解它背后的故事和门道。”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片刻,补充道,“就像好看的人一样。”这话说得自然又坦然。
“你外婆身体如何了?”
“稳定多了,”楚沨渃放下筷子,提起外婆时,泛起了一些真实的温度,“医生说过段时间就能出院回家静养了,后续护理也安排好了。”
“那就好。”陆璟珩点点头,“杨家的事…如果你想查,我可以帮忙。”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那天的事情,包括是谁在背后做的局。”这句话,他把“查杨家”扩展成了针对整件事核心的调查,指向性更明确,也更显得他的“帮忙”不只是说说而已。
“陆总的好意我心领了,”她夹起一只虾,却没有立刻吃,像是在斟酌字句。她抬眸,直视着陆璟珩,那眼神坦荡又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沉静,“有些事,我自己处理,会…比较彻底。”她用词隐晦,但“彻底”两个字,让陆璟珩想起咖啡厅里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分量。
陆璟珩眼神微动,却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而是顺着菜肴说下去:“这里的虾也很不错,虾够新鲜,油温火候控制到位,壳脆肉弹。试试看?”他不动声色地将谈话拉回了安全区。
楚沨渃似乎很满意话题的转换,注意力回到美食上。她熟练地将虾头轻轻一旋,酥脆的虾壳便应声剥落,露出紧致弹牙、雪白饱满的虾肉。“嗯!”她品尝后点头,“火候的确很好,虾肉保持了甜嫩,壳又吸足了酱汁的鲜香。”她眼中亮起了纯粹的美食家的光彩,之前的锋芒尽数收敛。
陆璟珩看着她专注剥虾、享受美味的侧脸,光影柔和地勾勒着她的轮廓。她吃得专注而满足,偶尔因为吃到极其鲜香的部分,嘴角会自然地上扬一点,这一刻的她,洗去了之前的凌厉和疏离,显露出几分难得的真实与…可爱?
一顿饭在微妙平衡的氛围中接近尾声。陆璟珩招手让人撤掉主菜的餐盘,服务生送上来两盏温润的白瓷小碗,里面盛着色泽翠绿、热气袅袅的清炖枇杷叶雪梨汤。
“最后一点汤,清清口。”陆璟珩将汤碗轻轻推至楚沨渃面前,“枇杷叶清肺,雪梨润喉,微甜清润,不会太腻。”
她舀了一勺,温度恰到好处,入口是纯净的清甜,带着一丝微妙的草木清香,瞬间抚平了之前的浓油赤酱。
“汤不错…”楚沨渃轻轻喟叹一声,低头又喝了一口,那温婉沉静的眉眼此刻显得格外柔和。卸下了所有防备和算计的样子,是陆璟珩从未见过的动人。
陆璟珩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的脸上,那份在生意场上惯有的审视和考量完全褪去,只剩下一种安静的、难以言喻的专注和……心动?连带着自己的心,似乎也随着这碗温润的汤水,变得格外柔软熨帖起来。
“你喜欢就好。”他低声回应,声音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远处城市流光溢彩,而在这小小的角落,一桌珍馐美馔终于退场,唯剩两缕温热的气息,在清甜的晚汤气息中,无声地交织、缠绕。
两人享用完晚餐,气氛微妙的余韵尚在,两人并肩下楼梯往一楼大厅走去。陆璟珩保持着体贴的社交距离,正想找个话题延续这短暂的轻松时刻。
突然!
就在他们即将踏下最后几级台阶,视线豁然开朗地望向灯火辉煌的大厅时,楚沨渃的脚步猛地一滞!
几乎是同时,从他们斜对面通往二楼包间的那段精致雕花楼梯上,正走下来一群人。为首的那个男人身材颀长挺拔,面容英俊,穿着剪裁考究的西装,步伐沉稳,气场强大。他正侧头和身边一位挂着“总经理”名牌的中年人低声交谈着什么。
楚沨渃脑子里“嗡”的一声!哇,这?我的哥啊!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绝不能让他看到!她的委托任务正处于关键收网期,此刻顶着“文小姐”身份的她,绝不能在陆璟珩面前暴露!
没有丝毫犹豫!楚沨渃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伸手,不是轻轻拉扯,而是带着一股几乎要把陆璟珩拽倒的、那力道着实有些大!整个人像一张薄纸片似的,瞬间就缩到了陆璟珩宽阔的身躯之后!
她的动作快、准、带着点急迫。陆璟珩被她突然爆发的大力扯得一个趔趄,身体被迫横移了半步,硬生生挡在了她和对面那群人的视线之间。他愕然回头,低头看向几乎把自己后背当墙壁撞、脑袋都要埋进他西装后襟里的文茵,声音里满是惊诧与困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可就在他出声询问的刹那,对面楼梯上的楚暮晨似乎心有所感,已经抬起头,目光看向了他们这边!
“陆总?这么巧,也来捧场我表弟这家小店?”楚暮晨脸上立刻浮现出无可挑剔的商业笑容,那笑容温和,眼底深处却带着一丝探究。他步履从容地带着人走了过来,主动伸出手。
陆璟珩感受到身后那具身体瞬间绷得更紧,这异常清晰的反馈让他心头疑窦丛生,但强大的社交本能和教养让他瞬间收敛了所有讶异,完美无缝地切换回陆总的从容。他沉稳地伸手与楚暮晨相握,脸上也挂起恰到好处的笑意:“楚总,这里的菜确实很有水准。”他的身体依旧不着痕迹地挡着身后的人,没有急于解释或介绍。
楚暮晨的目光,在陆璟珩脸上停留了一瞬,便极其自然、投向了他的身后,那里,一个穿着优雅连衣裙的身影正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鸵鸟般的姿态,死命地把自己藏在陆璟珩挺拔的阴影里,只能看到一头精心打理过的长发。
这躲藏的姿态,有点刻意了。
楚暮晨深邃的眼眸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探究的光芒。他不动声色,仿佛只是随意扫过。
陆璟珩没有主动介绍的意思,楚暮晨也心领神会,成年人的社交边界感拿捏得炉火纯青。他目光收敛,转向身边那位“总经理”状似随意地说:“秦经理,陆总是我的贵客,以后陆总的任何消费,一律按最高折扣,要招待好。”
“是,楚总,我记下了。”秦经理连忙恭敬应道。
简短的寒暄结束,楚暮晨告辞:“陆总慢用,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楚总慢走。”陆璟珩点头回应。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旋转门外,陆璟珩能清晰感受到背后紧绷的压力瞬间卸去大半。他微微侧身,低头看向还埋在自己背上的那颗脑袋,声音低沉带着安抚:“人已经走远了。”
楚沨渃这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捂着脸的双手慢慢松开,紧绷的肩线终于垮塌下来,她长长舒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
她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不太好意思直视陆璟珩探寻的目光,努力想恢复平静,但声音带着一丝未散尽的沙哑和不易察觉的紧绷:“谢谢……”这两个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真诚许多。楚沨渃心道:那个表弟开的店,我怎么不知道,果然常年不在国内,连弟弟?哦不也许是哥哥呢,记不住,尴尬。
陆璟珩看着她这幅难得流露的、像是被吓到的小动物的模样,他很好奇,好奇她与楚暮晨的关系,好奇她极力隐藏的是什么,现在问,不合时宜,也……不尊重。
“没事,”他开口,声音是一贯的沉稳,他侧身,做了个“请先行”的手势,“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没有追问,这种超乎寻常的体察,反而让楚沨渃紧绷的神经微松,她轻轻“嗯”了一声,率先走了出去。
车子驶离繁华街区,驶入城市肌理的边缘地带。道路开始变窄,两旁的建筑也从光鲜亮丽变得低矮、陈旧。最终停在一处老旧的小区门前。路灯坏了很久,只有几根光秃秃的电线杆立着,在夜色里投下模糊的影子,惨淡的光线下,小区斑驳的墙壁、剥落的墙皮清晰可见。
陆璟珩开门下车,他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审视或同情。对于文茵的身份和眼前的居住环境之间的巨大反差,他表现得稀松平常。在他眼里,这不过是一个地址,一个她此刻需要抵达的地方。
他推门下车,楚沨渃也下了车,站在车门前。老旧的寂静笼罩着两人,只余下夏夜细微的虫鸣。
“留个联系方式吧,”陆璟珩拿出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亮起,照亮了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有视频的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理由光明正大。
楚沨渃扬眉,依言报出号码,好像一直都没有留联系方式,难得碰到一个外表是理想型的,她居然没有留联系方式,真是该死啊。
此刻,唯有天上那轮夏季明亮的满月,月光流淌在她精致的眉眼上,那双让陆璟珩屡次失控注视的眼睛,在此刻清泠月色的映衬下,亮得惊人,像是被清水濯洗过的黑曜石,又像是含着两泓深邃的、能把人吸进去的湖水。
陆璟珩的目光凝在那双眼睛上。刚才在车里的克制念头骤然变得无比清晰而强烈,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想用指腹感受那眼睫的弧度,想探寻那片清澈深瞳里的暗流汹涌。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但他强行压住了,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未曾有丝毫改变,只是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一瞬。
他后退一步,拉开了安全的距离。夜色和月光是最好的掩护,很好地掩藏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和一瞬间的失神。
“晚安,文小姐。”他颔首。
楚沨渃似乎被那声低沉的“晚安”轻轻撞了一下,哇,好听!她点了点头,没再多言,转身融入了单元门更深沉的黑暗中。
陆璟珩却没有立刻离开,身形挺拔得如同融入这片老旧背景中的一道剪影。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地追随着那个纤细的身影,看着她踏上狭窄的楼道。老旧的楼梯没有声控灯,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发出沉闷的回响。
他保持着绝对的耐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那模糊的影子一层层向上移动,最后,连脚步声和那点微弱的存在感都彻底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他才缓缓转身。拉开车门坐进后座,司机发动引擎,车子平稳地驶离,将那片清冷的月光和老旧破败的小区,连同那个藏满了秘密的、有着一双无比亮眼的眸子的女人,一同留在了身后的夜色里。
但陆璟珩很确定一件事:他和文茵之间,这层扑朔迷离的迷雾才刚刚揭开一角,而解开谜团的钥匙,似乎掌握在他手中的那个号码里。他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极浅的弧度,平静的面容下,是对这场愈发有趣的“了解”过程,升起的不可言说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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