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楚沨渃全然不知身后的周博森,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思维已经快进到了未来孩子名字选哪个好的阶段。
等她被周望舒带回办公室时,周泽昌已经先行离去,只剩下周博森略显拘谨地坐在那里。周望舒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眼神在楚沨渃和周博森之间转了一圈,率先开口,声音温和得像在拉家常:“小森啊,跟茵茵聊得怎么样啊?”
周博森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窘迫的潮红,聊?根本没聊上几句!但他怎么可能在周望舒面前承认楚沨渃对他几乎全程无视?那不是显得自己很无能吗?他赶紧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讪笑,掩饰性地应道:“聊、聊得挺好的,挺好的。”生怕周望舒追问聊天的具体内容,他立刻转头看向周望舒,生硬地转移话题:“周奶奶,我爸那边…投资的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周望舒眼底的深意一闪而过,面上依旧是和煦的笑容:“泽昌啊,他觉得项目还需要再深入了解看看,急不得。” 她故意忽略了周博森那点昭然若揭的心思,再次将话题拉回“正轨”:“小森,茵茵这孩子刚从国外回来不久,在国内也没什么朋友,你平时有空,多带她认识认识新朋友,年轻人嘛,别光顾着工作和学习,该放松的时候也要放松。”
“好的!周奶奶放心!”周博森几乎是立刻响亮地应承下来,心脏因为这句正中下怀的话而雀跃地加速跳动,真是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只是……联系方式还没要到呢。
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又或许是觉得时机已然成熟,在楚沨渃准备跟着周望舒离开办公室时,周博森鼓起勇气,在周望舒这个最权威的靠山面前,带着几分腼腆和恰到好处的恳切,开口问道:“那个…文茵,方便加一下联系方式吗?方便…以后交流。” 理由冠冕堂皇。
周望舒笑而不语,目光温和地看着楚沨渃,那眼神里无声地传递着鼓励和期待。
顶着外婆无声的建议,楚沨渃眼帘微垂,沉默只持续了一两秒,她便拿出手机,输入了周博森报出的号码,添加,全程没有看他一眼。
“好了。”她收起手机。
“好了,好了。”周望舒满意地点点头,对楚沨渃说道,“我这边公司还有些细节要和几位部门经理碰一下,茵茵啊,反正离晚饭时间还早,你初来乍到,正好让小森带你在附近逛逛,熟悉熟悉环境,顺便,”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楚沨渃身上简约舒适的运动风穿搭,带着点过来人的指点,“下周一就要正式来实习了,董事长代表公司形象,老是穿这么休闲可不行。去买几身正式点的衣服,得体大方最重要。”
周博森心头狂喜,连忙表态:“没问题,周奶奶,我知道附近几家店很不错的!一定帮文茵挑到合适的!”
楚沨渃的眼神细微地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归于平静,她点了点头,对周望舒道:“知道了,外婆。”
刚出公司大楼,楚沨渃正准备找个借口甩掉周博森这个烫手山芋,一声带着哭腔、尖利到破音的尖叫就炸响了:“周博森!!!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楚沨渃脚步一顿,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呵,有瓜来了,她极其自然地往旁边平移了两步,拉开一个完美看戏的距离,抱着手臂,目光平静地扫向声音来源。
冲过来的正是文怡,她显然精心准备过出场,眼圈通红,泪水涟涟,妆容恰到好处地被泪水晕开一点,显出楚楚可怜的狼狈。她冲到周博森面前,仰着脸,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博森先是一惊,随即被一种巨大的烦躁笼罩,他看着这张从前觉得娇媚动人的脸,此刻只觉得矫揉造作,泪水非但不惹人怜惜,反而像廉价的道具,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气定神闲、宛如置身事外的文茵,一股说不清的厌烦涌上心头。
“我这不是有正事吗?跟着我爸来谈事呢!”他耐着性子压低声音,试图解释,视线却控制不住地往文茵那边飘。以前觉得文怡笑起来勾人,但现在和阳光下那个笑容干净得像初雪的文茵一比,眼前这张脸怎么就那么……俗不可耐了呢?
文怡的哭戏被打断,目标立刻精准转向,她泪眼婆娑地看向楚沨渃,纤细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她,声音带着哀怨的控诉:“周博森!你!你是不是心里想着姐姐?我……”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营造出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情,“我知道,姐姐那么好,那么美……如果你心里想的是姐姐,我……我可以放手的!就算你是我第一个男人,我也会成全你们的!”她死死牢记母亲赵萱的教诲,示弱,懂事,激发保护欲,可心里的痛让她眼泪流得更凶,她绝不能失去周博森!这是她能够到的最好的高枝了。
楚沨渃:“……”吃瓜吃到自己身上,还被当众扣上情敌帽子?她差点气笑了,还好这公司门口开阔,暂时没人围观,否则这剧本可就更精彩了。
“文怡!你胡说什么!”周博森又急又气,脸都憋红了,“我们俩的事跟文茵一点关系都没有!今天是跟我爸来谈正经事的!”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但眼神的闪烁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隐秘渴望,要是真有关系该多好?
“森哥……”文怡立刻切换到善解人意模式,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们才刚刚在一起,姐姐她确实比我好看,学习又好,以后还继承了那么大的公司,我什么优点都没有,你选姐姐,我理解的!真的!”她用力点头,仿佛在说服自己,“我是爱你的,爱你就该让你自由!你快乐我就快乐……”那情真意切的样子,演得连她自己都快信了。
楚沨渃内心默默点赞:啧,这茶香四溢、我见犹怜的劲儿,段位真不错!
周博森偷瞄楚沨渃,见她面无表情,心里更没底了,形象啊形象!他赶紧实话实说划清界限:“文怡,我没有!我跟你的事跟她没关系!只是你之前的那些行为……”他叹了口气,声音疲惫,“我真的太累了,我们需要冷静一下。”
“森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文怡立刻接招,泪水汹涌而出,认错态度无比诚恳,“我之前太爱你,太害怕失去你了!是我不懂事!没关系,你说冷静就冷静!我不烦你了!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答应!”她仰着脸,眼泪鼻涕糊在一起,活脱脱一个被负心汉无情抛弃还强忍悲痛成全对方的苦情小白花,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周博森果然吃这套。那点心软和被需要感占了上风,语气缓和下来:“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也没说要怎么样,你别闹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也纳闷,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了?
“嗯!我听森哥的,我不闹了。”文怡乖巧地点头,梨花带雨地转向楚沨渃,“姐姐……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森哥喜欢的是你……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不会答应跟他在一起的,姐姐,你能原谅我吗?”小白花的眼神真挚又忐忑。
楚沨渃内心警报拉响:啧啧啧!茶味逼近!一级防护!
她面无表情地又往旁边挪了两大步,肢体语言充满拒绝:“你们俩的事,自己解决,我跟他,不熟。”说完转身就想溜之大吉。
“姐姐!”文怡怎么可能让她走?今天这出戏,楚沨渃是主角!她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楚沨渃纤细的手臂,力道之大,带着孤注一掷的急切。
“放手。”楚沨渃冷声道,耐心告罄,赵萱看着挺精明的,怎么养出这么个没脑子还不分场合的女儿?这是生怕文家的脸在杨氏门口丢得不够大?
文怡抓得更紧了,声音带着哭腔哀求:“姐姐!如果你……如果你没有那么喜欢森哥的话,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跟我抢他啊?我真的很爱很爱他啊!”她把脸凑近楚沨渃,试图将“情敌对话”演绎得更加深情动人。
楚沨渃彻底烦了,让什么让?抢什么抢?她楚沨渃看上的东西,需要抢?直接砸钱或者砸晕带走不就完了!她一把扒开文怡的手,像甩开什么脏东西。
然而此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公司员工或是路人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开始驻足观望,甚至有人偷偷举起了手机。
文怡眼见围观者变多,戏瘾更大,再次扑上来抓住楚沨渃的胳膊,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正宫的悲愤:“姐姐!你别这样!我跟森哥也是前段时间才在一起的!要是早知道你喜欢他……”
周博森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想劝架,又怕火上浇油,只能硬着头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干笑:“文……文怡,别说了,有什么话我们私下……”他眼神躲闪,不敢看楚沨渃森然的目光,也没脸看文怡哭花的脸,纯纯一个和稀泥的废物点心。
楚沨渃忍无可忍,猛地甩开文怡的手,冰冷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周博森,打断他那毫无营养的台词:“周博森!你是嘴被胶水黏住了还是腿被焊在地上了?!杵在那里是当人形看板吗?!哑巴了?!”
“够了!”楚沨渃厉喝一声,瞬间压制住了文怡的哭嚎,真是红豆吃多了,相思还想死,“你们俩的爱恨情仇,慢!慢!演!别!拉!上!我!”目光再次锁定周博森,满是嘲讽,“还有你,既然两个都不想得罪,那就闭上你的嘴!少在这里扮演深情款款优柔寡断的大情种!”
这番犀利直白的斥责如同耳光,抽得周博森脸皮火辣辣的,羞愤难当,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周围嗡嗡的议论声更大了。
文怡被楚沨渃甩开又被当众呵斥,脸上火辣辣的,但看到周博森也被骂得抬不起头,反而生出一股扭曲的快感,看,他也被骂了!她找准时机,再次发挥楚楚可怜**,又想扑上去拉扯楚沨渃的衣袖:“姐姐!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
楚沨渃的耐心终于耗尽,眼中最后一丝温度彻底消失。她盯着文怡那张故作柔弱的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问:“你……很、喜、欢、他、是、吗?”
文怡被她突如其来的问话问得一懵,下意识地用力点头,泪水滑落:“姐姐!我真的很爱很爱森哥!求你!不要跟我抢……”
楚沨渃眼底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寒光,唇角却缓缓勾起,她不再看文怡,而是转身,径直走到像个木头桩子般僵在原地的周博森面前。
“周博森,”她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压得极低,却清晰无误地传入他耳中,“看着我的眼睛。”
周博森正沉浸在莫大的羞耻和混乱中,听到指令下意识地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入楚沨渃的视线。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周博森只觉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如同两个深邃无比的黑洞,又像是蕴藏着漫天璀璨星河的夜空,她的瞳孔深处,仿佛有细碎而神秘的光芒在流转、跳跃、旋转,形成一个个令人目眩神迷的漩涡,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和感官都被那双魔魅般的眼瞳吸了进去,耳边嗡嗡作响,外界的一切声音都模糊遥远了。
楚沨渃嘴角勾起一个完美到毫无瑕疵、令人心驰神迷的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后绽放的第一朵花,她的声音如同云端传来的天籁,轻柔得仿佛情人间的呢喃:“好看吗?”
周博森眼神空洞,表情痴迷,完全沉浸在那片梦幻般的星河里,嘴角咧开,无意识地喃喃回答:“好……好看……”声音像是梦呓。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
楚沨渃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清明得没有一丝波澜。她连一个多余的眼风都没给旁边傻掉的文怡,更没看呆若木鸡的周博森第二眼,利落转身。
文怡站在周博森身边,正对着楚沨渃的背部,根本没看清他们眼神交汇时发生的异象。她只看到楚沨渃让周博森看她,然后周博森就对着楚沨渃的脸露出了那种……魂飞天外的表情!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愤怒瞬间攥紧了文怡的心!他这是什么表情?!他被迷傻了?!“周博森?!周博森!!”她用力摇晃周博森的手臂,带着哭腔喊了好几声。
周博森像是突然被惊醒,身体猛地一晃,眼神逐渐从迷蒙变得清晰,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看文怡,又看看楚沨渃已经走远、快要消失在转角的身影,大口喘着气,仿佛刚从深水里浮上来。
“你……你怎么了?!她跟你说什么了?!”文怡急切地问。
周博森猛地回神,心有余悸般拍了拍胸口,脸上却带着一种病态的潮红和难以言喻的兴奋、激动,声音因为极度震撼而颤抖,语调却是无比地肯定:“没……没事!我就……我就只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最最好看的笑容和眼睛……”他说这句话时,眼神还直勾勾地追着楚沨渃消失的方向,仿佛那里有他毕生追寻的光。
文怡:“……?”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表情彻底凝固,由悲切变为震惊,再由震惊变为难以置信的扭曲,他这是……中邪了?!!世界上最好看的?那我刚才哭那么久算什么?!!我像个跳梁小丑在演独角戏吗?!
她看着周博森那副魂不守舍、仿佛被摄走了魂魄的花痴模样,再看看周围那些指指点点、隐隐传来“活该”、“脸皮真厚”、“男的好渣女的好茶”。等等压低的议论声……
文怡只觉得一股血猛地冲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精心维持的“小白花”人设和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裂。她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像个真正的泼妇一样,在原地爆发出更加凄厉刺耳的哭声,同时对着周博森一顿毫无形象的拳打脚踢:“你混蛋!你眼瞎!周博森你不是人!!”
周博森被她又哭又打的搞得更懵,狼狈不堪地抵挡着。
而停车场那边,楚沨渃已经利落地骑上机车,发动引擎,机车发出低沉性感的咆哮,车驶离前,她似乎听到了文怡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嘲讽和一丝厌烦的弧度。
真是……浪费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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