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都叫来?
那几个人影在眼前一晃而过,孟怀远不禁皱紧眉头,那的确是场好戏,但聒噪的很。
见他面色不悦,陆研修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抿抿唇,低声道:“陛下尽管吩咐,奴才一定办到。”
已是深夜,床榻上的人辗转难眠,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忽然听到箭刺破窗纸的声音,一声钝响,箭深深的扎在了他的床棱边。
床上的陈子尧呼吸一滞,睡意全无,翻身立马坐了起来,看向床上的箭,那把箭上还垂着一片纸条,他抬手用了几分力将它拔下来。
父病重,速归。
纸条上只有五个字,却给了陈子尧当头一棒,他现在是世安,已经是孤儿身份,这条子……难道是主子派去的那个暗卫传递消息?
他眉头紧皱,仔仔细细的看着手中的那把箭,果然留有印痕——十三。
又是深夜,又是不眠夜,今日的辗转难眠好像都有了解释,深知此事非同小可,陈子尧将东西收好,穿戴完毕,推门出去。
暗处一直盯着的人见他起身出门,也立即回去复命。
“世安?你怎么……”
他面色不好,忍冬也没了闲谈的心思,低声道:“主子怕是还未睡下,可出了什么事?”
已是丑时三刻,还未睡下?
陈子尧闻言看了她一眼,忍冬轻声解释:“怕是晌午睡多了的缘故,总之近几日主子总是睡的晚了些。”
“只怕是心思重吧。”
说罢,他抬脚上了台阶,在门口轻声道:“奴才求见。”
孟锦听了这句话,抬眼向门外望去,影影绰绰的果见一熟悉人影站在那,每每这个时辰见他,只觉得头都隐隐作痛,轻叹口气,扬声道:“进来。”
亲眼见他拿出一支熟悉的箭,孟锦不等他呈上来,就立马伸手拿过,无论是木料,还是暗纹,都是她的暗卫所属。
看到那十三的字样后,她深吸一口气,满脸的不可置信,不等她发问,眼前就又出现了一张纸条。
孟锦晃见那一行字,抬头望向站着的人。
陈子尧见她满脸错愕,早没了往常的平静,当下狂跳的心却慢了下来,轻声道:“殿下,今夜有人将这把箭扎在了奴才的床头。”
她听了,并没说话,那片纸条却被她扔进了香炉里。
“成大事,总有舍有得。”
“殿下?!”
他万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这份震动比当时这把箭射过来时更甚。
孟锦手中握着那把箭,压低声音:“从入宫起你就是无父无母的世安,有人诱你入局,你深知威胁,但依旧要去赴约吗?”
“他是家父,奴才不能……”
“你若是去,生死难料,十三也会因你陷入险境,子尧,有些事不得不做。”
直到现在陈子尧才意识到所谓杀伐果断的长公主殿下,原来是这个样子,先前的种种好像都是一场梦境。
在看到那支箭,那纸条的一刹那,她似是已经猜到了会发生什么,保全陈子尧,保全自己,是她当下,毫不犹豫的,必须做的事。
对自己,对他,对所有的人来说,放弃才是最好的法子,但此刻望着他微颤的眸子,孟锦意识到自己怕是离亲情已经太远,所以太果断,甚至有些鲁莽。
她抿抿唇,移开目光,低声道:“有些事确实是本宫太欠考虑,有些话的确是不中听,但本宫不得不说,若是令父病重倒也罢了,可若是引你入局,又该如何?”
“世安会以死为棋,绝不让长公主殿下沾染分毫。”
头一次,他没有尊卑,声音冰冷的让人胆颤,只听他继续道:“殿下身居高位太久,奴才高攀不起。”
甚至不等她反应,陈子尧抬脚就走,只留下一句话。
“殿下只当世安死了吧。”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打的孟锦措手不及,在他离开后的一炷香内,她都只觉得浑浑噩噩。
他会死的,他真的有可能会死,但自己当初拉他入宫,不是为了让他死,如今他的身份与自己那样的密不可分,就算他死了,自己也不能脱身。
忍冬推门进来,见她依旧坐在那闷闷不语,低声道:“殿下可有何吩咐?”
得有个法子,救他,救自己。
天刚蒙蒙亮,陈子尧站在熟悉的街道,踌躇不前,他舌下含着的那颗毒药,只需轻轻一咬,毒液渗出,他就会立即身亡,本就是该死的人,此刻早已无惧。
藏在暗处的人,皆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只等着他伸手推门,就立马上去一举拿下,但他却在那个地方停住了。
小瑞子一边暗暗想着他可千万不要入局,一边悄悄的将手中的令牌放下。
这令牌是他偷干爹的,若是真的到那时,他只能冒着杀头的风险,先救陈子尧一命,毕竟其中牵扯太多,自己的命不值一提,但殿下不能出事。
陈子尧终究还是抬脚往那处木门走去,身后忽然传来吵闹声响。
“抓住他!”
“别跑!”
听见后边的脚步声,陈子尧正准备侧身闪过,下一刻却被人按在了地上,那人甚至眼疾手快的卸了他的下巴,那颗毒药立马就没了用武之地。
暗处的人都不禁望向领头的小瑞子,但他此时哪里明白发生了什么,听着那些人口中骂骂咧咧,说着什么负心人,更是让人一头雾水。
除了圣上,还有人要抓他?难不成他不仅父母双全,还是个有婚约的人?
他一个小小的太监,有这么大的本事?
陈子尧又被人打了几下,蒙着头带走了。
目睹全程的人们面面相觑,小瑞子暗暗的松了口气,只要他不落到圣上手上,那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走!”
陈子尧只觉得浑身疼痛,本就一夜未睡,如今脑子里更是混沌,跌跌撞撞的被人推着往前走,因看不见前路,只觉得格外的可怖。
只觉得走了好远的路,听见咯吱一声响,他似是被逮到了什么地方,周遭瞬间静了下来,压着他的人将他摁在了一个椅子上,紧接着就听见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远。
越静越让人心慌,也越让人机敏,他虽不是习武之人,也察觉到似是还有一人正盯着自己。
听到一阵脚步声,他不禁心中不安起来,下一刻下巴一痛,头上的布被人取走了,突然的光亮让他缓了一会儿,双眼眨巴几下,才看见眼前人。
“殿下?!”
孟锦不动声色的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望着他低声道:“本宫当时太过慌乱,一时没顾的上,你以下犯上,按律当斩。”
陈子尧更是一头雾水,所以就打了自己一顿?
“好了,本宫气也出了,现在去已死入局吧。”
孟锦说罢,往旁边挪了一步,示意陈子尧可以离开,他满脸错愕,更是不明白这是何意。
“你若不去,就跟本宫回宫去,再轻举妄动,本宫先斩了你。”
直到听见这句话,陈子尧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拦住自己,苦笑一声叹道:“殿下还当真是冷血冷情。”
这样的话她听到过无数次,但没想到有一日会从他口中说出,孟锦看起来依旧面无表情,一时间屋里安静下来,二人都没说话。
默了半晌,孟锦道:“本宫要你入宫也不是断情绝爱,在他们动手之前,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令父那边,就算没了十三,也有其他人护着他们。”
“有人收尸就好。”
“……”
他心中是有不满的,忍冬见他这幅样子也不禁皱起了眉,抬眼望向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的孟锦。
孟锦也不再多说,转身出了屋。
“殿下如今是不是太放纵世安了?他如今也太没分寸。”
孟锦并不答话,望着眼前杂草丛生的院子,轻声道:“这院子是该修整修整了。”
话瞬间被引走,忍冬立马答道:“院子本就是悄悄定下的,怕惹人注目,不敢大张旗鼓的让人来整修,才有了这般荒凉景象。”
“那就暂且如此吧。”
陈老夫妇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只是那位公子已经两日未见了,他向来陪在他们身侧,如今突然没了踪迹,让人不免担心起来。
“今日去买青菜的时候,总觉得有人跟着,但回头又一个人都没有,老爷,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陈老听了妻的话,闷不作声,夹着菜往嘴里送,眉头紧皱。
陈夫人见他如此,只好闭口不言,不再多说什么。
菜送进嘴里如今也是味同嚼蜡,陈老轻叹口气,放下碗筷:“死倒是不怕,怕就怕这条贱命成了别人的绊脚石。”
他的目光望向房梁,喃喃道:“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再死一次也没什么。”
陈夫人不言语,只扒拉着饭,一副吃饱了好上路的架势,倒让陈老不自在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
“总不能让别人猜想是饿死的吧。”
陈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拿起了碗筷,“是是是,夫人说的是,总要留点体面。”
只是不等他们自己动手了结,已经有人开始动手。
终,还是图穷匕见。
“殿下,圣上来了。”
孟锦不禁望向站在那的陈子尧,又扭头移开目光,抬脚出了书房,往正堂走去。
不等众人行礼,孟怀远就已经抬手示意免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温声道:“朕今日忙得很,许久未见阿姐,也不知阿姐在忙些什么?”
“闲来无事,唤丫头们来玩玩叶子戏,打发日子罢了。”孟锦笑着又道:“怀远今日若是有闲心陪阿姐玩玩,更是喜事了。”
“朕今日来,是有礼想送给阿姐,阿姐若不喜,只当解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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