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发过一次汗,睡醒间隙,只觉得全身通体舒泰。
一睁眼,就看见床头站立的穆卓一、瞬华、高殷、顾盈珠几人。
见醒来,全都围了过来。
就着瞬华手起身时,眼神无意间瞄到了,站在窗前的王敖。
他面朝外,垂着双手,整个人背对着大家。
听见动静,也跟着慢慢转身走上来。
“陛下醒了,这一觉睡得可久了,午膳都过了半个时辰。”
“陛下饿了吧,给陛下准备的膳食,也一直在膳房温着。”
“估摸着陛下也该醒来,臣刚刚才让石番亲自去取,陛下再等等。”
一点头,没有接他的话,看着他们询问。
“都过午膳了,你们一直在这里守着?”
穆卓一观察着神色回复。
“是,后宫的人一大早就都来了,在臣宫里用完膳后。”
“见陛下醒来还有一段时辰,便让他们都各自回去休息,只留高臻跟王初少。”
“还有婤先郡主,也是一直跟大家,在这里陪着陛下,半步都未离开过。”
“午时母后跟皇祖母都派人来,问过陛下情况。”
看着顾盈珠欣慰出声。
“辛苦你了,盈珠。”
“在这里守了一天也累了,快回去休息一下。”
她忙摇头语气急切。
“不,陛下,臣女不累,陛下睡觉时,臣女就在床边小憩过一会。”
“现下已不困,就让臣女在这里,陪着陛下说说话可好。”
说话间,石番已经提着膳盒回到殿内,在案几上摆开。
同意后让人都退了出去。
瞬华会意拿来寝衣换下。
病虽好了大半,因着心里有事,胃口始终恹恹的。
用了不过半碗粥,一碗汤,打算放下筷子,重新回床上躺下。
众人见此跟上来。
“陛下吃这点怎么够,待会又该饿了,坏了肠胃就不好了,还是多少再进两口。”
穆卓一担忧着,又拿起刚放下的碗筷,端了过来。
石番把案几上摆着的一道鱼,让宫女也一同端过来。
只得坐起来再吃几口。
穆卓一伸着筷子,就要夹那鱼,不欲让他来喂。
瞟了一眼站着的王敖,出声吩咐。
“王初少站那么远做甚,这鱼就由你来喂吧。”
王敖似是没想到会点到他,呆站在原地愣住。
还是高殷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初少,陛下让你上前喂食,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上前来。”
他方慢慢回神,挪步上前,穆卓一扫过他,把手中物一并递了过去。
宫女早已将鱼刺剔除干净。
王敖坐在床边,一手端着碗,一手挟着肉,只管往嘴里送来。
待要送第二口时,出手打停了他的筷子。
众人不解。
“陛下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噎住,让初少良人再喂口汤。”
瞬华以为被哽噎,忙让王敖喂汤。
一摇头回绝。
“无妨,只是觉得,这鱼做得甚是美味,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厨之手。”
穆卓一一笑。
“臣还以为,是这鱼不合陛下心意。”
“这鱼,是母后看陛下这两天胃口不佳,又重新提了一个厨子上来。”
“既然陛下觉得好吃,那就多吃几口。”
“能被陛下称赞,这也是那厨子的福气,以后就由他,为陛下做膳。”
见没事宫女又递上一块,王敖挟着喂过来。
咽下后喝完一口汤,再次摇头出声。
“不必了,就是不知,这大厨肯不肯收徒。”
这回几人都疑惑住,面露奇色。
穆卓一微睁眼盯来。
“什么,收徒!”
“不知陛下,想让大厨认谁为徒?”
看了眼坐在床边,拿着碗筷的人,轻轻一笑。
“当然是王初少了!”
此意一出,其余人目光,皆向王敖投去。
王敖也因大家的视线,从开始的面无表情,变成了此刻的浑身不自在。
高殷尤为不信,眸光迎来,拔声重复。
“王初少……”
自得一笑。
“是,此鱼味道鲜美,一口便喜欢上。”
“就是不知王初少,愿不愿为朕,亲自下厨。”
听得称朕。
王敖那已凝固的表情,和微久保持,双手呈喂膳状态的姿势,终于放了下去。
目光移来,满脸为难。
“臣怕自己学艺不精,到时候,影响了陛下的……”
他话未完,含笑看去打断。
“只要王初少肯认真上心学,那就没有学不会的事!”
“况且,初少还担着,从旁协助后宫之权,若是没有一技之长傍身,又如何能服众?”
见决心已定,他只得收起脸上为难色,缓慢道出遵旨二字。
满意之余,让宫女又剔刺送过来。
快将整条鱼吃完,才有了饱腹感。
穆卓一也见差不多,让人把剩下的菜都撤了出去。
去净房洗漱后复躺下。
见又有睡下的意思,顾盈珠浅笑着。
“陛下,您刚吃了饭,不宜躺下,不如就着寝殿,臣女陪着您小走几步消消食。”
瞬华在一旁很是赞同。
“是啊,就让郡主陪着陛下走走吧。”
“昨晚陛下,在梦中都在唤郡主闺名,待会陛下,也好跟郡主讲讲梦中事。”
觉得也可,扶着她手而起,瞬华他们才一起退出去。
没走几步,想起昨晚的梦,脑中再次陷入沉思。
顾盈珠没有言语,只是挽着右手在寝殿慢步。
昨晚那四个梦境,第一个还能理解,可其余三个,实在是琢磨不透其中的境意。
从未见过,先帝跟曹昭仪下棋的场景,对那个,从画中走出来的女子,就更为好奇。
还有最后一个,为何会有一道闪雷,劈在自己与顾盈珠之间。
这些梦,究竟在预示着什么?
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顾盈珠转头,就发现自己满面愁容。
笑盈盈开解着。
“陛下还未梳妆,不如坐下,让臣女为您打扮。”
同意后她扶着手臂,就向镜前走去。
随手拿起,放在案几上的那把檀木梳,缓缓梳动起来。
她双手不止灵活,还极为灵巧。
很快就将前面的发丝,简单盘起来,后面又随意挽好,在镜中看着甚是俏皮。
对着镜中笑言。
“盈珠,你的手怎如此灵巧!”
听见夸赞她忙回答。
“儿时在外祖家,外祖母就经常,给臣女梳这种发髻。”
“所以臣女,也跟着学会几分手法。”
“除了臣女自己,陛下还是臣女,第一位亲手梳这发髻之人。”
睨着她半瞋笑。
“小丫头,原来是拿我做筏子,给你练手艺了。”
这一刻她竟像泽霖般撒娇。
“陛下这么说,臣女可就不干了,臣女好心给陛下梳头。”
“陛下反倒埋怨臣女,那以后臣女可不敢再随意,给陛下梳头了。”
想伸手刮刮她鼻尖。
转头却见她正对着手中梳,仔细观赏。
抬头又正好望来,盯看了半刻后笑言。
“这梳子上的人,不正是陛下么,这雕工可真细腻,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感叹之余,她又翻过梳身看去。
只这一眼,她顿时将梳子,郑重、规矩放落在案几上。
同时还伴随着几分尴尬笑意。
“原来这是,象征着陛下身份的木梳,是臣女僭越了,陛下不要怪臣女才是……”
之后她说了些什么,已是未入耳。
只那一句,梳子上的女子,雕刻得乃是自己本人相貌,让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来回翻涌。
怎么可能!自己对自己的容貌,又不是不了解。
这女子是不是自己,一眼便能辨认出来。
不对,电光火石之间,就想到了那天,充都公主的谈话。
自己像未出嫁时的安成姑母!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顾盈珠绝不会说,那些无厘头的话,来奉承讨好自己。
眸色微惊,难道!这上面的女子是……
如果真的是她,那这八个字,所代表的就是……
顾盈珠看着表情深沉,时而变化,又久久一言不发的自己,慢慢忐忑起来。
知道这副模样吓到她本人,忙收起心思轻言微笑。
“刚刚想事有些出神,你觉得,这女子真的像我?”
她这才松口气,点头继续笑看来。
“是啊!陛下,尤其是那双眼睛干净动人,还有面部轮廓,跟您可不是一模一样吗!”
拿起梳子凝神细看起来,将女子的样貌一点不露,在心里做对比。
正如顾盈珠所言,有七分都像了自己。
难怪会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原来是从未将她与自己联想过。
见沉默不语,顾盈珠只得再次开口询问。
“怎么,难道这上面的女子,不是陛下……”
不想让她看出异样。
抬头释然一笑掩饰着。
“只是惊讶你,小小年纪,眼力就如此过人,所以才多考考你。”
这厢刚要起身,就见瞬华进屋通报,皇姐及两位王妃,一起进宫来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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