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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再重逢(已替换)

(贺渃槐·朝湄潭的番外先放在作话里了,之后会放到番外里)

不出陆睢几人所料,第二局原本处在劣势的时岁在辅助拿着歌姬措不及防地闪现群体眩晕后一举改变了原本倾颓的局势,时岁更是借此机会一举拿下了对方。

直到第四局,面对时岁辅助换着英雄玩的输出流英雄打法的流光成功破解时岁的战术,然后比分在被追平后变成了二比二。

就在定胜负的关键局开始前,时岁队却突然提出要更换参赛选手。

“我是不是眼花了?”关禾斋没忍住骂了一声,“靠,季阙这家伙真是藏得好啊,还藏着这么大的事没和我说。”

陆睢闻言偏头看了他一眼。

关禾斋尴尬地哈哈笑了几声后讪讪地闭了嘴。

他怎么忘了关于季阙要回归的事情他没提前告诉陆睢……

但乐和珏也被季阙拉到了队伍里这件事还是有点让人过于震惊了,赛场下的无数稍微入圈久一点的观众在看到时岁新上场的参赛选手的id的时候爆发了激烈的声响。

但更让关禾斋等众人惊掉下巴的是,被换走的并不是队内原本的辅助,而是时岁的打野郭明邵。

直到比赛的最后一场已经隐隐能遇见最后的结果,关禾斋才默默地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以前怎么没发现季阙这么能藏事儿。”

然而坐在他身侧的陆睢已然起身了,低着头看向挡着他路的关禾斋。

被陆睢的动作弄得一愣,但关禾斋还是十分自觉地给自己的腿挪了挪位置:“你干嘛去?”

陆睢没搭理他,只是又穿过燕月潇和朝湄潭前的过道往外走。

当胜负揭晓已成定局时,观众席的观众情绪各异,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呐喊,也有人愤愤不平。

季阙在手指离开键盘的那一刻才发觉自己手心已然全是汗,指缝里都黏糊糊一片,背后也有些发凉。

季阙摘下耳机,站起来和流光队的人进行礼貌性握手。比赛总是残酷的,有人输有人赢,赢家也总是在洗牌,没有人会一直坐在赢家的位置。

流光的大部分队员都面露难色,季阙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也回去回想他曾经透过屏幕里,见到的新辉最后一场比赛时那些和他曾朝夕相处过时的人的表情。

尽管他也会觉得这样的淘汰机制很残酷,但他有他一定要回来的理由,他坚持了这么久才能以正式队员甚至队长的身份站在这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简单地客套握完手之后季阙下意识扫了一眼台下第一排的左边边角的位置,却没看到他想见的人。

就走了?

季阙和其他人退场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直到贺渃槐在彻底下场后突然抓着他的袖子扯着他的袖子开始掉眼泪。

贺渃槐这小孩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容易掉眼泪,平日里两个师父稍微训得严厉一点他都觉得难过,一边哭一边给自己上强度开始更努力地练习。

但季阙没想到这小孩连激动的时候都掉眼泪,小小一只走在他身侧拽着他的袖子。

季阙是知道前几天两位师父一直在给贺渃槐做十分严格的特训的,小孩自己也觉得不容易,理所应当也会珍惜当下所获得的吧。

季阙原本没打算拂开对方的手,可是只是他一个晃神的时间,他一抬眼,朝思暮想了很多很多天的人就站在不远处望向这里。

季阙看不清对方的脸,更别说是表情了,他却十分肯定地觉得,这一定是他想见了很久很久的人。

陆睢刚刚想来后台却被工作人员拦住了,还没他高的工作人员被他的眼神一看气势先弱了三分:“先生,您不能进去,粉丝只能在比赛选手退出比赛场地的时候进行围观和邀请。”

于是陆睢只好拉下口罩摘掉了帽子:“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那人显然是认得陆睢的,脸一红,连忙让开:“陆神您请,我刚刚没认出来。”

陆睢不是没有想过他们再重逢会是何种模样。

在和季阙认识以前,陆睢几乎不会在意生活中的琐碎,不会在听见蝉鸣的时候想到夏天,也不会看到满城的落叶想到怎么又是秋天了,他不会注意路边悄无声息盛开的花,更不会在意城市间落下的日暮。

可季阙总是很喜欢这些意象,以前的季阙喜欢在日落十分拉着他找借口溜到新辉基地的天台,他们肩并肩站在一起,看着成群的飞鸟飞至云辉上方,又消失在眼底。

季阙也会在夜色里,坐在天台的秋千椅上,和他揶揄谈起明明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还要来打理这些花草的林经理。

在此之前,陆睢并不理解什么是浪漫,后来他逐渐明白,浪漫其实就是两个人一起,共享生活的所有美好与琐碎。

他以为分别两年多,在从未有过联系的九百一十九天之后,他可以做到将分别的这两年忽视,不会觉得对方陌生。

但站在这里,远远看着对方身边那些他大多从未有过交集的人,陆睢才彻底了解到,这两年在他与季阙之间划上了多长的的鸿沟。

他以为的最适合重逢的花前月下并没有出现,现实总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浪漫美好,真实得让人有些无措。

所有的分别都像是一把悬而未决的刀,你不期待着它落下,而在它落下来之后,在等着它再次落下来的过程里,所有的安慰与拙劣的借口其实都是一种粉饰太平。

他没有把握季阙又会在什么时候再次离开,可悬在头顶的刀给人的那种随时能落下的感觉,却也难以阻断他发自内心的,单纯的想要靠近对方的情感。

走廊里落下来的灯光是暖色的,距离不远,陆睢一步一步走过宽阔的长廊,却像是穿过了他们彼此缺失的那两年时光。

当季阙的五官甚至于表情一点点在陆睢眼里再一次浮现的时候,他才感觉到了一点真实。

这不是虚无缥缈的梦,面前的人,是曾在他记忆里停滞不前的时间点的两年后的季阙。

乐和钰把自家没有眼力见的徒弟给扯开了,忍着没去看自家徒弟哭得通红的眼睛,路过陆睢的时候和现在身为他们战队教练的裴珠泫一起简单和陆睢寒暄了一两句就带着徒弟和剩下的一帮人走了。

队里某个经验丰富但是已经干活干累了的人把副队长这个皮球踢给了乐和珏,乐和珏失去了先发制人的机会,只能被迫接受了这个听上去好听但是没啥实权的名号。

但副队长在队里还是稍微有些威望的,原本还想八卦的某两个人虽然离开过道的时候还不忘伸着脑袋往后看,但也跟在乐和珏身后乖乖走了。

漫长的沉默后,陆睢垂着眼,看向对方,声音很轻:“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季阙微微抬着头看着他。

头顶灯光温暖,室内的温度也远远比室外要温暖地多,无人知晓曾经分别了两年的人又曾一个人独行了多久,才在这一刻再次相逢。

季阙弯着眼朝他笑:“小哥哥见到我之后最想问的问题是这个吗?”

陆睢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问题想问,只是这些话不应当在现在开口,于是到最后只能无疾而终。

陆睢未答,只是道:“今天关禾斋他们也来了,晚上一起吃顿饭?”

季阙和陆睢并排往前走,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知是如何越来越近的,季阙意识到的时候他右手指尖已经碰上了陆睢的手腕。

在和陆睢冰冷的手腕擦过的下一瞬间,季阙便出于本能的,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可是陆睢并没有让他如愿。

陆睢的手是凉的,手心也是,季阙只觉得自己的手指指尖被一片带着点潮湿的微冷感给紧紧包裹住了,只是这样包裹着的力道属实是微不足道了,像是季阙只需要微微动动手指,就能把自己的指尖从陆睢手心里抽离。

就连他们两人放缓了步子走在安静无声的过道里时,相互触碰的地方都若即若离,像是掌心里只是短暂停靠随时就能振翅而飞的蝴蝶。

可是这样的若即若离才越发挠人,季阙耳里是陆睢接电话时的声音,他甚至能听得出来陆睢手机那头的声音是关禾斋,脑子却分辨不清陆睢言语里的内容。

走廊就只有这么长,就算两个身高腿长的成年人走得再慢,也就只能走这么久。

当陆睢挂掉电话,他们离出口也不剩下多远,季阙想要开口,琢磨着如何打破僵局,可他还没来得及把这些想法付诸于行动,他们就已经来到了出口。

手指被松开的那一瞬间,季阙才心不在焉地把手指抽回,抽回的时候也不顾见到他就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的关禾斋,而是微微侧过自己的视线扫过陆睢的下颌。

陆睢的表情从见面起一直没变过,两年不见越发像是雪山山顶那一抹常年不融化的冰,也越发捉摸不透。

身为白鸟的队长,要是陆睢好被猜透,也当不了队内的指挥拿下两个赛季的冠军了。

季阙被关禾斋撞得脑子都有些晕,顿时把脑海里悲伤的思绪都忘了个干净。

“你这人,把乐哥和裴哥都挖过来了怎么都不和我说?你早说我就带着燕月潇来私奔你了,说不定朝湄潭也就一起来了。”两年不见,关禾斋已经稍稍比季阙高了,他松开季阙后撞了撞季阙的肩膀,不见外地开着玩笑。

季阙瞥了他一眼,然后和燕月潇朝湄潭两个人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两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处在其中的时候季阙也会觉得一天比一天难熬,可是熬过来之后,回顾那两年时光,季阙也会惊觉两年时光的短暂。

而两年后的现在,大家也都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长大,不再是十八岁这样尴尬的年纪,谈笑更收放自如也更有分寸。

关禾斋订的饭店,饭店离比赛场地不远,走路十几分钟的路程,季阙一直站在陆睢旁边,另一侧是虽然还在喋喋不休但是不如当年那样吵闹的关禾斋。

陆睢站在季阙身边一直很安静,就在季阙又一次频繁看他的时候,他伸手抓住了惯性依然要往前走的季阙的手:“红灯。”

陆睢手上用的力气不大,季阙却下意识就停住了,他低下头,看向陆睢抓着他的地方。

陆睢的手掌将他的手腕整个握拢了,却又在他的掌心和季阙的手腕间留有活动和挣脱的余地。

面前是穿越的车流,浓重的墨色里红绿灯的灯光模糊却明亮,车灯像是一个个的小灯笼,路上的行人众多,鸣笛的喧嚣不绝于耳,可这一刻连身侧关禾斋的声音季阙都暂时听不见了,视野里布满混乱灯光的背景也悉数模糊,像是卡帧的像素。

季阙不知道其他几个人会不会注意到他们俩暗地里互相牵连的手,但是他确实没有分开的意愿。

季阙反过手心,抓住了原本就要撤离的手,捏住了对方的手指指尖。

明明只要使一点点儿力就会分开,可他们两个人既没有分开也没有想要加重力道的意思。

关禾斋定的是海鲜特色饭店,但走进去几乎没有海鲜的腥味,反而是一股淡淡的青柠香。

虽然整个餐厅的装横都十分豪奢,但现在已经是饭点了,这家饭店几乎看不见空着的位置,也配得上座无虚席这个词。

虽然他们人不多,但是关禾斋定的是一个包厢。

在走进饭店的那一瞬间季阙就松了手,转而跟在陆睢身后,于是落座他也是挨着陆睢的。

虽然包厢定了,但菜还没点,服务员把菜单拿来的时候给了坐在门口的关禾斋,关禾斋看都没看就把菜单往坐在里头的陆睢那边递:“你们先点,看看你们想吃点什么。”

陆睢接过菜单,也没看,就放在了季阙面前。

季阙勾着嘴角,低着头,眼里是菜单,眼里没有菜单。季阙看了几分钟,菜单上的菜就像是走马观花一样从他脑里进进出出,季阙默默地在桌下戳了戳陆睢。

陆睢垂眼抓住季阙桌底下捣乱的手,不过并没有抓着不放,只是片刻就送开了手:“怎么了?”

陆睢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充满成年男性荷尔蒙的略带磁性的语调落下来,让季阙的呼吸不可抑制地漏了半拍。

季阙顿了顿,不动声色地微微往后撤了撤上半身,被陆睢刚刚抓住了的手指不自在地捻了捻:“你之前来过这家饭店吗?”

陆睢:“嗯,之前和pentagram打完比赛之后关禾斋也带我们来过这家饭店。”

季阙指了指菜单上的某一栏:“这个扇贝炖田鸡你们那次吃过吗?”

“田鸡是牛蛙之类的。”陆睢扫了一眼菜单,目光却落在季阙搭在菜单上的手上。

季阙的右手手腕上戴着一串银色手链,手链上是一颗一颗被三根很细的链子串起来的雕刻着花纹的镂空银珠。男生的手腕自然是骨感的,也比较粗,而这串手链戴在他手上却显得有些细而小了些,虽然手链戴在季阙手腕上看上去很搭,但陆睢身为男生,不难感受到其中的束缚感。

刚才赛场上镜头给到季阙的时候陆睢都没注意到这条手链,所以这条手链只能是季阙打完比赛之后又戴上的。

以前从未吃过蛙类肉食的季阙闻言震惊了三秒后把菜单塞到了陆睢怀里:“你帮我一起点了。”

很难想象,原来蛙是可以上桌的。

看着季阙难得有些郁闷的表情,陆睢眼底不由浮现一点笑意,然后和季阙的份一起点了两个菜。

这些年已经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关禾斋也不是什么都说的性格了,他看着季阙和陆睢两个人旁若无人地挨在一起低声地交头接耳,默默地喝了口茶,原本让他无比在意的乐哥的回归问题都已经不能让他在意了。

两年过去了,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还是如此的……额,原谅高中才毕业的他只能想到旁若无人这个词。

陆睢把菜单递给右手边的朝湄潭,转过头像是不经意地看见了季阙手腕上的那串显眼的手链:“手链是谁送你的?”

季阙下意识抬起左手摸了摸右手手腕上已经染上体温的银手链:“怎么了?不好看吗?”

陆睢没说话。

不说话在某些时刻就是一种变相的承认了,季阙不由怀疑起自己的审美来,他带着三分不确定不死心地问陆睢:“应该还挺好看的吧?”

陆睢只是回看季阙的眼睛,还是没说话。

季阙懂了,在陆睢的目光里他十分平静地把手链摘下来揣兜里了。

季阙有点纳闷,虽然过去了两年,但怎么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拉低一个人的情商吧,陆睢竟然会光明正大地承认他手腕上的手链不好看?

陆睢不置可否地挑起半边眉,低头喝了口刚刚季阙顺手给他倒的茶。

现在虽然不知道这饭店饭菜味道怎么样,但是茶很香。

等上菜的间隙里他们几个总算还是聊起来了,刚提到乐哥是怎么被季阙劝进队里的,关禾斋这时候才想起来:“今天你们战队赢了你们战队不会去吃庆祝大餐吗,季阙你不去是不是不太好?”

就算不太好他也不能去啊,他回来就是来哄人的,这要是不来万一把他这么好一个男朋友弄丢了怎么办?

季阙面不改色但是忍不住偏过头去看身边的陆睢:“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陆睢在走廊里是看到了赛场上坐在季阙身边的辅助扯着季阙袖子掉眼泪的,闻言他偏过头,就对上了某人弯弯的漂亮眼眸,亮晶晶的眼睛里像是落满了星辰的光。

这家店的菜味道还不错,除了特色海鲜以外的菜味道也很好,不过季阙最喜欢的还是那盘北极贝刺身。

海鲜店很多菜是按照个数算的,玻璃盘被端上来的时候其上摆放着切得整齐而漂亮的柠檬和晶莹剔透的冰块,冰块上是色泽漂亮的五只北极贝刺身和不知名的点缀草木。

北极贝刺身入口是凉的,带着淡淡的柠檬的香气和恰到好处的芥末味,却不失其甜嫩而Q弹的肉质感。

一只刺身下肚,季阙被惊艳到了味蕾,刚抬眼的时候又有一只北极贝的刺身落入面前的盘子里。

季阙的余光里是陆睢刚收回的手和对方手里稍长的公筷,不由地勾了一下唇然后又把面前的整只北极贝刺身吃下肚。

关禾斋和燕月潇归属的pentagram战队基地所处在的城市离这座城市算不上远,而比赛地点离高铁站又很近,他们两个人都订的当晚回程的地铁。

于是一顿饭吃完,他们几个也没有什么彻夜长谈的机会,关禾斋和燕月潇吃完没多久就准备走了,走之前关禾斋忍不住道:“季阙你小子真是闷声搞大事啊。”

虽然他知道季阙要组建新的战队回来,但从未想过季阙真能如对方所说直接打进全国联赛。虽然谈论的时候季阙对其中的艰辛闭口不谈,但关禾斋也不是两年前还没到十八岁的小孩了。

季阙只是站在路边的灯光璀璨里朝关禾斋笑了笑,语调轻快而放松:“和潇潇平安到了记得发个消息,下次见面可别因为这顿饭被我请了所以放水啊。”

关禾斋想起很多年的某个夜晚,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新辉面临解散,而他也不知道跳槽去pentagram会有一个如何的未来。

虽然平时他和季阙看上去不对付,可是在面临这样重大的抉择的时候,他还是只找上了季阙。

他问季阙:“季阙,你想拿冠军吗?”

季阙过了半晌才看向他,那个时候的季阙不再是平日里的笑面狐狸的样,眉眼的三分冷淡含蓄到了极致,表情冷下来的时候唇角也绷出来冷漠的直线,季阙的回答是陈述句:“冠军谁不想要。”

关禾斋在心里重复着季阙的这句话。

对啊,冠军谁不想要。

那个时候的关禾斋依旧心怀憧憬期待与侥幸,他希望新辉不会解散,也希望他能怀抱初心达成他目标和理想。

关禾斋喃喃了半晌,才目光直直地看向季阙:“虽然我觉得这样说有些自大,但我之前真的很想和你们一起拿一个冠军。”

那日天台的灯光也很亮,被心不在焉的关禾斋连着按了好几次灯光调到了最大。

季阙站在璀璨的灯光里朝他勾起一个笑,声音有些懒洋洋的:“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可能的,关禾斋,你要相信自己,既然新辉签了你作青训生没选别人,就说明你有这个底气和实力。”

关禾斋已经拿过冠军了,他和燕月潇是在转过去的上半年成为pentagram的正式队员,并在那半年大放异彩,而那时候风光无限的pentagram也顺理成章地拿了冠军。

至于朝湄潭,他在转Nova的下半年就已经成为了正式队员并且拿到了属于Nova的冠军,虽然那时候的朝湄潭还不是队长。

陆睢更是不用说了,作为白鸟的队长陆睢冠军奖杯都捧了俩了。

现在没拿过冠军奖杯的,他们之中只差季阙了。

关禾斋虽然不觉得今年季阙的时岁能一举拿下冠军,但他相信,季阙不会白来这一趟。

关禾斋把到眼边的泪水含回去,朝马路对面的季阙挥挥手:“知道了,下次见。”

下次见面就不只是朋友了,也是对手,我当然不会放水,那是对我们的尊重,但我相信你迟早也会迎来你自己的光芒。

今天的陆睢是有点茶味的陆睢。

小剧场[主角与正文性格无关]

季阙:陆睢情商变低了?

陆睢:这破手链一看就是别人送的。

后来……

陆睢一定有一点点后悔自己当天不当人。

个人番外系列之贺渃槐·朝湄潭

ps番外预警:

本章是时岁贺渃槐和前新辉现Nova队长朝湄潭的番外,当时写人设的时候觉得这俩真的很好嗑,但是没想到几个月过去了,回看依旧很好磕,就是关于位置出了点问题。

标题前面的是攻!!!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这是正儿八经的年下!!!是原本全白变白切一点点黑的傻白甜!!!!!!是真的会哭的越哭越凶的那种,本文有误会梗,慎入

提要:而他在海底,和他喜欢的人接吻。

贺渃槐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从小除了学习成绩一般以外他以为他的运气都很好,不论是碰到的老师还是同学都对他很好并且很友善。

而他才刚进华光这个游戏没多久就遇见了季哥,后来他又跟着季哥进了时岁战队,还碰到了两个很好的前辈,两个前辈还都愿意收他做徒弟。

感觉是直到他碰上朝湄潭以后,他才开始出糗。

在循环赛时岁第一次碰上Nova之前,贺渃槐特地去了解了一下Nova战队的所有队员,知道Nova队长朝湄潭是季哥以前的朋友之后,贺渃槐就以为朝湄潭也是个很好相处的前辈。

正式打比赛之前这位前辈请他们团队里的大家吃了饭,饭桌上前辈看上去不是太平易近人,但也还算好说话,会给坐在他身边的贺渃槐夹菜。

贺渃槐受宠若惊,当场脸红地快要滴血,抬起头就想向远处求助自己的两个师父。

可自己两个师父相谈甚欢,根本没看他一眼,季哥也和Nova别的队员有说有笑,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窘迫。

人尴尬的时候就喜欢给自己找事情做,他在桌上一直喝自己面前的玻璃酒杯,然后那天回酒店的路上他更是显得有些丢脸,脑子晕乎乎地甚至跟着朝湄潭后面走错了房间。

人一辈子也难得遇见几件让人尴尬得此生难忘的事情,这天晚上贺渃槐跟在朝湄潭身后把人撞了不说还蹲地上开始找他根本没丢的钱包的是一件,第二天早上从别人床上醒来更是一件。

贺渃槐恨他虽然酒量是从未想过的差,更恨自己为什么醉酒不能把这些让人尴尬的毛病犯了的事给忘掉。

贺渃槐早上起来的时候对着躺在沙发上看上去像是躺了一夜表情难看又憔悴的朝湄潭看了好几分钟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干了些什么,差点被自己昨天晚上发疯的行为吓得心梗。

他甚至还隐隐约约记得现在还窝在沙发里的那人昨天晚上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脸的画面:“你明天早上起来最好别记得你今天晚上做了什么。”

他怎么说的?!

他不记得他是怎么说的了……

但事实并不如他们俩所愿,他Q清清楚楚地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让人尴尬的事情。

贺渃槐跑得很快,他躺在床上回过神来的时候瞬间就弹跳下了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回到他原本的房间的时候他脑子里还和放电影一样播放着昨天晚上的画面,才模模糊糊地感受到脑海里一阵翻墙倒海一样的痛。

还没缓过来的贺渃槐却没过几天在赛场上就要碰上朝湄潭,而碰上对方的时候对方依旧是初见时冷眉冷眼的样子,可是就在前几天的餐桌上,对方才侧过脸低声提醒他:“你成年了吗就喝酒。”

虽然对方语气冷淡,但这是好心好意的提醒,贺渃槐辨认地出来,他脸越发红,低着头,又喝了一口。

他喝完后又飞快抬起头,对方看上去表情又冷了几分,像是无语又像是多管闲事的自嘲。

但是其实还是有点帅的,特别是比起眉眼冷淡时多了几分活人气。

虽然圈子里都说陆神的颜值赛神仙,但其实战队很多队长的颜值都不错,网友们暗地里也给圈里的电竞选手的颜值排了个名。

陆睢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而Nova战队队长和pentagram的队长副队长排名也都很靠前。

贺渃槐比队里其他人身高都要小一大截,藏在人堆里尽量不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连个招呼都没敢和朝湄潭打。

贺渃槐实在是觉得对于自己那天晚上的表现有些羞于见人,打完比赛之后他更是没脸见所有人了。

可是再好看的前辈虐起人来毫不心慈手软,连着四局下来都抓着打,第二局就让他心态的心态崩盘了,后面更是打得乱七八糟一言难尽。

这是他第一次对他的游戏天赋产生怀疑。

那天比赛完有记者拿着话筒来采访他的心得,问题尖锐——

”第二局的时候前期时岁优势明显,却因为你的一个失误连累了你的队友,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之前网上有很多人夸你说你是这一赛季新人里最亮眼的一个,是不是因为前面你们战队没有碰到强队才导致你在队伍里并不显得短板呢?”

“之前在采访Nova新打野的时候朝队之前有帮其队友说话说你们的水平不相上下但今天你觉得你们今天谁表现得更好呢?”

数量众多的话筒和嘈杂的人声一窝蜂地拥挤到他面前,头顶落下来的灯光刺眼到他想要流泪。

明明没有想哭,那些委屈和害怕却在季哥挡在他面前的时候彻底爆发。

他的眼泪还是被人拍到了,采访视频也被传到网上。

但网友们对他是出乎意料的包容,虽然有很多网友戏称他为“小哭包”,但都有在理解他,让他不要理那些言辞尖锐的人,举例说就连白鸟打野陆队长刚出道的时候也被人骂得体无完肤。

贺渃槐也是这次比完赛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也已然有了属于他自己的粉丝,粉丝们会心疼他,会跑到他道歉的消息下评论留言给他安慰。

但这一次的失败还是给他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于是在时岁循环赛再一次碰见Nova的时候,他和季哥申请了休息。

季哥没说什么,但是在时岁和Nova第二次循环赛相遇后绝地反击打出三比二的比分之后网上很多对贺渃槐不友好的评论全部冒了出来。

网上有人评价说他就是时岁战队显而易见的短板,如果没有他,时岁战队的成绩能好看很多。

这样的评论在网上数不胜数不枚胜举,于是在贺渃槐个人意思私底下就开直播来公开道歉的时候,更多的人理直气壮气势汹汹地冲进了他的直播间开始评判教育他,让他最好识相点早点退出电竞圈。

贺渃槐从来没受过这么多委屈,从小到大不管是家长还是老师都很喜欢他,说他有礼貌懂事又乖巧,人可爱就算了,还贴心。

可是网友不管你现实生活中多少人喜欢你,骂得越来越难听,都是贺渃槐以前在别人名下才看得到的辱骂的词。

贺渃槐原本心态还挺好,结果后面就绷不住了,还在直播间里就开始掉眼泪,看着那些恶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掉得气也喘不均匀,腹里空气太多,堵在嗓子口半天只能吐一个字。

但人是会长大的。

在季阙进他屋里关掉了他的直播并且和他语重心长地谈论过后,贺渃槐慢慢接受了没有人是会被所有人喜爱的这个事实。

季哥人是真的很好,贺渃槐没见过季哥发脾气,季哥永远都是笑着的,眉眼弯弯,像是生活里从未遇见过不顺心的事情一样。

就如季哥所说,我们比赛只是为了我们自己向往的荣誉与理想,别人的言语并不耽误我们自己追求理想。人生不是坦途,有专属的故事,也是一种人生。

于是后来很多网友就发现贺渃槐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时岁战队被护在所有人背后的贺渃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愿意站在邵粲前头,甚至愿意主动接过话筒,帮队友挡掉恶劣且带有针对性的提问。

当初的那个哭包少年似乎在时光的打磨下,像是蚌里的珍珠,一层一层给自己包上了光滑坚硬却依旧漂亮的外壳,却永远内心柔软。

粉丝们所喜欢的少年还是会在面对直播的时候网友们轮番轰炸的“甜言蜜语”里脸红,也会小声偷偷摸摸地和粉丝们爆料一些时岁战队成员的小秘密,他会分享他所喜欢的所热爱的,也会去听粉丝们给他推荐的歌,专门谢谢给他画图的粉丝。

粉丝们总能在直播的看见他们喜欢的少年用着他们送的礼物,贺渃槐偶尔也会因为喝水太快所以呛到,或者被队内调皮的队友突然吓一跳……

粉丝们其实也为他的变化感到欣慰,成长后的贺渃槐不只是不再害怕别人的恶意,除了保护自己他也学会了反击,看上去柔软极了的唇像是淬了毒,粉丝们有时候都怕贺渃槐喝水自己把自己毒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贺渃槐的嘴毒就变成了只有圈内出了名的嘴毒王者朝湄潭才能和他对垒的地步,粉丝们意识到这个问题已经是贺渃槐在直播里哭完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朝湄潭的嘴毒是圈内人公认的,哪怕是自己的队友,他在记者面前批评的时候也是毫不积德,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难听到记者都没办法超越他去同嘴毒攻击。

后来粉丝们更是发现这俩人是一个比一个会说。

原本圈内有个被当做搞笑视频出圈了的名场面。

某次华光夏季赛比赛的时候时岁碰上Nova,打完比赛握手的时候,贺渃槐对面刚好站着朝湄潭,他弯起眼朝朝湄潭露出他标志性的虎牙咧嘴笑:“你这把打得真好。”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朝队长脸色都木然了一瞬间,唇角似笑非笑地掀起一个冷笑的弧度:“彼此彼此。”

这场比赛的最后一局贺渃槐作为辅助,一不小心就抢下了三个人头,而这三个人头全归属于朝湄潭。

Nova走的一直都是上单为c的战术,朝湄潭是电竞圈都公认的上单位王牌选手,风格冷静,到后期血条有又厚又抗揍,抗伤杠杠的,别说秒人了,就算集火都能撑个一时半会儿的。

他们两个人其中的上单拿的6/3/10的战绩,一个游走拿3/6/10的战绩,看上去还挺搭配的。

贺渃槐客气问:“真的吗?”

这个视频底下评论区好多人都在嘲:你一个游走抢了三个人头你觉得啥你觉得?

“歌姬的设计者要是看了这场比赛知道他当初设计出来的英雄能给你玩成这样,你现在就已经可以准备去买花了。”朝湄潭的嘴却是比评论区里的评论还让人难懂。

“买花干嘛?送给他感谢他吗?”还很年轻的贺渃槐顺着这人的思路走,然后歪了一下脑袋,眼睛一下就亮晶晶的。

朝湄潭冷笑了一声,淡淡道:“去医院看他啊,要是赶不及可就只能去火葬场送花了。”

这场和Nova是比赛打完后循环赛段就结束了,各个战队都进行了一小段时间的休息。

贺槐在这几天的第一天里原本按照之前的风格走得好好的,评论区突然开始刷什么朝队都嘲笑你的辅助技术,你竟然还敢拿辅助,是觉得朝队骂你骂得不够狠吗?

贺渃槐扫过电脑上密密麻麻闪过的评论时,原本前几天就不好受的心脏更像是被人掐紧了。

那张有点帅气的脸又浮现在面前,贺渃槐只觉得喘不过气来,明明没什么好觉得委屈的,明明那天被朝湄潭公开嘲讽的时候他都没哭。

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虽然没掉几滴眼泪,贺渃槐更是迅速地扯过纸把眼泪擦干掩饰说这是看电脑看久了的生理盐水。

但众多粉丝还是迅速地捕捉到了这个瞬间,于是贺渃槐这边刚收拾好准备直播,网上就出现了给他眼底下装饰了泪水配上乌漆麻黑的背景加上“哭得昏天黑”这几个字的恶搞表情包。

表情包传播速度飞快,越来越多许多网友开始恶剪表情包,各种各样表情包和视频满天飞,短短一个小时就冲上了热搜,直接把这段时间热播的电视剧的第一热度都挤了下去了——爱追剧的队友谭叙所言。

当天晚上为了补直播时长已经直播了快十二小时的贺渃槐已经困得上下两个眼皮打架,他意识不清醒,思路也混沌,就是关直播这个操作也进行了好几分钟没完成。

就在他有点不耐烦想要直接关掉电脑电源一走了之的时候,某人的电话就这么水灵灵地打了过来。

贺渃槐捞起手机一看备注。

朝讨厌。

不想接。

但是他有意识到自己还在直播中,于是他只能慢吞吞地接起电话。

电话那边的声音又小又糊,于是贺渃槐在问完那边在说什么之后打开了扬声器。

手机那头有些无奈的声音传了过来,微大的声音里还带着淡淡是温柔:“我说,对不起,这次听清了吗?”

除了贺渃槐边直播边哭的头条本身火了以外,朝湄潭也被贺渃槐疯涨的圈外圈内粉丝给跳到底下来指名给贺渃槐道歉。

朝湄潭今天刚和队友去把商业广告拍完回来的路上队友就拿出手机给他看热搜。

朝湄潭看完热搜底下无数贴脸要求他道歉的评论后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开网友粉丝录下来的视频。

小孩原本在打辅助水直播时长,打得也一般认真,评论很多都是骂人的,小孩初步还没什么反应,直到网上的评论全变成他对小孩的明嘲暗讽,画风变化不到三秒,小孩掉下了第一滴眼泪。

一滴一滴的眼泪像是从拆散了的手链上散落掉下来的珍珠,可是小孩还是倔犟地一边红着眼一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只是因为眼睛累了出了生理盐水。

朝湄潭点开了小孩的直播间。

小孩这下是真的困得眼泪水直流,说自己要下直播了,明天见。

于是朝湄潭退出直播间等了几秒,在内心里估计了个时间,等着对方退出直播。

朝湄潭把电话打了过去,小孩的声音像是黏糊糊的枫糖浆,浓稠地粘人:“你说什么?你那边好吵啊,听不清。”

朝湄潭不知道对方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听清,他这边车里现在明明十分安静,不过对方就算是故意的他也认了,谁让他招惹了这个小哭包:“我说,对不起。这次听清楚了吗?”

“没有你打得不好的意思,是我把火气发你身上了,你那一局打得很好,是我队友的问题。”朝湄潭也是后来复盘的时候,才发现是他家辅助的问题,是他家的辅助没跟上他切后排的速度。

本来就是他的错,朝湄潭说话的时候是难得的耐心,语气都温软了不少。于是电话被挂掉的那一瞬间朝湄潭愣了三秒。

怼人习惯了的朝湄潭缓缓放下手机,差点被气笑。

坐在他旁边的队友一直在一边偷偷摸摸观察他家队长的表情和行为,一边点开了网传“小哭包”贺渃槐的直播。

谁懂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两边的表情和感应,像是在看独家连续剧的这种快乐?

看着朝湄潭沉默得像是冰一样的表情的队友差点笑出声,心说朝队你也有今天。

贺渃槐回过神来就把电话挂了,他挂电话挂得很快,挂完电话后他连电脑上后续的评论都不敢看,立马拔了电线就跑回了宿舍。

宿舍此时还静悄悄的,季哥还没回。

他头晕目眩地飞快洗漱完就往床上一趟开始想要睡觉,可是眼睛闭着的时间越长他越是睡不着了,像是不知名病毒在他脑子里安塞扎营了一样,他脑子里满是朝湄潭那句对不起。

他还不小心一个手抖把对方电话挂了。

救命!

救命!!!

救命!!!!!!

贺渃槐躺床上躺得很早,睡着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季哥不在屋里,不知道是昨天晚上就没回还是今天早上一大早又出去了。

他匆匆应付完早餐就接着直播了,直播间里的评论一眼看过去全是关于朝湄潭那句道歉的。

[我这辈子要挂在槐树上]:槐宝!朝湄潭竟然给你道歉了给你道歉了,宝宝你昨天那个电话挂得看得我真的很爽哎哈哈哈哈哈。

[我是小哭包的路人粉]:小哭包,你快和我说说你是怎么降伏朝湄潭这一种嘴毒和你道歉的?我在电竞圈混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朝湄潭和人道歉。

[小哭包多哭爱看]:好奇ing 1

[快给我按头嗑]:这对我们很重要!!!

……

贺渃槐当做没看到,自动跳过和朝湄潭有关的所有问题。

“昨天晚上……睡得好吗?”贺渃槐挑了个看上去和某人没关系的问题念了出来,念了一半看着更加疯狂的评论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有些迟疑地道,“没太睡好,昨天晚上做了好几个梦。”

[槐崽你太乖啦]:不会在梦里也梦到朝队和你道歉吧哈哈哈哈

[快给我按头嗑 1]:快说我们爱听!

[小哭包,惹人疼]:快展开说说……

还真给有的人说中了,贺渃槐一连几个梦都是和朝湄潭有关的,有朝湄潭批他的,也有朝湄潭给他道歉的……

感觉他在梦里就像是个受虐狂,梦里朝湄潭骂他骂得可狠了,比现实中难听一百倍还要多,要是被这么骂,他都不确保他当场能不哭出来。

贺渃槐直接跳过提问和寒嘘问暖环节,直接进入正题开始直播。

今天直播的时候运气依然不好,碰到了一个一直划水还让玩辅助的他跟着的中单。

他忍了半局,在看着对方拿着朝湄潭最拿手的上单英雄打出世界上都找不出来的垃圾操作后,气不打一出来,昨天晚上没睡好的火气也跟着一起撒了。

他跟在嘲讽人的己方中路后面:上单哥哥打得挺好的啊,也就经济没跟上,本来要到手的野怪也想要谦让给别人而已,谁平时还不养养鱼了,他只是稍微养多了点而已。哥哥这么玩寒潭大神喜欢的英雄,给寒潭大神知道了,也许寒潭大神也就不玩了。

朝湄潭垂眼看着手机里的少年眉眼微弯着飙手速打下评论,还有缓缓滚动过的粉丝们关于小哭包瞬间变白切黑的疑问,没忍住觉得好笑的同时不断地提醒自己这人昨天挂了自己的电话,别笑,必须接着生气。

算了,气不起来。

谁和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小孩计较?

就像是他刚接触这个小孩的那天晚上,他偏过头和对方说:“你成年了吗就喝酒?”

小孩夹个菜都左看右看直到没人动筷子了才犹豫着转一下转盘,朝湄潭没忍住站起来直接给人把盐椒盐虾夹到对方碗里。

小孩一副十七八岁的模样,比当年新辉队里的所有青训生都像是未成年,他还记得当时宿舍里最小的关禾斋还和他抢一碗面来着,哪有面前的小孩看着像是个规规矩矩的未成年。

小孩红着脸,当着他的面十分叛逆且迅速地地低下头喝了口酒,朝湄潭本来就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看到对方有些幼稚的强调自己成年了的动作后只觉得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过了好一会儿,朝湄潭才隐隐约约听见隔壁位置的小孩说:“我有点……有点紧张,紧张的时候忍不住就要喝点东西。”

小孩的声音很乖,还有点软,听上去就像是刚成年。

朝湄潭没忍住多看了对方两眼,这小家伙比他们队里的新来的打野外表要具有欺骗性得多,怎么也看不出来赛场上会是那种强势的风格。

紧张?

为什么紧张的答案好像不言而喻。朝湄潭在基地的时候也一向是猫的典范,基地的青训生看见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不是转头就跑就是一脸像是被强迫打招呼的苦水相。

虽然他平时是骂得狠了些,但也不至于被这样对待吧?起码他记得在新辉的时候姜教练并没有这么讨人嫌。

他很凶吗?

他走神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才发现小孩已经又喝完好几杯酒了,他捞过酒瓶看了一眼度数,白酒的度数就没有低 的,看得他眉心直跳。

后来小孩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甚至还跟着他跑到他屋里来之后朝湄潭莫名其妙生出一种负罪感,也没把这醉鬼扔出去。

醉鬼连房卡在哪里的问题都回答不了,只知道盯着他看,然后往他身上扑。

被扑得一酿呛的朝湄潭扶住对方摇摇欲坠的的身体,看着对方脸颊上的那一抹酡红有些无奈地拍了拍对方的脸试图能让这个醉鬼清醒一点:“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醉鬼摇摇头,看上去十分不舒服,动作也有点像干呕。

朝湄潭连忙又扶住他往厕所里去,他一边架着对方一边冷笑道:“你明天早上起来最好别记得你今天晚上做了什么。”

醉鬼实在是很能折腾,醉了之后倒是不像在桌上那么怕他了,除了直勾勾地盯着他以外,还在他扶着对方干呕完回床上的路上低声说:“朝哥,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帅?”

朝湄潭沉默了三秒钟,确定这人已经是醉得神志不清了,他出自己乎意料罕见耐着性子和一个醉鬼道:“第一次。”

醉鬼脑子不清醒,晃着脑袋,用一双一看就没怎么经历过曲折的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啊?什么第一次?朝哥是第一次碰到醉鬼吗?”

醉鬼名堂很多,一会儿说朝哥我给你唱歌还不好一会儿说朝哥我脑袋好晕是不是生病了?

小孩心眼大概有太平洋宽,喝醉了跟着陌生人就跑了,还总是用他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在朝湄潭给他端了水之后他语气崇拜地对朝湄潭说:“哥,没有你我可肿么办喏!”

小孩正是少年感最足的时候,一身白色毛茸茸的羊毛衫触感温软,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是和捏他的脸颊一样的感觉,像是有弹性的果冻又比果冻多了三分韧性。

朝湄潭被折腾到半夜才睡。

原本就被闹得脑壳疼,所以他对也没做什么好梦,梦里是很久不曾出现在生活里黑暗的地下室和地下室里稀碎的不知名声响。

他知道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了,可是处在梦里的他却还是不能克服对未知的害怕。

可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束光。

小孩从光里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对着他弯着眼睛喊:“朝哥!”

小孩飞奔撞入他怀里,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枚标志性的小虎牙,然后在他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抱着他,用一种崇拜的语气和他说:“朝哥,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帅?”

朝湄潭是被关门声给吵醒的。

他原本就睡得不实,但酒店的隔音是真的好,毛毯都厚厚的软软的一层,踩在上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他睁眼开,看到的直面他的关上了的门,他在脑海里传来的尖锐痛感里微微起身,看到了只剩下堆得一团乱的被子的床。

真是好样的。

用完就跑是吗?

没过几天朝湄潭在比赛场见到了小孩,小孩目测只有他肩膀那么高,小小一只隐藏在人群里很难注意到,他看得出对方在努力隐藏自己的存在感,甚至都没抬头。

接下来小孩的表现也很让他意外,虽然对方的水平还不太稳定也不成熟,但不应该出这么多错误的。

比赛完之后他和季阙见了一面,两个人在队友面前说完客套话之后他忍不住看了眼完全抱着季阙腰的小孩。

好样的。

一股无名之火就这么原地烧了起来。

但小孩就是小孩,就算小孩的身高就超过他了也还是小孩。

知道他要退役了的小孩大晚上的找上他,然后抱着他,头埋在他肩膀开始哭。

小哭包这个称号虽然大家都还在用,可是小哭包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小哭包今天又喝了酒,果味的酒酒味不重,果味倒是很浓,朝湄潭被人抱着,就像是整个人陷入了果味的棉花糖里,使不上劲。

朝湄潭推了推对方,没推动。

“大晚上你把我从基地里喊出来就是来抱着我哭的?”今天才和队友们告别完一轮,朝湄潭有些疲惫,推人的力气都小了三分。

“朝哥。”小哭包喊了他名字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朝湄潭“嗯”了一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朝湄潭只觉得外头的风有点冷,他有些不耐烦地想要制止这个比他还高的小哭包接着哭,就听见小哭包软绵绵的声音:“朝哥,你可不可以不退役啊?”

朝湄潭有些无奈,一听见贺渃槐的语气他自己语气也忍不住软下来:“退役的申请表已经交了,流程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这两年里小哭包的个子猛蹿,却像是在一瞬间就超过了他,两年很漫长,也很短暂,七百多天一晃就过去了,却实实在在地留下了时间的痕迹。

朝湄潭抓着贺渃槐放在他腰间的手往外撤,有的话明明不应该说,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季阙不也要退役了吗?你找你季哥哭了吗?”

贺渃槐没想过朝湄潭会这么问,他呆愣了几秒,才缓缓地抬起头:“你和季哥又不一样。”

朝湄潭冷淡地回看他的眼睛:“哪里不一样了?”

他和季阙是差不多的年纪,都是对方可以抱着哭的人,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这不过是小孩的雏鸟情节而已。

贺渃槐原本就红的脸更红了,他凑到朝湄潭耳边低声耳语:“我只是把季哥当哥哥,但是朝哥,我喜欢你,我想和你谈恋爱。”

朝湄潭还在愣神,贺渃槐就已经低下了头,朝湄潭眼看着对方鼻尖要贴上他的,却没动。

他们目光相撞间,路边的灯光似乎突然暗淡了下来,而彼此眼中氤氲开的光亮却像是能照亮整个世界。

就在贺渃槐小心翼翼等待朝湄潭的回答的时候,朝湄潭却问他:“什么时候?”

贺渃槐没说话。

很难说是什么时候。

也许是那天晚上他期待了很久的椒盐虾落进他碗里的时候,又也许是那天意识不清时夜里他看着灯光里显得帅气而禁欲的对方的某一个瞬间,又或许是收到说不跨年的对方过年那天踩着刚进入新年的那一刻给他发的红包的时候,又或许是对方在手机那头说的那句对不起……

他们的回忆和过往有太多太多了。

多到让他分不清这些沉甸甸的感情从何开始。

贺渃槐长这么大,除了学习和游戏,很少有什么能占据他生活里的很长时间。

他不缺朋友,也从不缺别人的喜爱,可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一个人就这么悄悄地走进了他心里,占据了他心尖最柔软的地方的半壁江山。

他也曾经逃避过。

今年暑期他约了朝湄潭。

他以他很迷茫,不知道师父都走了之后他能不能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为借口,把人约了出来。

朝湄潭比他想象中要耐心,也没有寻根究底地让他的这个理由站不住脚,被他拉着走过了很多地方。

贺渃槐突然开口道:“朝哥,你手腕上的那条我今年送你的红绳不是求平安的,是我在月老面前求的。”

朝湄潭以为贺渃槐永远不会开口再提起这段过往,因为这个暑期的最后他们不欢而散,吵了一架狠的,于是朝湄潭接下来的半年都很少理贺渃槐,也没想到贺渃槐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贺渃槐和朝湄潭在暑期里爬过一次山,很多山上或者半山腰都建有寺庙,寺庙里供着的神仙很多,而贺渃槐和朝湄潭爬的那一座山上的寺庙里刚好有求姻缘的月老。

他们是为了看日出才爬的山,这座山所处在的城市有梦中日落的美誉,而那一天他们到达山顶刚好是农历八月十五亥时。

当时的贺渃槐不知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在朝湄潭在附近找住所的时候买了两束门口就有卖的百合花和两根样式简单的红绳。

他虔诚地拜了月老,却不敢将这样的心思道给当事人说,于是他假借平安之名将手里的红绳赠予朝湄潭。

和朝湄潭提起月老殿的时候,贺渃槐怀抱着他以为的不该有的心思问对方:“朝哥,你有喜欢的人吗?可以进去拜一下,我去网上查了一下,听说这个月老很灵。”

那两束鲜艳的百合作为象征被他留在了月老殿,烛光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怀抱着什么心情希望月老给予不被众人认可的感情所代表的红线。

朝湄潭只是看了一眼月老殿,殿内鲜艳的百合花摆满了一地,沾染着世俗的尘埃却依旧明媚,这个时间点了依旧还有人跪在月老殿的蒲团上向神请求天降姻缘。

他收回目光,目光落在远方墨色下的山岚灯光间:“我不信神佛。”

他没有看到贺渃槐的表情,只是听见贺渃槐笑道:“朝哥有喜欢的人了啊?”

朝湄潭低下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红绳,红绳上一颗红豆点缀在其中,再普通不过的款式在这里价格也是普通人难以下手的,这人还只给他求了没给自己求。

所以心动不能只怪他。

从未正面面对过自己情感诉求的朝湄潭鬼使神差地没有反驳。

朝湄潭这样的反应落在贺渃槐眼底却让他觉得有些心凉,像是秋日的一场大雨,从头到脚浇下来。

姻缘不过只是一场笑话。

他所求的姻缘,不过只是一厢情愿,于是那些不被人所道的情愫在夜色里也失去了被人知晓的可能。

贺渃槐做不到那么自私,他下意识抓住往前走的朝湄潭的手:“等一下,我进去拜一下。”

朝湄潭回过头,拧着眉看他。

贺渃槐垂眼不看对方,又重复了一遍:“我去拜一下。”

重新跪回蒲团上的贺渃槐只觉得大殿里的檀香有些熏人,熏得他脑袋又空又晕。

月老,我收回我所说的话,我希望,他能和他喜欢的在一起。

吵架再简单不过了,一时的冲动让原本在贺渃槐心里就摇摇欲坠的感情更加破裂。

起因只是朝湄潭静静看他从月老殿的红尘里走出来,淡然问了句:“你现在懂喜欢吗,就想着拜月老了。”

就像是两年前贺渃槐喝酒时那样的语气,就像是贺渃槐还是以前那个会在前辈面前紧张到脸红的小哭包。

具体吵架的过程贺渃槐已经忘了,原本的朝湄潭其实好像并不是很生气,第二天已经清醒了的贺渃槐原本想主动道歉把人哄回来,但朝湄潭却突然翻脸了。

贺渃槐回想起来只觉得委屈,他一边哭,一边在朝湄潭耳边小声嘟囔。

要不是怀里的人身高变了,朝湄潭还以为回到了那个对方醉酒的夜晚。

朝湄潭沉默了片刻,还是在对方的言语里服了软,他偏过头,唇轻轻碰了碰对方的唇角。

得到了变相默许的贺渃槐把人抱紧了,然后低下头,和对方在冬日无人路边的灯光下缠绵亲吻。

朝湄潭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有点好笑,小孩自己闹别扭什么都不说,偏偏他也像是被降低了智商一样,看不出小孩那套破绽百出的说辞。

那天看日出的早晨,他看着晨曦落在对方身上,原本已经把自己劝好了后,他看到了对方穿着的防晒衣口袋里的红色手绳。

贺渃槐当时眼神闪躲,说是给喜欢的人求的,太像是还干净年少的人谈起喜欢人的模样了,纯情又为提起心头的白月光而不好意思。

所以其实他以为的对方的白月光其实就是自己。

但幸好,时光不负所有热爱与深情。

他们在冬日相遇,又在冬日里相互倾吐爱意。

再后来的大冬天的夜晚,全身都在发汗,朝湄潭在失重感中闭上眼,却依旧准确地扯过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那根和他同样款式红绳的手,低下头,亲吻过红绳中央的那颗少许有些褪色的红豆。

朝湄潭听见身上的人哭得更凶了,他内心一片麻木地丢开对方的手,然后闭上眼睛。

轻轻的吻落在他的眼尾,滚烫的泪水不知以如何的抛物线掉落落在他的唇边。

朝湄潭睁开眼,贺渃槐一如很多年的那个夜晚里,直勾勾地看着他,看着他一个人。

喜欢的人的泪水也是咸的,依旧带着点微苦,而且越来越多。

朝湄潭感觉自己快在贺渃槐的泪水里溺毙,呼吸也被海浪裹挟着,失重感和缺氧感一起来临,他便像是沉入了绚烂却也危险的海底。

而他在海底,和他喜欢的人接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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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再重逢(已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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