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季阙出去是因为今天本地开展了第二届宠物文化节,在市中心。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出去玩玩无可厚非。
季阙一眼就看到了宿舍楼外的陆睢,男生站在树荫底下,身高腿长,活生生的衣架子,白色T恤都能穿出高档的感觉,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季阙刚想喊一声“学长”,就看见有两个女孩子手挽着手,站到了学长面前。
季阙一下噤了声,悄咪咪地走了过去,就听见女生脆生生地开口:“学长,能加个联系方式吗,我是生物学的新生,之前一直都想加学长的联系方式来着。”
毕竟生物学这个专业整个学校都没多少人,季阙还真眼熟这个女生,好像就是他这个班的。
见面前的男生毫无波澜的眼神,女生不甘心:“我只是碰到一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学长而已。”
“不好意思,我不随便加别人联系方式,这学期比较忙,如果你实在是有问题想要咨询的话,我可以推一个大二的学长给你认识。”陆睢冷淡地开口拒绝了。
真是毫不留情啊。
季阙看着女生拉着另外一个女生落荒而逃的背影,抬起头,就发现陆睢已经转过身微微低着看着他。
陆睢慢条斯理地开口,眼神似笑非笑:“学弟还学别人听墙角?”
不让自己显得心虚的方式就是转移话题。
季阙不答反问:“感觉你也不是很忙啊,国庆和我出去玩了七天,我约你去市里看展你也没拒绝我啊。”
陆睢轻描淡写:“我这学期要实习,要参加全国的复赛,还要开始准备考研。”
季阙知道陆睢要参加的那个全国比赛,他们学校的生物学在国内是顶尖水平,算是前五,但都是尖子生,学生不多,扔出去一个赛一个能打。
但其实这对他们学校的学生来说并不算太公平,因为参加省赛之前要经过学校的校赛,学校的校赛只有一只队伍的名额。
陆睢是这个比赛的总负责人,参加了他们学校本科生能够到的最牛的导师的实验室,不忙才怪。
陆睢这成绩其实保研的概率很大,但保研里的学生竞争也很激烈,稍不留心可能就会被踢出来,所以陆睢这个学期不仅是忙,那简直是忙到起飞。
风吹过头顶樟树的枝桠,阳光交错着投落下来。
季阙站在陆睢面前,被陆睢阳光下投落的身影抱了个满怀。
风声从他们之间穿过,带着秋日的凉意,亲密地擦过耳畔。
季阙抬着头,被陆睢明明冷淡如往日一样的目光烫了一下,别开眼:“知道了知道了。学长,你是大忙人,能抽出这么多时间陪我到处玩真是太不容易了。”
季阙刚想把这个话题翻篇,随便说点什么别的也好,就听见陆睢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不是陪你,是因为我也想和你一起。”
草。
季阙上了公交车了脑子里都是陆睢刚刚说的那句话。
这就算换个人来说,他真的会觉得对方是刚从锅里出来,油得能炒菜。
但是偏偏陆睢顶着这么一张脸,语气冷淡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怎么都有撩人的嫌疑。
真是名副其实的芳心纵火犯。
“怎么不说话?”陆睢的目光落下来看着座位上的季阙,抬着手抓着公交车上方的抓手。
刚刚他们俩上车的时候公交车上就最后一个座位了,陆睢让给了季阙。
季阙当时脑子还和浆糊一般别无二致,就这么水灵灵地坐下了。
他抬眼看着站在面前的陆睢,心说我为什么不说话,这不还是怪你吗?
我有合理证据怀疑你国庆最后一天晚上就是你骗我喝了假酒,就像现在我失去了语言能力一样。
季阙装高冷,不理他。
陆睢却朝他弯唇笑了笑。
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季阙被陆睢唇角一闪即逝的笑给看得差点就呆了。
我靠。
美人计。
季阙连忙把头转到一边,一边在心里念三字经,还飞快地念了几遍清心咒——学长笑起来真的一点都不好看不好看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
宠物文化节其实也没啥,搞个宠物展览还要门票,门票并不便宜,但是依旧需要抢的。
毕竟谁不爱毛茸茸的小可爱。
这次的小动物展览里面不仅有猫狗,还有密熊,浣熊等小型毛茸茸的宠物,还有飞行动物和爬行动物,爬行动物里花蛇居多,但还是不同品种的猫狗居多。
有的小动物是可以摸的。
季阙摸了一路,从金刚鹦鹉摸到雪纳瑞,整个人都兴致冲冲,把本来就不小的展览逛了三圈。
逛完出来都快晚上了。
季阙心情好,面对陆睢接下来的提议也没听清是什么,就说好。
陆睢带着他去离他们学校不远的一个夜市去吃东西。
之前国庆出去玩,季阙连着吃了好几天饭店,最后一天实在是不想吃饭店了,在天芙区拉着陆睢逛了逛那里的美食街,意犹未尽地点了不少,和陆睢一起把那些小吃吃完了。
这一路,季阙吃了臭豆腐,锅包肉,生煎包,小龙虾,还有一大碗凉粉。
但几乎他每个都只吃了几块,然后就转手给陆睢了。
“吃烧烤吗?”季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陆睢。
“嗯。”陆睢把碗里的最后一口凉粉喝完,应了下来
吃烧烤怎么能不喝酒呢?
季阙这两年在当青训生或者成功当一队的首发时候,没少和那些网瘾少年出去吃夜宵。
男生吃夜宵不喝点酒不显得太菜了,季阙入乡随俗,也没少喝,虽然他的酒量一直很差,但是不妨碍他人菜瘾大。
于是陆睢眼看着这人用啤酒杯喝了几大杯金色漫着泡沫的啤酒。
陆睢拿起已经空了的啤酒瓶看了一眼度数,然后默默抬起头,伸手拿走了季阙面前剩下的啤酒:“喝太多了对身体不好。”
昏黄的灯光随着月光落下来,却遮盖住了银白色的月光。
季阙一时间有些恍惚。
那些曾经在夜市一起吃烧烤的人在眼前浮现,只是一个转瞬,又消失在眼前。
“小气。”季阙站起来,像是被头顶的灯光晃了眼,溢出一点模糊的水光。
隔着一个桌子,他够不到陆睢手里的酒瓶,他往陆睢这边走,然后来抢陆睢手里的啤酒瓶。
季阙一个晃神,酒瓶没抢到,还往下摔了下来。
陆睢只来得及扶住季阙的腰。
季阙右脚膝盖折着跪在陆睢岔开的双腿之间的椅子边角上,季阙低下头,直起身,眼底有些迷茫。
面前的人眼底晕开了昏黄的光,平日里清冷的眼睛都沾染上了别样的温柔。
只是几次呼吸之间,季阙缓缓低下了头,于是呼吸交错。
柔软的触感一触即分,陆睢扶着季阙腰的手缓缓收紧。
脸上落着滚烫的触感,不需要去感受,就知晓是眼前人的泪水。
对方在哭。
喝过酒的人似乎格外脆弱。
“陆睢,我有点想他们了。”季阙的声线平稳,尾音却颤了颤,却不难听出其中的淡淡悲伤。
他们之间没有灯光,陆睢抬眼只能隐约看清季阙脸上闪光的泪痕。
第二天从陆睢床上醒来的时候,季阙是崩溃的。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陆睢人不在,但是寝室里蹦出了三个他从来没见过的人从他下床就都盯着他。
这搞得他都不好跑路了。
季阙酒量是差了点,但是却从不断片。
昨夜暧昧得能拉丝的灯下他和陆睢在烟火气里那个一触即分的吻触感还清晰地在他脑海里浮现。
他后面说了什么他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在学长面前哭了就算了,怎么还把学长当废话垃圾桶了我靠。
他怎么什么都和学长说啊?
他在舍友死缠烂打狂轰滥炸下都没说的退役的原因昨天晚上都一口气和学长说完了,这还有什么是他不可能在醉酒后和学长说的?
都说美色误人。
古人诚不欺我。
季阙退役背后的原因他从不愿意对别人提起,包括他的那些队友。
很多人都以为他是因为第四赛季的总决赛里失误,送了一波人头,导致心态爆炸,直接把冠军送到对方手里,然后失误的他本人直接无颜面对支持他们的粉丝,钱也捞够了,直接溜之大吉。
他对圈内人关于退役的的解释是他的手受伤了。
而受伤的原因来自于他们队的一个青训生,青训生和他一样是中路,天赋好,典型的脑子和手速都在线的天赋型选手。
只是这个青训生脾气不太好,喝酒喝多了就来和他吵架质疑他的能力,季阙没想和他吵,却在被青训生挡路后换了个角度下楼的时候把手摔着了。
当时队里在放假,整栋楼就他和青训生两个人,但是好巧不巧,有监控对着二楼的楼梯。
青训生也很被队里的教练看好,和他走的是不同路线,他喜欢剑走偏锋的冷门高难度挑战英雄,而青训生是稳扎稳打的和平发育选手。
他和青训生之间,一定要走一个。
第四赛季季阙确实状态不好。
他能毫无后顾之忧地打游戏不被他爸拽回去的原因之一就来源于奶奶的支持,而奶奶在他最辉煌的时候,在他站在舞台上最光芒四射的时候,躺在了医院里。
奖杯并不能让奶奶的病好转,第四赛季到来之际,奶奶还是走了。
而奶奶走之前对他说过的唯一的要求是,一直开心快乐。
季阙确实不再适合打比赛了。
他没有办法在打游戏的时候心无旁骛,他总会想起奶奶彻底闭上眼睛的时候眼尾的那一滴泪水,总会质疑自己的决定。
他来选择打比赛,打比赛需要选手日复一日地锻炼,于是他忽视了奶奶,忽视了最重要的人。
季阙最后选择了退役,并且和队伍里的那些朋友切断了联系方式。
他会讨厌那个曾经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自己,讨厌那个忽视了奶奶健康的自己,他好像在追逐自己喜欢的事物的过程里,和冷漠不关心奶奶的父亲成为了一种人。
毕竟父亲常年不着家,也只是为了口里的理想。
但季阙同样会因为退役难过。
喜欢他的粉丝,支持他的队长,见证过他追求理想路上所有难过的奶奶……
他曾无数次在白天和奶奶打上一个电话,他也想报喜不报忧,可是青训生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他好像辜负了所有人的期待。
那些在网上骂他的人其实也没错,他当了没有勇气的逃兵,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他曾经热爱的舞台,回归了普通人眼里的正常生活。
开学前的那个暑假,他在等待开学的夜里他时常也会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彻底融入正常生活。
好像离开游戏,他彻底变得孤独。
季阙昨天晚上喝醉了,混乱地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他也不知道陆睢到底听懂了几分,还没把忧虑贯彻到底,就被面前盯着他看的三个人惹得耳根通红。
季阙只能装乖:“学长们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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