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嘉泽瞥见闻觉手上提的两大袋吃食,挑了挑眉:“你今天点这么多外卖?”
闻觉将东西放在客厅的地毯上,随后把容易碰碎的小蛋糕拿出来放在桌上:“闻昭拿来的。”
“怎么不让他进来坐坐,”祁嘉泽去拿袋子里的饼干,“还在闹变扭啊?”
闻觉眼疾手快地将他的手打开,去橱柜里拿出自己买的饼干,说你吃这个。说完便低下头去翻袋子里其他的东西,睫毛下藏着的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烦恼。
“啧,”祁嘉泽看了一眼价格,可以买十袋被闻觉抢走的饼干,“你一边把人赶走,一边又把他送过来的东西当成宝贝,累人的事情都让你做完了。”
闻觉不以为然,有理有据地反驳:“他做的累人的事情也不少。”
明明是自己买的东西,非说是梁苼要他送过来的,嘴和脸色一样硬,看得人火大。
“听人说,薛澈被关在家里了。”祁嘉泽将饼干咬碎,“那个Alpha昨天在城西一家便利店被监控拍到,他消息很灵通,当晚就跑了。”
闻觉没什么情绪地陈述:“你弟弟胆子真大。”
“何止啊,”祁嘉泽嗤笑一声,“警察也是他放进来的。”
祁星柏看不惯祁嘉泽很久了,平日里没少给他使绊子。前段时间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胆子大到敢当着祁青阳的面不满祁嘉泽,说的比唱的还要精彩,祁嘉泽不惯着他,当场撂下筷子走了。
过了几天,祁青阳压着人来道歉,语气诚恳地求祁嘉泽搬回家住。祁星柏面笑心不笑,一口一个哥哥喊得比蜂蜜还腻人,心里估计恨不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还把你弟拉进来,”祁嘉泽将指尖的一粒饼干碾碎,“没想到踢上了你这块钢板。”
闻觉打开那份加辣的牛肉粉,声音染上几分辣椒的辛味:“别对他心软。”
祁嘉泽当然不会心软。他瞄见碗里浓浓的红汤:“你嘴不痛了?”
那天闻觉从酒店房间出来后装模做样地捂着嘴,说不小心撞破了。祁嘉泽心明眼亮,啊了一声,说是吗,看起来不像撞的,像嘬的。
闻觉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像现在这样,毫不留情地给他来了一脚。
“行了,我走了。”祁嘉泽看了眼表,起身要走时被闻觉拦住,说等他吃完粉再走,顺道把垃圾带下去。
一等就等了一个小时,祁嘉泽叫好车,在电梯间前的拐口停了下来——闻昭站在那里。
Alpha穿了件很薄的白色长袖,身后的窗户大开着,虽说才十月,温度不至于很低,但这个点这个高度,干吹一个多小时的夜风也是能忍。
“你哥……”祁嘉泽视线一转,瞟见闻昭白色的袖子上沾了血,是从伤口里渗出来的,“你先回去吧。”
闻昭盯着祁嘉泽,冷漠地扯出一句:“不关你事。”
脾气还不小。
祁嘉泽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可你哥说我是你嫂子欸。”
“……”
祁嘉泽无视闻昭的表情,进电梯下楼。片刻后,他拿出手机给闻觉发信息。
[祁嘉泽:你什么时候买了个石头放在门口?]
[酥皮蛋挞大王:???什么东西?]
[祁嘉泽:望夫石啊~~~]
两分钟,够闻觉在门口逛上几圈,从猫眼望上几百回了。果不其然,下一秒祁嘉泽手机就响了。
[酥皮蛋挞大王:祁嘉泽你有病就去治!!!]
得逞的祁嘉泽心情大好,原谅闻昭刚才不礼貌的语气,好心做和事佬:“楼道的风很大,还有,他的伤口又流血了。”
风顺着脖颈往衣服里灌,闻昭仿佛丧失了感知能力,雨丝飘进来了都不知道。他垂眸看向手臂,渗出的血迹早已干涸,糊成黑红一块,好似冬日里烧到最后的炭火。
这种近似于麻木的感觉并不好受,让闻昭想起在一屋暗灯下等待麻药褪去的时候。他嘴唇绷得很紧,手指轻车熟路地按上那处,像之前很多次一样。
经验使然,闻昭知道怎么获得最大的痛感和最少的血液。
血不可怕,但是麻烦。被闻觉或梁苼那样的人看到最是棘手,一边要找借口应付,一边还要做出下次保护好自己的承诺。
“你在做什么。”
门被打开,暖黄的光束照在闻昭身上,灼烧感爬上皮肤,消涸雨水。
闻觉一眨不眨地盯着闻昭放在伤口上的那只手,无力感涌上心头,和闻昭这种人置气有什么用,简直是个麻烦精。不珍惜生命,不爱惜身体,总放任自己走向危险的境地,就连道歉也只会说对不起。
“你之前答应我的话,全都是骗人的吗?”闻觉眼睫很轻地颤了一下,眸中溢出几分失望。
这个眼神如同一根顽固的尖刺,狠狠扎进闻昭心里。咖喱说错了,闻觉是会生气的,冥顽不灵的人即便拿了神仙剧本也会走错剧情,成为荧幕前拙劣的跳梁小丑。
闻觉见他木头似的杵在那,一动也不动,心里的火都快把头发烧着了。他打开鞋柜扔下一双拖鞋,愤愤地说:“你还要不要进来了。”
就给十秒的时间,不进来拉到,爱做什么石头就做什么石头,变成猴子蹦出来都和他没关系。
闻昭终于动了,在闻觉关门之前走到他面前,眼睛很低地垂下来,不知道在委屈和难过什么。倏然,他揽过闻觉的肩膀,将人抱在怀里。
和那晚紧密的拥抱不同,清醒的闻昭胆子没有那么大,他虚搂着人,闻觉轻易一挣就能逃开。
怀里的人刚抬起肩膀要躲就被闻昭按住,他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难得的坦诚:“之前不该拿可颂逗你,我买了两袋新的。和宋时安一起吃饭是因为有Alpha在追求他,他拜托我帮他甩掉。还有你生日那天迟到的事,我编辑了解释的短信,五分钟后你就会收到。”
闻昭将脸埋进闻觉的颈窝,继续说:“易感期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但害你磕破嘴巴是我的错,我买了药,在黑色的袋子里。”
突然变得诚实的人是难以招架的。
闻觉恍惚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往窗外望了一眼才想起来现在是晚上,正下着薄情的雨。
“你……可以不用抱着我说的。”闻觉怕碰到他的伤口,不敢抬手,小心翼翼地缩了一下。
闻昭被闻觉说话的语气逗笑,弯了弯唇,头发蹭过他的脸颊:“咖喱告诉我,要是闻觉生气,抱一会儿就好了。”
“他瞎说!”闻觉嘴硬,“哪有那么容易。”
闻昭懒懒地闭上眼睛,闻他身上残留的信息素味道:“那要怎么样才不生气,每天给你买小蛋糕可以么?”
腰上挨了一下,闻昭听到闻觉抓狂的声音:“你是要把我喂成猪然后自己做风流倜傥的小少爷吗?!”
拥抱被挣开,闻昭忍下再抱上去的冲动,商量说,那一周一次。闻觉又要把人关在外面,嫌弃地说没诚意,他自己办的储值卡一周十次能吃十年。
之后很多次和咖喱聊起闻觉生气,小猫每次都说闻觉不会生你气,辅助词多为绝对,肯定,完全。
闻觉生没生气有待商榷,但真的难哄。所以闻昭抛弃实际的补偿,说一些天方夜谭的浪漫话:“那我把月亮摘给你。”
“下雨了,没有月亮。”
“有的。”
“那你说,月亮在哪里?”
闻昭看着闻觉,眼尾不易察觉地挑了一下:“在家里。”
第二天闻昭再来的时候带上了那盏月亮形状的灯,闻觉看到后什么都没说,当着他的面摆在了房间最显眼的位置。
两人的关系还没到握手言和那步,单纯是闻觉累了,懒得与这块高冷的木头置气。闻昭心里门清,这段时间往闻觉这里跑得勤了些,每次都不空手。
不到三天冰箱就被塞满,闻觉捂着胃关上柜门,义正词严道:“我要搬家!”
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人抬了下眼:“搬去哪。”
闻昭说话很少会有尾音,问句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像陈述,比机器人还机器人。闻觉目光斜斜地飘过去,嘟哝了一句装货。
立在桌上的咖喱听到后立刻翘起脚表示赞成,机械尾巴一摆一摆的。
“你找不到我的地方。”夹在书里的试卷被抽出来,写了半页后闻觉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室内安静下来,头顶的感应吊灯应景地变成了白色,冷厉,疏离,像极地浮冰反射出的日光。其实两人待在一起大多时候都是安静的,闻觉是话题的开启者也是终结者,他不说话,闻昭更不会说。
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闻觉沉默地靠在落地窗前看日落,闻昭就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做自己的事,有时候是打游戏,有时候是写作业。但当闻觉忍不住小声赞叹日落真美的时候,那人会很快听到,再很轻地“嗯”一声。
这次不同,闻觉在沉闷的空气中隐隐约约嗅到了信息素的味道,他不清楚是自己的还是闻昭的。
过了很久,久到太阳完全隐匿在地平线下,漆黑的夜空出现闪亮的细钻时,这份安静才被打破。
闻昭平缓的声调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你会让我找不到你吗?”
是问句,闻觉神情滞了一瞬,这个假设让闻昭无措了吗?还是只是他的错觉。
“不会。”
闻觉舍不得让面前的人感到不安,哪怕这份不安的程度只有百分之一。他的视线上移,对上闻昭的眼睛,看他黑色瞳仁下的真实面:“那你呢?”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带你回家的哥哥而是糖果屋的巫婆,你会躲起来让我找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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