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雍少阑去山上采药的几个男人是清水村的王大柱和他几个兄弟,这几个人是村里的猎户,力气奇大。
他甫一说罢,但王大柱一人就将少年扛在了背上,“你们剩下的几个继续采药,我和萧兄把这小男娃扛回去看看。”
说罢,王大柱便跟着男人朝着清水村去。
……
雍少阑在清水村的住处本来是一处荒庙,他落难在此后,受到村民的帮助,帮他将破庙修葺一二,有一间堂屋,一间卧室,虽然清贫,但好在能暂时遮风避雨。
王大柱将小男娃放在男人床上,看着少年身上的衣服都被水冲开了,白嫩的皮肤沾着浮藻,不知为何老脸一红,动手帮人把寝衣合上了:“哎呦,这小男娃就穿着里衣,怕不是自己想不开投河的吧?”
说罢,又觉得那寝衣的料子细腻光滑,可不是他们这种老百姓能穿得起的:“这还是个小公子呢,衣服料子比萧兄你的都要好。”
雍少阑进了门,走到卧室,透过双眸上的遮阳布,简单能看清楚自己床上躺着一具白花花的人,不是他的错觉,甫一靠近了少年,掺杂着清晰的泥土味的香味就更清晰了。
“家里尚有一些去风寒的草药,这里我自己来就好,大柱兄还是先回去帮衬几个兄弟吧。”
“哦,也好,他们几个都不一定能找到那草药,”说罢,王大柱当着男人的面拍了拍身上已经干掉的泥土,都拍了半天了才发现不对劲,嘿嘿一笑:“哎呦,你看我,忘了萧兄爱干净,我出去拍。”
“无碍,”雍少阑踱步,送王大柱出了门,随后返回房间,走到竹床前头,随后扯下自己眼睛上遮盖的布条。
只见那玄色布料下,乃是一双……罕见又有些恐怖的重瞳。
金色的瞳仁一大一小占据了眼眶,狭长的风眸微微一抿,好似话本里锁人魂魄的鬼魅,但又看他长相和穿着,周正英俊,剑眉星眸,肤色虽不似床上的少年那般白,却绝对不黑,加上那身青色鹤氅,更给他添了几分儒生气质。
犹如清冷的佛子身上,长了一双魔鬼的双眸。
但即便没了眼上的布料,他依旧看不清少年的长相。
房间里没了人,四周寂静,唯有外头大槐树上聒噪的蝉鸣和鸡鸭叫,雍少阑在竹床前站了少顷,随后俯下身来,顺着那淡淡的香味,修长的指节落下少年光滑的后颈处。
细节掀开不堪撕扯的寝衣,露出那光洁的后颈和白嫩的肩头,粗糙的指节搓弄了几下,白嫩的肌肤就透着粉,淡淡的香味似乎是从皮肉里被揉出来一般。
末了,雍少阑抬了抬手,轻轻嗅了一下指节上沾染的体香。
果不其然,颅内的疼痛又缓解一二。
……
赵言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和那要取他性命的小太监大肆搏斗一番,最终败下阵来,被人掐着脖子,越掐越疼,直到他彻底没了呼吸。
却又不知怎地,下小太监似乎又不想要他的命,狎昵地搓着他后颈的软肉,一直搓个不停。
然后他身上就开始热个不停。
蓦地,他觉得眼前一亮,随后大口的呼吸起来。
“别杀我——”少年从梦魇中挣扎出来,竹床被他动作摇晃的吱呀呀响,随后一道冷清的男人在赵言耳廓响起:“醒了?”
不等少年反应过来,那男音又响起了:“醒了便过来吃点东西。”
“嗯……?”少年似乎不解,自己身在何处,浓稠的长睫微微一眯,视线慢慢聚焦在窗前那抹高大的背影上,再往上看,男人单手背在身后,穿着鹤氅,眼睛上还遮着布条。
好像是个瞎子。
但,是个极英俊的瞎子。
“本……我这是在哪里?”赵言抬手捏了捏自己沉的像是灌了铅一样的脑袋,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回京的路上遭遇了刺客,然后滚落山崖——他这是被救了吗?
“关阳县,清水村,我救了你。”男人又道:“你睡了三天,烧了三天,用了许多药都不见好转,一会儿你吃了饭,再睡一觉,明日我带你去镇上找大夫看看。”
男人这么一说,赵言才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烫的不行……十几年了,除了八岁那年落水之后高烧不退,他已经许久没发烧了。
“哦。”赵言点了点头,这才慢慢将注意力放在周围的陈设上,夯土做的房子,房间窄小又阴暗,唯一漏光的就是房顶上的小天窗,但屋子挺干净的,就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几本书和文房四宝。
若不是男人说这里还是关阳的地界,赵言以为自己又穿到种田文了呢。
赵言掀开身上的被褥,发现自己的靴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干净的布鞋,床头还放着一套干净的葛布衫和他……的寝衣。
男人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疑惑,手上盛饭的动作停了一下,但脸并未朝他这边看,只淡淡道:“你落了水,不沐浴驱寒病情会严重,我便只能自作主张给你洗了身子,衣服是隔壁的村妇帮忙洗的,至于床头的葛布衫,是我摸了你的尺寸,去镇子上让人做的。”
说罢,男人又道:“怎么,介意我碰你?”
“没,没有,”赵言摇摇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面前的男人压迫感很强,一句话都不容人质疑,不过毕竟是对方救了他,他应该感谢对方才是:“谢谢这位兄台。”
说着,赵言拿起床头的葛布衫,开始往自己身上套。
原著中,他虽然有个开车的麒麟儿的设定,但身份好在也是小皇子,穿过来的十几年,也算金贵活着了,衣服最此也都是绸缎料子。但古代的百姓哪里穿的上绸缎,就连葛布衫,都只能穿一件。
粗糙的布料贴在身子上,有些刺挠,尤其是后颈的位置,酸胀酸胀的,很不舒服,好像是被人捏过一样。
穿好了衣服,赵言起身,想把床上的被褥整理一下,却不想男人发现了他的动作,又催促了一句:“饭要凉了。”
“哦,”赵言只好简单把被褥铺平,随后走出了房间,走到另一间屋子,结果又发现这间屋子宽敞了不少,但放着许多堆叠在一起的桌子和板凳,“兄台,你……你是教书先生吗?”
男人淡淡“嗯”了一声,随后掀开袍子坐下,将勺子放在另一个碗中:“有什么问题吗?”
赵言跟着男人坐下,“没,没问题。”
怪不得压制力这么强,好像让他看到了太傅一般,原来是老师。
赵言捧着碗,小口吃着粳米饭,虽然不及从前万分之一,但大概是因为许久没吃东西的原因,他竟然觉得意外的好吃,一个没留神吃了好几碗。
少年乖巧地坐在饭桌一角,纤细的身子缩瑟在一起,跟个柔顺的小猫儿似得,捧着碗筷大快朵颐。
雍少阑就吃了一点,剩下的都留给了少年。
虽然吃的快,但也很是斯文,寝衣又是江南难得的白绸料子,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想来此人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出身名门望族,至于他身上淡淡的体香。
江南一带盛产奇香,文人骚客大多都有服香丸或者熏香的习惯,好效仿金陵南宫氏一族麒麟儿自带的体香,此处又是前往金陵的必经之路,想来他应该是南方人。
南方的世家大族赵、齐、沈、蔚又或者就是南宫氏?
赵言吃了第三碗粳米粥的时候,终于是吃不下了,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将碗里的粥吃完了,吃罢,他又有些抱歉地看着一旁早就停下来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好几天没吃饭了,吃的有点多。”
雍少阑将目光从少年身上挪开:“无碍,吃饱了吗?”
“嗯嗯,吃饱,吃饱了,”赵言说罢,就要动手去收拾碗筷,结果男人却先他一步,“我来便好,你再回去休息一下。”
“不,不用了,”赵言摸了摸自己的额,虽然还是有点烫,但已经比刚起来的时候好多了,而且面前的男人救了自己,他怎么好意思让一个瞎子伺候自己:“我帮你吧……”
说着,赵言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和男人介绍自己,但正当他打算说出口的时候,又担心起来追杀自己的刺客……他都没搞清楚是什么人要杀他,也不知道母后他们怎么样了。
赵姓乃是大兖的国姓,除了江南的藩王,就只有他们一家姓赵了。
暂时还是不要暴露身份。
“对了,这位仁兄,我还没介绍自己,”赵言说着,舔了舔唇瓣,有几分紧张道:“我叫沈言,字不语,仁兄你怎么称呼?”
雍少阑闻言,收拾的动作一停。
沈家的人?门阀低了些。
“我姓萧,名单字一个阑。”
闻言,赵言拱手,“那我便称呼兄台为萧兄了……”
雍少阑眸子沉了沉,打断少年:“唤我名便好。”
赵言木讷地问了一句:“阑兄?”
雍少阑滚了滚喉:“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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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落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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