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煦的指尖,在裴涯紧绷的手指上,极其缓慢地、带着某种磨人的韵律,轻轻画着圈。
一下,又一下。
那细微的动作隔着皮肤,却像带着电流,精准地传递过来。不再是方才那种温顺的回握,而是一种更主动、更撩拨的回应。带着点纵容,又带着点……故意的逗弄。像是知道裴涯此刻心中的惊涛骇浪,偏要用这最轻描淡写的方式,去拨动那根最敏感的弦。
裴涯的呼吸骤然一窒。手上那点微不足道的痒意,瞬间燎原般烧遍全身。他看着姜煦线条优美的下颌线和微微上扬的唇角,那点若有似无的笑意,他分明是在安抚,却用这种最磨人的方式,吊着他,让他心头的火不仅没灭,反而越烧越旺。
“寒商……”裴涯的声音低沉沙哑,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姜煦终于缓缓转过头,那双总是清澈温和的眸子,此刻映着车窗外的流光,却仿佛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汽,带着一丝无辜,又藏着一丝笑意。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仰起头,露出线条流畅而脆弱的脖颈,喉结随着呼吸轻轻滑动了一下。这个姿势,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也像是对裴涯自制力的终极考验。
就是这一个仰头的动作,彻底点燃了裴涯心中名为“占有”的引信!
什么香囊芳心!什么山野倾慕!什么该死的距离和克制!此刻裴涯的眼中、心中,都只剩下眼前这个人!这个用最无辜的姿态做着最撩人动作的人!
所有的理智和顾忌都在瞬间被那汹涌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占有欲烧成灰烬。
裴涯猛地倾身过去!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紧扣着姜煦的那只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用力一带,将人更紧地拉向自己。另一只手则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猛地扣住了姜煦的后颈,指腹重重地按在那微微凸起的颈骨上,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人嵌进自己怀里。
两人的距离瞬间归零。
裴涯的目光如炽热的烙铁,牢牢锁住姜煦近在咫尺的唇,那里面翻涌着的是几乎化为实质的占有欲和一种近乎凶狠的渴求。他不再给姜煦任何空间,不再给他任何后退的余地。
“我的。”他低吼出声,不再是心底的宣告,而是带着滚烫气息的、不容置疑的宣示。
话音未落,裴涯已狠狠地吻了下去!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它带着掠夺的气息,带着惩罚的意味,更带着一种要将对方彻底打上自己烙印的凶狠。他滚烫的唇舌强势地撬开姜煦的齿关,攻城略地,不容拒绝地汲取着属于对方的气息。那紧扣后颈的手掌和十指相扣的手,如同两道最坚固的枷锁,将姜煦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不留一丝缝隙。
他吻得那么深,那么用力,仿佛要将刚才所有的醋意、不安、被撩拨起的焦躁,以及那几乎将他淹没的占有欲,都通过这个吻,彻底地、霸道地烙印在姜煦的灵魂深处。
而被他如此凶狠索吻的姜煦,只是在那最初的冲击下身体微微僵了一瞬。随即,他扣在裴涯指缝间的手,指尖再次轻轻动了动,不再是安抚的画圈,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纵容的回应,同样用力地回握住了裴涯的手。他微微合上眼,承受着这狂风暴雨般的亲吻,甚至在那强势的掠夺间隙,主动地迎合。
这段由香囊引出的无伤大雅的小插曲,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很快便在赶路的单调行程中悄然平复。日子在车辙的印痕与马蹄的节奏里无声划过,像一条平静却深沉的河流。车厢内,姜煦垂眸,专注于手中的舆图,指尖划过冰冷的纸面,标记着山川河流与城镇关隘。
裴涯则如一道充满生气的屏障,稳稳守护在车厢之前。他收敛了江湖浪客的锋芒毕露,但那属于护卫的警觉与厚重感却沉淀得更加深邃。他目光扫过周遭的山林、岔路、偶尔掠过的行人时,锐利如鹰,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确保任何可能的威胁都无法靠近这方移动的空间。然而,当他的视线不经意间转向那严密的车帘时,那份锐利便会不自觉地消融,眼底悄然染上几分暖意,甚至……一丝小心翼翼的紧张。
这份紧张,源于他近来的发现。他发现姜煦在短暂休憩时,眉心会不自觉地微蹙,指尖偶尔无意识地按压着太阳穴,醒来时眼底会掠过一丝极快消散的疲惫与困惑。裴涯虽不知具体梦境为何,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姜煦睡眠中那份不同寻常的沉滞,以及醒来后短暂的失神。“神木……”裴涯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那个词像一根毒刺扎进他脑海——那该死的神木,又在梦中召唤他了?姜煦依旧……依旧在想着那个地方?那个最终指向死亡的“归宿”?
裴涯不敢问,怕一语成谶。只能在心底疯狂地擂响战鼓:
“神木缥缈!多少人穷尽一生求而不得!”
“纵使得见,它岂会慈悲降下答案?”
……
“退一万步……若他执意选择那条路……”裴涯眼底掠过一丝近乎凶狠的决绝——那他便提刀跟上!管他什么黄泉幽冥,魑魅魍魉,他照劈不误!轮回?来世?他嗤之以鼻,那些虚妄的慰藉,抵不过此刻怀中真实的温度!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强迫自己专注于当下——护他周全,便是此刻唯一要做、也能做到的事。
然而,那如影随形的梦境阴影,仍像无形的蛛网,将他的心悬吊在半空,每一次姜煦的蹙眉,每一次短暂的失神,都让那蛛网收得更紧。
这份灼心蚀骨的忧惧,最终化作了裴涯近乎笨拙的、倾尽全力的“生”之宣告,他必须让姜煦看见、听见、触碰到——此间风物鲜活,此刻光阴滚烫。
于是,他会有意无意地提高些声量,对着车厢方向,用他那带着点江湖气的爽朗语调,描绘着路上的见闻:
“嘿,前面山坳里开了一大片野杜鹃,红得像火!你看看?就在左边。”
“瞧见没?刚才路边那棵老槐树,枝桠长得跟条龙似的!啧,这要是在城里,得被多少文人墨客围着题诗!”
他甚至会故意靠近车厢,对着里面喊:
“喂,寒商!你看咱们这匹枣红马,跑起来耳朵一抖一抖的,像不像在听曲儿?给它起个诨名叫‘顺风耳’怎么样?”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打趣,试图驱散长途奔波的沉闷,更想驱散那可能笼罩在姜煦心头的、来自神木梦境的阴霾。
有时,他会在休息时离开片刻,回来时,手里便多了几支带着露珠的野花,或是几颗熟透的野果,默不作声地从车窗递进去。有时,他会指着天边一片奇特的云霞,煞有介事地编一个不着边际的传说,只为了博得车厢内可能传出的一声轻笑。
车厢内,姜煦放下手中的笔,目光从舆图上移开,落在裴涯刚刚塞进来的一小束紫色雏菊上。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柔嫩的花瓣,眼底那丝因屡次梦到神木异动而升起的困惑和凝重,在裴涯那充满生气的、甚至有点聒噪的“干扰”中,如同薄雾般,悄然散去了几分。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将雏菊小心地插入手边的空笔洗中。但此刻,看着水杯中摇曳的紫色小花,感受着窗外那人笨拙却滚烫的关怀,姜煦的心底,终究是暖的。
他重新拿起笔,目光再次投向舆图,规划前路的手指依旧冷静。
秋意渐深,层林尽染的绚烂被萧瑟取代,寒气如同无形的潮水,一日胜过一日地侵袭而来。姜煦骨子里那份清冷,在凛冽的秋风面前也得败下阵来,畏寒的本性显露无疑。他待在温暖车厢里的时间越来越长,若非必要,绝不肯轻易踏出那方寸庇护之地。
于是,每日黄昏寻觅宿处便成了裴涯的“表演时间”。他动作利落地选好背风处,清理地面,拾取枯枝。当橘红色的篝火在他手下“噼啪”一声跳跃起来,驱散周遭的寒意与暮色时,那温暖的光晕仿佛也成了召唤的灯塔。
“寒商!火旺了!出来烤烤,保管比你在车里抱着暖炉舒坦!” 裴涯的声音洪亮,带着篝火般的暖意和不容置疑的活力,穿透车帘。他甚至会故意用树枝拨弄火堆,让火星噼啪爆响得更欢快些,制造点热闹动静。通常要等上片刻,厚重的帘子才会被一只骨节分明、略显苍白的手从里面掀开一道缝隙。姜煦裹着厚实的狐裘领子,大半张脸几乎都埋在那圈柔软的毛领中,只露出一双沉静却明显带着对寒冷不情愿的眼眸。他先是探出一点身子,感受一下篝火的温度,再瞥一眼裴涯被火光映得格外生动的、带着明朗笑意的脸,确认那暖意和气氛足够“诱人”,才会慢吞吞地挪下车来。走向篝火的几步路,他依旧走得快,但裴涯总能适时地伸出手臂虚扶一下,或是调侃一句“慢点,寒商,地上可没金子捡”,换来姜煦一个无奈却隐含纵容的白眼。
然而,当夜幕彻底四合,寒气愈发刺骨,尤其只能在荒郊野岭露宿时,裴涯这份体贴便有了更直接的“用武之地”。
篝火成了寒冷旷野中唯一的光源和热源。裴涯有时会一边利落地用小刀削尖树枝准备烤点干粮,一边跟姜煦讲起某个江湖朋友在更冷的地方闹出的笑话,声音不高,却带着生动的语气和恰到好处的停顿,篝火的光芒在他带笑的眉眼间跳跃。或者说几句无伤大雅的俏皮话,故意逗弄姜煦,惹得姜煦耳尖微红。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