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未响,外门偏驿的瓦沟还滴着昨夜的雨。
顾长昭蹲在廊下,用破布擦锈剑——
布上原本全是泥,此刻却掺了细微银点,像星屑被磨碎。
谢无咎负手看天:“李阿弥退走,可‘云笈教’的暗线已盯上你。今日‘机造司’选课,你若会飞,就飞远一点。”
长昭甩剑,水珠画弧:“我只会骑牛。”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咔啦、咔啦”的齿轮声,像有人在空气里推磨。
接着,一声清脆鸟啼——
“啁——”
却带着金属回音。
院墙飞檐上,停着一只铜制机关鸟。
鸟体巴掌大,羽为薄片弹簧,腹嵌墨晶,晶内光点流动,像心跳。
鸟喙衔一指宽竹管,管身烙“墨池”二字。
谢无咎眸色微沉:“墨池机关城,竟找得到你。”
抬手,鸟自发落他臂,弹簧羽收拢,发出悦耳“嗒嗒”。
他取下竹管,抽纸——
纸上无墨,只有一排针孔小洞。
谢无咎以指腹摩挲,洞阵凸起,他默念,眉越挑越高。
“说的什么?”长昭凑近。
“三日后,子时,‘千机洞’——有人等你,以‘千机图’换你一次出手机会。”
“千机图?”
“墨池镇城之宝,载机关至高秘要;得一图,可造凡人弑仙之器。”
长昭眨眼:“换我出手?我除了放牛,只会放剑。”
谢无咎收纸:“所以他们才感兴趣。”
玄都外门设「机造司」,掌飞舟、傀儡、量灵尺,凡弟子皆可旁听。
今日讲「机关傀儡核心三式」,学堂早被围得水泄不通。
长昭随谢无咎入,见屋梁悬十数木鸢,翅展六尺,腹藏齿轮,咔哒咬合。
讲席后,立一青年,月白袍,袖口绣「墨池」暗纹,面色比铜鸟还冷。
“墨行简。”谢无咎低语,“墨池城少主,口不能言,以机括传意。”
长昭好奇,便见墨行简抬手,指背轻敲案。
“嗒、嗒嗒、嗒——”
机关声落,他身后木鸢自发拍翅,翅下洒落细雪般木屑,于空中拼成字:
「顾长昭,可敢试飞?」
人群哗然,目光齐射褐衣少女。
长昭笑,虎牙闪寒光:“敢,但我只骑牛,不骑鸟。”
木屑再变:
「鸟可化牛」
墨行简袖中滑出一枚巴掌大铜盒,盒盖弹开,内藏百片薄钢。
钢片遇风自组,“咔咔”几声,竟成一具机关小牛,犊角弯弯,眼嵌墨晶,四蹄弹簧,踢踏作响。
众人惊呼。
长昭眼睛一亮,翻身跃上机关牛背。
牛腹齿轮转,发出“咚——咚”如心跳。
墨行简再敲案。
机关牛四蹄生风,载她冲出学堂,踏廊飞檐,跃上屋脊,又自屋脊俯冲院中,稳稳停回原点。
百息不到,众人目瞪口呆。
长昭落地,拍牛背:“比阿春稳,还省草料!”
墨行简唇角微不可见地弯了弯,像冰面裂开一条春缝。
试飞毕,墨行简收牛为盒,抬手招长昭入后室。
室无窗,唯烛千支,照中央一方石台,台上铺陈旧黄绢——
绢上绣无数细线,线交成城,城藏万机,正是「千机图」残卷。
谢无咎欲随行,却被机关门隔在外。
室内,只剩二人一图。
墨行简抬手,指背敲胸,声透过机括传出,竟成低沉人语:
“图缺‘星枢’,需以星火补。你体内有星,借我一缕,图完,我助你弑仙。”
长昭挠脸:“一缕是多少?”
“一滴血。”
“疼吗?”
“一瞬。”
“换什么?”
“换我墨池城,欠你一次‘凡人可登天’。”
长昭咧嘴:“成交。”
她咬破指尖,血珠滚落。
墨行简双手捧一铜皿,皿底刻机关符,血落符上,符齿转动,将血珠碾成雾,雾被图吸。
千机图黄绢无风自鼓,万线亮起,像银河落绢。
光灭,图卷自动合拢,机括锁死,再无缝隙。
墨行简收图,对她单膝跪,左手横胸——
墨池城最高礼,只对“盟友”。
长昭受之不疑,抬手虚扶:“起身,我还要请你吃豆饼。”
机关人抬头,眸中墨晶映她影子,像把她的笑,存进铜芯深处。
子夜,偏驿。
长昭枕锈剑而眠,窗纸忽被冷风刺破,一柄“蛇形镖”射入,镖尾带磷火。
她翻身起,剑挑镖,磷火沾剑,竟蚀出碧痕。
屋顶脚步轻如猫,却带“咔哒”异响——
是机关。
下一息,瓦片被掀,三具“铜狼”跃下。
狼高五尺,背生倒刺,尾藏链锤,眼眶嵌绿晶,锁定长昭。
铜狼分三角,封死门窗。
尾锤齐舞,破空砸来。
长昭滚地避,锤击床板,木屑四飞。
她翻身跃上牛背——阿春被惊醒,怒“哞”一声,牛角顶飞一狼。
另两狼却战术变换,一狼低扑,一狼高跃,配合如活人。
链锤缠牛腿,阿春失衡跪地。
长昭被迫落地,锈剑横扫,星纹爆火,却只斩下狼尾,铜狼无痛,攻势更猛。
危急,窗棂“砰”地炸开,一柄“链剑”破空而入。
剑身由百节薄刃组,刃间以发丝细链连,剑头化钩,正中铜狼背缝。
链剑回拉,铜狼背脊被拆成两瓣,齿轮滚落。
链剑主人翻窗而入——
墨行简,夜行衣,唇线冷白,指背轻敲胸。
“咔哒”声落,他袖口滑出两枚“铜蝶”。
蝶翼薄如纸,飞出,贴余两狼额,绿晶瞬红。
铜狼自相残杀,齿并齿,链绞链,十息内,同归于尽。
墨行简收链剑,抬手,铜蝶飞回,化为指环,套他指根。
长昭喘笑:“墨池城,果然欠我一次。”
墨行简敲胸机括,声低哑:“来而不往,非礼。”
外门不能留。
墨行简带长昭夜走「三更大街」——
一条悬在山壁外的窄道,仅供樵夫采药,白日雾遮,夜里星引。
街尽头,是「千机洞」入口。
行至半途,下方云壑忽升起一盏“孔明灯”。
灯大如屋,纸面绘血符,灯底吊一篮,篮站一人
戚师叔,道袍猎猎,手托「镇魂铜镜」。
镜光所照,窄道石栏瞬化流沙。
墨行简止步,指背急敲,链剑重组为“鹰翼”,翼覆二人,挡镜光。
戚师叔冷声:“机关城余孽,也敢染指玄都弟子?”
镜光再盛,鹰翼龟裂。
长昭反手拔锈剑,星纹借月,暴起三尺。
“我非玄都弟子,”她笑,“我顾长昭,只归我自己。”
话落,她一步踏出鹰翼,对孔明灯,举剑——
一剑挥下,星辉化弧,斩破夜空,也斩破灯面血符。
“噗——”
大灯泄火,如陨星坠壑。
戚师叔御风而起,避过灯骸,再欲追,脚下窄道却被墨行简早布「连环机」。
“咔咔咔”石栏重组,化百枚「石鸢」,逆冲天际,阻出去路。
两人趁乱,隐入三更大街尽头雾洞。
洞门阖,山壁复原,像从未有路。
雾深,星近,夜风把血与铁的味道吹远。
采药樵夫背柴下山,见壑底灯火残片,啧啧:
“谁家放天灯,大得能载人?”
脚边,拾到一片碎铜,上刻「墨池」篆印。
樵夫揣怀里:
“熔了,打副犁铧,省得牛累。”
他抬头,山壁雾合,星子漏下一两点,
像替谁,
在黑暗里,
留一条,
发亮的缝。
——千机洞
雾洞尽头,并非深渊,而是一座废弃的「观星井」。
井壁青铜,刻满古篆「星」字,井底无水,只有一座断裂的机关台,台心嵌半块墨晶,晶内光点奄奄一息。
墨行简以指背轻敲残台,机括声嘶哑,像老人咳嗽。
“这里,曾是墨池城‘摘星站’,五百年前被玄都击破,星辉外泄,遂废。”
长昭俯身,手触断台,锈剑忽自鸣,星纹明灭,与墨晶光点同频。
“它饿。”她低语。
墨行简看她,眸色深深:“那就喂。”
墨行简取出千机图残卷,展于断台。
图内万线亮起,像银河被摊平。
他示意长昭盘坐卷心,锈剑横膝。
自己则退至井口,抬手——
指背连敲七下,机括声起,井壁铜板移位,露出九孔。
孔外,山风猎猎,夜空无云,星子大如豆。
“九星引辉阵——残阵,只能聚星辉十息,十息内,能吞多少,看你。”
长昭深吸气,抬首,望井口一方天。
天幕倒悬,星河倒挂,像一条等待命名的龙。
墨行简最后一敲——
“咔!”
九孔齐鸣,星光被强行拽下,凝成九道银柱,贯入井底,注入图卷,再涌入长昭眉心!
轰——
她只觉头顶被凿开天门,万星倾泻,滚烫又冰冷,一路冲刷经脉。
经脉如枯田,遇星则裂,裂又瞬合,合而更宽,更韧,更亮。
锈剑欢鸣,剑身锈斑簌簌脱落,露出幽蓝星钢,像被唤醒的龙。
十息,说长不长——
长昭却看见无数画面:
柳沟的河、鹰嘴崖的星、李阿弥的棺、江知鹤的弦、雪时的针……
所有画面被星辉熔成一滴,落在丹田,凝成——
一粒「星种」。
十息毕,九孔闭合,图卷自燃,灰飞。
井底,只余少女盘坐,发梢无风自扬,周身星晕三丈,照得铜壁生辉。
星辉熄,长昭睁眼,眸底多一枚微不可见的光点。
她起身,只觉世界变了——
风有重量,月光带温度,五十丈外树叶纹理,清晰可见。
墨行简却跪倒,以手捂胸,指缝渗黑血。
“你怎么了?”长昭扶他。
“残阵逆噬,我替你挡三成。”他声音嘶哑,却笑,“图毁,我得回墨池复命,欠你的登天梯,来日再筑。”
长昭握住他腕,一股星辉顺掌心涌入,黑血瞬被蒸淡。
墨行简抬眼,墨晶映她面,像把她的光,存进机关心。
“谢了。”他起身,以指背敲自己胸,机括声短促,像在说“保重”。
他转身,走入井壁暗门,门阖,铜壁复原,像从未有人。
长昭独出千机洞,天已微亮。
才踏回「三更大街」,便闻山门方向钟鼓狂鸣——
不是晨钟,是警钟!
她心头一紧,拔足疾奔。
街尽,云阶口,已聚数百外门弟子,皆仰望天穹。
穹顶,一道星柱未散,正从千机洞方向冲天,接云,荡开百里霞。
“星辉灌体!有人灌体!”
“多少年未现,今日竟出!”
弟子们或羡或惧,议论纷纷。
戚师叔御剑凌空,面色铁青,手中镇魂镜直指星柱源头:“顾长昭,私启禁阵,擅夺星辉,拿下!”
数十弟子应声,剑光如雨,扑向云阶。
长昭握锈剑,掌心星种微热,像在说:别怕。
她一步踏前,对漫天剑光,举剑——
剑尖虚划,一道星弧横扫,弧光所过,飞剑尽失准头,叮叮当当坠地。
众人骇然。
戚师叔瞳孔骤缩,镜光再盛,却听一声牛哞——
阿春自人群冲出,牛角顶飞两名弟子,四蹄踏星辉,稳稳停在长昭身侧。
长昭翻身上牛,笑看长空:
“我夺星辉,星愿被我夺,
你们若有冤,
去问星星。”
对峙间,云深处忽传鹤唳。
一只丹顶鹤破霞而来,鹤背立一女——
白衣,束袖,腰悬青钢,眸色淡到无情。
众弟子齐躬:“大师姐!”
牧云笈,玄都山首徒。
她抬手,鹤落阶顶。
“顾长昭,”声音清冷,像雪夜碎玉,“师尊有请——
入山,或伏罪,
你选。”
长昭抬首,与她隔空对视。
一人,白得无尘;
一人,褐带泥星。
中间,是尚未升起的太阳,和一条九百级的云阶。
长昭笑,收剑入鞘,拍牛背:
“我选——
入山,
也伏罪,
但罪由我定,
山由我改。”
她驱牛,踏阶,一步,一步,走向白月光,
也走向,自己命运的,风口。
——云阶之上
晨日跳出云海,万道金箭射在九百级云阶。
顾长昭骑牛,一步一级,褐衣染金,像把旧旗镀成战袍。
锈剑横膝,星辉未散,剑尖偶尔滴落光屑,在白石阶烙下瞬逝的花。
前方,牧云笈负手立阶顶,白衣与鹤羽同色,眸低垂,像不看人,只看尘。
她腰悬青钢「听雪」,剑未出鞘,鞘身已凝霜。
阶旁弟子屏息,目光随牛铃「叮——咚」晃动,心也跟着晃。
“顾长昭,”牧云笈声音清冷,“灌体夺星,按律当废修为,囚后山。”
长昭停牛于最后一级,笑:“我来,是学艺,不是坐牢。”
“那就接我一剑。”
“接得住?”
“接得住,我护你三年;接不住,自废星种,随你回凡。”
话音落,鹤唳长空,「听雪」出鞘——
剑身竟无金属光泽,像一段凝霜,剑尖指地,霜沿阶爬,瞬铺百级。
牧云笈抬手,一剑未落,天地先寒。
阳光被冻在霜面,折出七彩,像碎玻璃。
长昭吐息成雾,心知这不是剑气,是「域」
化神以下无敌的「听雪域」。
她体内星种急跳,喷薄热流,沿经络奔走,抵御寒意。
阿春却受不了,牛蹄打滑,「哞」地跪倒,霜爬上牛角,似要把它雕成冰塑。
长昭翻落下牛,拍牛颈:“退后。”
阿春颤步退下阶,星辉自长昭足底溢出,替它化开一条无霜径。
牧云笈淡声:“域内,我为主。你若能动三步,便算赢。”
长昭咧嘴:“一步,也够了。”
她拔剑——
锈剑昨夜经星辉洗,锈斑尽褪,剑身幽蓝,内藏银河。
银河被拔出,光屑四散,与霜域碰撞,「嗤嗤」作响,像热铁入水。
长昭抬脚,第一步——
足底霜裂,星辉沿裂缝爬,开出一条黑土。
牧云笈眸微挑,剑尖轻抬,霜域再起浪,百道冰刺破土,封她前路。
长昭第二步——
她以锈剑贴地横扫,星辉化弧,弧光所过,冰刺尽碎,碎屑被星辉蒸成白雾。
雾起一瞬,遮视野。
长昭借雾跃起,第三步——
她竟不退反进,锈剑高举,一式毫无花哨的「劈山」,直取牧云笈眉心!
剑光如星瀑,裹万钧之势,霜域被撕开一道漆黑裂缝。
裂缝尽头,牧云笈抬眼,第一次真正「看」她。
“好剑意。”
声音落,「听雪」微鸣,剑身霜光流转,像被月光喂饱。
她未退,未避,只轻转腕——
剑尖挑起一簇霜花,花大如碗,迎向星瀑。
霜与星撞——
没有巨响,只有「叮」一声,像雪落玉盘。
星瀑被霜花吞没,吞到一半,霜花自内裂开,裂缝透蓝光。
蓝光炸开,霜域寸寸崩散,阳光重新泻地,像大幕被撕破。
长昭落地,锈剑垂侧,剑尖不停颤抖,发出哀鸣——
星辉耗去七成,剑魂在哭。
牧云笈垂剑,鞘口凝一滴血——
她虎口裂,血沿指滑,滴在霜面,开成一朵红梅。
“三步,”她轻语,“你赢了。”
长昭喘笑:“那三年护约,生效?”
牧云笈收剑,抬手,以指背抹血,涂于唇,像立誓——
“生效。三年内,玄都无人敢动你。”
她转身,鹤来,骑鹤而去,白影没入云幕,像从未来过。
————
值更弟子对同伴哑声:
“她真接住了大师姐一剑?”
同伴掌心全是汗:“三步撕域……这哪是杂役,这是妖孽。”
远处,阿春跑到阶顶,舔长昭手背,牛铃叮当,像在喊:
“我家姑娘,天下无双!”
两弟子面面相觑,同时转身,
一个去押「三年内不惹顾长昭」的注,
一个去翻「如何与杂役套近乎」的秘籍。
牧云笈远去,长昭才觉双膝发软,一屁股坐阶。
星种耗空,经脉如干裂田,稍一呼吸便生疼。
她低头,看锈剑——
剑身银河黯淡,像被抽走水的河床。
忽有指尖点她背,一缕温和真气送入,如春雨润田。
回身,是温雪时。
雪时另一手托小瓶:“‘星露回元丹’,我自己炼的,尝一颗?”
长昭倒豆入口,丹化甘霖,星种得润,重新旋转,光屑自毛孔溢出,她整个人像被罩在淡蓝蛋壳。
雪时收手,轻声:“你方才一剑,已触‘剑意化形’,再进一步,可凝‘星婴’。”
“星婴?”
“以剑意育婴,婴成,则人剑合一,飞升可期。”
长昭咋舌:“我才入门,就飞?”
雪时笑:“飞升太远,先顾眼下——你树敌满门,三年护约不过明枪,暗箭更毒。”
说话间,谢无咎与薛慎赶来。
谢无咎递「记名弟子」玉牌,牌背已多一道霜纹
那是牧云笈亲刻「护」符,持此符,三年内,玄都弟子不得挑战。
薛慎却皱眉:“外门安逸不得,我收到缉仙司飞鸽——朝廷要你‘星辉样本’,若拒,格杀。”
长昭笑叹:“才出虎穴,又进狼窝?”
她撑剑起身,看脚下九百级云阶,看阶下千顷云海,看更远处尚未升起的朝阳。
“那就来吧,”她轻声道,“让他们都看看。
凡人之火,可灼星河。”
四人下山,至「迎客松」下。
长昭拍牛背,示意阿春卧倒,她翻身坐上,锈剑横膝,星辉已回一成。
她看三人,笑:“先前说过‘同登大道,互为道侣’,今日我补一句——
三年护约内,我顾长昭,护你们,也护凡人间,
所有想抬头看星的人。”
谢无咎解剑,剑尖指地,单膝跪:“星火所指,剑锋所至。”
温雪时并指,银针闪芒:“针在,人在。”
薛慎横枪,枪尾顿地,石裂:“凡人有枪,亦可指天。”
阿春「哞」地附和,牛铃叮当,像敲战鼓。
朝阳终于跳出云海,为四人一牛,镀上金边,
像替他们,写下第一行,还未成文的——英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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