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领着几个学生离开后，宋夕抱着未喝完的草莓奶昔觑了一眼身旁的秦朝，疑惑问：“你怎么让他去？”
“反正他也没事做。”秦朝拉开一个椅子，示意她坐。
宋夕坐了上去，吸了一口奶昔，眨了眨眼说：“可我也没事做啊。”
“你有。”秦朝顺势坐到她旁边，微笑看着她：“咱们该谈谈合作了。”
“不等陈川吗？”宋夕觉得陈川好歹是老板之一，有些事小霸王还是在场比较好。
“这个问题昨天晚上我跟他提过，他同意了。现在就是确定你的想法，如果你同意，后面的商讨我会再叫上他。”
好吧。既然秦朝都这么说了，宋夕也无异议，点了点头：“行，你说。”
说起正事，两人都没再嬉闹。
秦朝用最精简的语言同她说了，宋夕也听清楚了，秦朝的意思就是想找她帮忙开发一个小程序。
现在店里是人工点单，陈川主做饮品和甜点，可秦朝和陈川都有别的工作，没什么客人的情况下陈川一个人完全没问题。一旦客人多了，即便秦朝加入，两人也忙不过来。如果有个线上程序会快捷方便许多。
开发小程序并不难，宋夕一个人便能做好。
只是以现在的店内客量，有必要开发吗？不会小程序还没做好店就倒了吧？
呸呸呸！
不太可能。
既然秦朝有做小程序的想法，应该是觉得这家咖啡店一定会好起来。他这个人从小就是这样，有时候有着莫名的，坚定的，旁人不能理解的信念感。
而这种信念感总能让他得到好的结果。
就很玄学。
宋夕垂着眼睑思考了一会儿，回复：“小程序没问题，前后端我都可以做。”
听她这么说，秦朝松了口气，靠近她几分，说：“薪资我会照行价三倍给你，时间上也没有要求，你以你的工作为主，UI这块由陈川来解决，他早就想试试了……”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身子也退到了原来的位置，干咽了一下，问：“你……你怎么这么看我？”
“那得问你啊。”宋夕平静道：“你是真想做，还是一时兴起？”
“自然是真想。”秦朝见她面色冷淡，也认真起来：“我不否认我确实有私心。但店不是我一个人的，做这个决定也不是脑子一热就敲板的。”
“那你怎么会说出时间上没有要求这种话呢？”宋夕问，“还有行价三倍，你当你自己是散财童子呢，公私分明点啊。”
“本就是我主动找你……”
“打住。”宋夕眉眼沉下：“我问你，如果你找别人做，你还会这样吗？”
“……”会吗？肯定不会。因为是她，他才开高薪，才会放宽时间。想让她拿更多钱，也不想她太累。更不想她不接。如果不接，那他们的联系就会变少。
“你沉默了，”宋夕叹了一声，“说明你这个条件仅开给我，我理解得没错吧？”
“……”没错。
见他又沉默，宋夕拧了拧眉：“秦朝，你不要这样。你的意思我心里都清楚，谢谢你。不过我现在和你一样，也和陈川一样，想看到忍冬咖啡店好起来。我愿意接这个单子，除了想赚外快以外，还有就是……”
宋夕顿了顿，十分肯定说：“我真的很喜欢这家店。你不知道我拎着行李箱看到墙上涂鸦时有多惊喜。”
墙上涂鸦？
秦朝怔怔地看着她。
她说的是，外墙上坐在屋顶上一男一女的那个涂鸦？
如果是的话……
秦朝垂眼笑了笑：“那幅涂鸦还没画完。”
“我知道。”宋夕说。
“你知道？”一时间秦朝觉得自己的心脏涨得难受，他轻声问：“你还记得？”
“记得清清楚楚。我还记得那句话是我先说出来的，所以……”宋夕看着他的脸，郑重问：“有机会的话，让我来补完，可以吗？”
听到这话，秦朝觉得自己的鼻子都酸了。完蛋，他有点想哭。在她面前不是没哭过，但都是小时候。现在哭，不会把她吓着吧。秦朝忍了忍，好一会儿点点头，说：“当然可以。你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
宋夕鼻子也酸了，她偏了偏头，也怕眼泪这时候掉下来。她抬眼看了下天空，将眼泪倒了回去。天上碧空如洗，风清云净。她的家乡真美啊。就连天空都比别的地方要更蓝，更清澈，身旁的人也更好看。
想到这里，宋夕又笑了，湿润的眼睛看向和她从出生就有关系的男孩，“秦朝，你给个时间吧。小程序什么时候要？”
“半年？”
“你问我呢？”宋夕瞪他，“我是甲方，还是你是甲方？”
“那就三个月吧。”
宋夕火气都被他说出来了，皱着眉看他。
“好吧，”秦朝轻叹，“最迟一个月。如果你真的接下这个单子，你回南城后，我希望你空闲时间能够及时参与我们这边的会议，以及给出进展情况。在这期间，我会招一个运营策划。你前面不是说你对咖啡店的推广有想法吗，如果你有空的话，也可以给我们提一些宝贵的建议。不过真要这样，好像显得你一个人打两份工，我真成了黑心甲方？所以，后者你随意，听听就好。”
宋夕：“……”
这个人是怎么做到上一秒感动，下一秒一本正经说出这么多话？刚才不会都是他演的吧？
应该不至于。
但在听到那句“听听就好”后宋夕还是没忍住蹦出一句：“万恶的资本家！”她怎么可能听听就好，她一定会给建议的！不行，想想还挺气，怎么感觉被他坑了呢。
“建议不能白提，游戏玩家填写问卷反馈还会给奖励呢，”把最后一点奶昔吸干净后，宋夕说：“到你这就想白嫖啊？不得发点红包？”
“发，必须发，”秦朝被她那句白嫖逗笑，接过她喝完的杯子，朝旁边的垃圾桶走，“发超大红包。”
“你可别把画饼那招用在我身上。”宋夕看着他说。
“这么不信我？”秦朝走了回来，低头拿出手机，“那我现在就预发一个超大红包。”
“别！”
几乎是在她落音的下一刻，楼下花园里刨土的达斯科突然叫了两声。
两人对视一眼后走到阳台边，然后就见花园里的一株月季被狗腿刨出来了。
像是知道自己犯了错，小柴犬正对着草皮摩擦他的狗腿，试图把腿上的泥土擦去，毁掉作案行迹。
秦朝笑了一声：“没人陪他玩，就是这个结果。下去看看吧。”
“行。”两人往楼下走时，宋夕突然又有了一个问题，“秦朝，为什么你的狗叫达斯科？你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难听吗？”
宋夕想说的是你不觉得特别难听吗，但当着狗爸说这种话好像太不给对方面子。谁料秦朝却说：“谁说他叫达斯科。”
“啊？”宋夕懵了，“陈川就是这么喊的，你也一直这么喊的呀。”
“嗯？哦，那可能是因为我们的发音太不标准，其实他叫dusk。”秦朝认认真真发了一回英音，并解释：“中文名字：黄昏。‘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黄昏。”
宋夕脚步停下，站在楼梯上看着他：“你说他，其实叫，‘黄昏’？”
“嗯。”秦朝点头，“他叫黄昏。”
宋夕觉得自己的心脏受到撞击，傻傻地看了他一会儿后，问：“黄昏几岁了？”
“你离开几年，”秦朝也停了下来，他站在比她低两级的楼梯，回首凝视着她的眼睛说，“他就几岁。”
“……”
宋夕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花园的，满脑子都是那句“你离开几年他就几岁”。等到了达斯科……不，黄昏面前时，宋夕才回过神来，温吞着问：“我以后可以叫他黄昏吗？”
“当然可以，”秦朝拍了拍狗儿子的脑袋，“他本来就叫这个名字。不过可能因为之前我待在申城，把他留给陈川养着，所以他更习惯‘达斯科’这个称呼。”
“没关系，多叫叫就习惯了。”宋夕笑着看向小柴犬，“是吧，黄昏？”
“……”黄昏并没有回应她，一副你叫谁的狗样儿。
宋夕有些尴尬地把笑憋了回去。
秦朝笑弯了眼，在狗脑袋上又搓了两把，对狗儿子说：“听清楚，从现在开始，你叫黄昏。”
黄昏也没有回应他爹，还是那副你叫谁的狗样儿。
见秦朝也吃瘪，宋夕扑哧笑出声。秦朝也笑着看她，摊摊手：“完了，我说也不好使，看来得他干爹出马。”
该说不说，秦朝有时候的效率高的是个谜，他还真给陈川打了个电话，并在电话里对他说以后不要再叫达斯科，要叫黄昏。
陈川正“好为人师”，一接电话是这么个破事，没忍住怼过去：【有毛病啊？想一出是一出？达斯科怎么了？洋气死了！我反对改称呼！】
秦朝淡淡道：【反对无效。我是通知你，不是征求你。】
陈川气不平道：【卧槽，朝哥你真专.制啊！说改就改，是不是那个谁指使的？】
陈川嗓门极大，那个谁也听见了，皱了皱鼻子没吭声。秦朝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是我要改的，别怪那个谁。】
那个谁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不想听他俩讲电话了。
陈川懒得在狗称呼上跟他朝哥掰扯，麻木道：【反正你是亲爹，我是干的。随便你吧。对了，几个小破孩说要在这里吃饭，下午继续写生，我带他们去。你和那个谁来吗？】
秦朝：【我问一下她，然后给你回电话】
陈川：【行】
挂了和陈川的电话后，那个谁在秦朝开口前，问：“去哪儿吃？”
秦朝怔了一下，说：“村里的农家乐。”
宋夕想到刚进村时看到的蓝底白字指示牌，问：“是那个‘来都来了吃顿饭再走’？”
“对。”秦朝说，“要去吗？”
“可以啊，但我得跟我爸说一声。”
“叫叔叔过来一起吃吧。”秦朝提议。
“他恐怕不会愿意……”宋夕抿了抿唇，又说：“我问一下他吧。”
“好。”
宋夕给宋承德打电话时还是走到了一边。她爸那个反复无常捉摸不定的脾气，她真怕说着说着她爸突然爆发口吐莲花把秦朝狠狠骂一顿。
秦朝能理解，站在一边等她。趁着这个时间，他把被狗儿子刨出来的月季又种了回去，并勒令：“仅此一次。”
小柴犬汪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宋夕那边，宋承德一听她说不回去吃午饭了，立即问：【你是不是又跑秦朝那里去了？】
宋夕：【对，他这里有网络。】
宋承德：【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宽带师傅过来，给你办个网络！你带着电脑回来！】
宋夕：【爸！】
宋承德：【不是你这丫头怎么就……那小子他有……】
宋夕：【他没有。那不是他的女朋友。爸，我心里有数。】
宋承德：【你有数你有数，我懒得管你。挂了！】
宋夕：【等等，你也一起吃午饭吧？】
宋承德：【我才不去，我还有事。】
宋夕：【你有什么事？】
宋承德：【还不就是今天开会的事……】
……
电话挂断后，宋夕走到秦朝身边。秦朝垂眼看她，低声问：“叔叔又骂你了？”
“我觉得我爸是那种不骂就不会说话的人，”宋夕抬眼看着他，“不过我爸跟我说了另一件事，他说五月底的时候咱们这里会举办一场自行车比赛。”
“嗯，”秦朝点点头，“这事我也有听说。”
“？”宋夕愣了一下，“你是不是早就得到消息了？”
“是。”秦朝没否认。
“啧啧，”宋夕竖了个拇指，羡慕道：“你们敢开店的老板，果真除了有钱，还有人脉啊。”
秦朝笑笑，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走吧，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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