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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长公主之死

风裹挟着落叶,在公主府门前打着旋儿。

夜,已然深透。

三人行至公主府。

公主府朱漆大门上悬着的白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晃,白光映得朱漆的大门可怖的猩红。

沈知意跟在裴昀和王彦冲身后,步入这座往日繁华如今却被悲伤笼罩的府邸。

驸马薛文寅一身素衣,形容憔悴,迎了上来。

他深深作揖,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裴大人、王大人,怎么这个点儿来了,公主不在了,我就像没了主心骨。”话未说完,他以袖掩面,悲声凄凄,“文寅实在没想到,公主竟会弃我而去……”

裴昀负手而立,眉宇间是惯常的冷肃。

他并未被这悲戚声打动,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向薛文寅:“驸马节哀。只是……”他声音不高,字字如冰,“你为何要授意老仵作,隐瞒公主中毒一事?”

那悲泣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扼住了喉咙。薛文寅抬起带着泪痕的一张脸,眼中划过一丝惊慌,随即,他高声呼喊,带着万般委屈:“老仵作年老昏聩,公主是金枝玉叶,我只是让他莫要伤了公主凤体,让公主走得也不体面,他竟误解于我!我冤枉啊,我薛文寅对公主之心,天地可鉴,岂会……”他激动地嘴唇颤抖,话未必,又是掩面痛哭。

就在他掩面的瞬间,沈知意的目光发现了一丝细节,精准捕捉到了驸马右手虎口处有一个伤口。那是一处新鲜勒痕,微微泛着红色,在光影下显得尤其可怖。

“驸马爷!”沈知意突然开口,直接打断了薛文寅的辩解,“驸马爷平日可善骑射?”

薛文寅的哭诉猛的顿住,他茫然看向沈知意,眼神里充满了不解与错愕,道:“姑娘说笑了,薛某乃靖武三年探花郎出身,平生所好,唯有文章典籍,抚琴弄墨。骑射这等粗粝之事,实在是,非我所长。”

沈知意微微颔首,目光扫向薛文寅手上的勒痕,平静追问:“敢问驸马,您右手虎口处的这道新鲜勒痕,若不是强弓硬弩所致,又是从何而来?”

空气瞬间凝固了。

薛文寅脸上的悲痛瞬间碎裂,化为一种被逼至角落的惊惶。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仿佛第一次看到那道伤痕。时间被拉长了几息,良久,他带着一种如梦初醒的恍然:“你是说这个啊!”他举起右手,“我方才不是说我喜好抚琴弄墨,这是我给绿绮上琴弦时,不慎所伤!哦,绿绮是我的爱琴,我当时心痛难当,抚琴以寄哀思,一时失神,断了七弦。上弦的时候,不小心被割伤了。”他语速极快,说的无比详尽,像是怕他们不信,说话的时候还不断看向裴昀和王彦冲。

王彦冲一直冷眼旁观,此刻终于动了,他目光锁住薛文寅,沉声发问:“驸马,公主自缢身亡那日,你在何处?”

薛文寅闻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速飞快道:“回王大人,那日我同几个至交一道参加诗会。此事,相邀的几位同年皆可作证!诗会到深夜方散,我回府时已近子时。一进内院……”他脸上又涌现出悲色,“就发现公主已然悬梁。是我亲手将她解下后报的案啊!王大人明察,府中门禁、随行小厮即可佐证!”

这案子早已查过,驸马确实有不在场证据。

但公主自缢的说法已被推翻,沈知意验过,公主死于毒杀。

那驸马的说辞便不可信。

裴昀不欲再与驸马多言,只对沈知意和王彦冲略一示意:“先去看看公主寝殿。”

推开公主寝殿大门,一股浓烈到近乎粘稠的香味扑面而来。

这香味过于浓厚了些,几乎令人窒息,裴昀用手在鼻尖扇了扇,待适应后,方才踏入。

他迅速扫过房间,悬梁的那处房梁早已没了痕迹。室内其他也并无异状,唯有一个鎏金香炉陈在寝殿中央,炉内有燃尽的香料,裴昀捻了捻香灰,仔细闻过后,发现这股浓烈的香味正是来自于此。

“可有异状?”裴昀附身在沈知意耳畔,小声说话。

沈知意上前专注查看,并未注意到两人此刻过近的距离:“并无,香炉内的香是无毒的!”

话毕,裴昀站直了身子,他朝着一直候在角落侍奉的丫鬟招了招手:“过来!”

丫鬟闻声而来,低头不敢直视。

裴昀问道:“为何此处,香味如此浓郁?”

“公主喜好熏香。”丫鬟小声开口,“素日里,一直会燃香的。平日,还会日日佩戴香囊,香囊是从不离身的。”

闻言,沈知意与裴昀的目光在空中猛地一撞,如同两道无声的惊雷!

丫鬟说公主香囊是从不离身的,可方才验看公主尸身时,颈间、袖中、腰间,何曾见过什么香囊?!

公主出事到尸身被送入大理寺殓房,中间接触的人寥寥无几。

既然香囊不在,那便是有人提前取下了!

裴昀的目光如刀般射向门口。

那里,驸马正由王彦冲陪同着,目光时不时望向室内。

裴昀一步踏出寝殿门槛,目光如寒冰般刺向薛文寅:“敢问驸马,公主日夜不离身的香囊,此刻在何处?”

薛文寅的身体肉眼可见得僵硬了。他眼神慌乱地左右飘忽,喉结上下滚动,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只是狡辩:“薛某,未曾看见什么香囊。公主她,许是,出事那天忘戴了!丢了吧?”

就在他支支吾吾,语无伦次时,小丫鬟再次开口:“咦,那香囊不是驸马爷你送的吗?公主最是珍爱了,后来还觉得味道好闻,让奴婢偷偷匀了些里头的药材出来,缝进了她日常枕卧的玉枕里。说,这样就能在梦里也闻到驸马爷的心意了!”

薛文寅脸色骤变:“住口!”他猛地发出这一声嘶吼,脸色在刹那间失去血色。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绝望。

沈知意闻言与裴昀对视一眼,她几步迈到那张拔步床前,抓起床头的方枕。

只听“嗤啦”一声,枕头被撕出一个小口子,里头填充的棉絮暴露出来。她倒出一些棉絮到手上,小心捻起一团。

棉絮上附着着极细的深褐色粉末,若非刻意,根本察觉不到。

她凑近鼻端,轻轻嗅了一下。

一股隐晦的药味,裹挟着浓重的香,钻入她的鼻腔。这味道……

“裴昀!找到了!”她惊呼一声,“公主所中之毒,正是来自这里。”

沈知意解说道:“枕中所藏之毒,正是‘海棠春’,此味极易与花香混淆,毒性阴寒,长期吸入方见其害。初时不过体虚畏寒,渐渐深入肺腑,最终心脉衰竭而亡!”

驸马闻言,瘫坐在地,双目无神。

“好一个情深义重,竟用如此阴毒的手段来害当朝公主。这案子总算找到凶手了,所幸天理昭昭。来人!给我拿下驸马,待圣上裁决!”王彦冲指着面无人色的驸马,朝身后跟来的衙役挥手。

薛文寅立时被反剪双手,死死按住。

他像是如梦初醒,又似落水求生,开始扑腾挣扎:“愿望,我冤枉啊!我不知道香囊是有问题的!大人明鉴。是卖我香囊的人有问题!不是我!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很快,驸马被拖了下去,凄厉的喊声一路远去。

沈知意依旧立在床榻边,指腹无意识捻着那几颗褐色粉末。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夜更深了。

远远的,隐隐有打更人的打更声传入耳中。

原来,已是三更天了。

王彦冲打了个哈欠:“你们年轻人精力好,老夫可撑不住了,先回去睡了。”说完,不管裴昀作何反应,兀自走了。

沈知意与裴昀也一道离开。

两人走在回裴府的路上。

一时无言。

初冬时节,天气已然变冷。

风像是淬了冰的细针,悄无声息地钻过衣裳里的每一个缝隙。

沈知意下意识抱紧了自己,方才在公主府全神贯注查案倒不觉得,此刻案子暂歇,紧绷的弦一松,被风一吹,那沉寂的寒意便涌了上来。

沈知意抱着自己搓了搓手臂,觉得还是冷。

旁边并肩而行的裴昀脚步一顿,察觉到她的异样,目光扫了眼她单薄且微微颤动的肩头。

他利落抬手,解开自己身上的大氅系带。

大氅带着裴昀身上温热的体温,笼罩到沈知意肩头。

突如其来的暖意和重量让沈知意微微一怔。

裴昀给沈知意系着系带,微凉的指尖擦过沈知意带着凉意的脸,却灼到了裴昀的手指。

“你自己来!”裴昀轻咳一声。

“哦。”她扯住系带,大大咧咧随便打了个结,大氅堪堪披在肩上。

裴昀看她这不好好系系带的样子,忍不住皱眉,最终忍住了脱口而出的说教,目光望向暮色里的街道前方,月光勾勒出他下颌利落的线条,平素清冷。

顿了顿,他道:“你似乎懂药理?”

转移的话题让沈知意有些莫名。

她拢了拢身上快要掉下来的大氅,应道:“因为母亲懂,我从小耳濡目染了些。再加上喜欢看杂书……”话到这里,她声音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其实,我的仵作技艺,也是承自我母亲。”

偌大的街道上,只有两人鞋履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裴昀沉默的走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权衡着什么,片刻后,他开口道:“你母亲的案子,既已结案,翻案怕是不容易。”他侧过脸,看向沈知意,“时过境迁,若贸然翻案,幕后凶手必有察觉。”

他继续道:“我会帮你。”顿了顿,还不忘补充,“你仵作的技艺不错。”似乎这样就能强调帮她的原因。

沈知意悬起的心这才落了地,她还以为他提起这话,是不想帮她。

她沉浸在丧母的悲哀中,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内心依然悲痛,但再谈论起母亲,却是一种剧痛过后的麻木:“我母亲不是自杀。”她陈述着肯定。

裴昀点了点头,道:“说说。”

沈知意回忆起那日,道出那日发现的细节:“井边岩壁上,有细微的衣物线头,而且那是口枯井……”沈知意顿住话头,深吸一口气,平复又涌上来的悲哀。

裴昀分析着:“既然那是口枯井,便不可能是意外跌落,毕竟没人闲着没事半夜去枯井里打水。你母亲极有可能是被人迷晕后,推入的井中。”裴昀看了眼沈知意,继续推断道,“至于井壁上的线头,应是推入的时候,被害人体重让加害者无法承重,勾上的。”

沈知意闻言,沉沉叹气:“与我的推断一致。”她道,“但我想不通的是,母亲喉间的泥土又是从何处来的?我仔细对比过,这泥土与井边的土根本不是一种。”

月光下,裴昀看到她满脸的沉重与紧蹙的眉心。

“别太忧心!还有我!咳……”他的声音顿了顿,手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我说了,我会帮你!这是我们的合作条件,不是吗?”

他的声音,奇异地抹平了沈知意的焦躁与不安。

两人行进中,裴府已然在望。

门楣那处,两盏大红灯笼下,笔直站着个人,是裴昀的母亲裴康氏。

她一身绛紫色袄裙,手上提着盏灯笼,显然是在等儿子归家。

等两人行至跟前,看清裴康氏,她眼中的不悦几乎能将他们穿透。

她道:“大婚的日子,带着媳妇出去办案,你可真是混不吝!要让外人知道,该怎么看我们裴府?”

话语是对着裴昀说的,眼神却直直看向沈知意。

随后,她开始朝向沈知意:“你也是,大婚的日子,这穿的是什么?”

沈知意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厚厚的大氅下是依旧穿着的孝服,她略感尴尬忐忑,只能垂首不语。

裴康氏白了他们一眼,继续道:“快都给我回去洗漱干净。”随后是一句犀利的吐槽,“大婚的日子还带着一身晦气回家。”

语毕,将手上一直握着的灯笼塞入身后的丫鬟手中,自己气呼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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