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不沾寒霜
马车离开东陵京城已过去五日，一连几日都是风餐露宿，今日终于到了一个镇上，萧明昭催促拓跋凛赶在天黑前投宿，歇歇脚。
这镇偏远，整个镇上仅一个客栈。一行人刚到门口，却见客栈大门紧闭，檐下灯笼被风吹得摇晃，投下诡谲的红光。
"掌柜的！"拓跋凛的随从叩门，无人应答。
蜀锦警觉地按住腰间软剑："不对劲。"
突然，二楼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萧明昭抬眸，见窗纸上映出一道黑影，又倏然消失。
有埋伏！
拓跋怡一脚踹开大门，厅内烛火通明，却空无一人。
桌上摆着热茶，杯沿还沾着水珠，显然刚有人离开。
"茶里有毒。"蜀红银针试过，冷声道，"见血封喉。"
萧明昭握紧金铃，正欲退出，忽听楼上传来脚步声——
"谁？！"
无人应答。
楼梯转角处，横七竖八倒着几具尸体，皆是黑衣蒙面，咽喉处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痕。
萧明昭蹲下身，指尖轻触其中一具尸体的伤口，忽然顿住。
剑伤极薄，收尾处却有一丝弧度——是沈砚之的暗卫首领，清风的手笔。
她猛地起身，推开二楼最里间的房门。
屋内烛火未熄，案上摆着一盏热茶，旁边搁着一枚熟悉的玉佩——是她十四岁时赌气扔进御花园池中的那块，如今被细绳串好，边缘磨得圆润。
茶盏下压着一张字条：
“前路已清，公主保重。"
蜀锦走上前一看，松口气，转头道，“自己人，这个是清风的字迹。”
他的人来过……
萧明昭攥紧玉佩，胸口发烫。
————
在客栈休息一晚后，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继续赶路，就这样穿过郊野和几个乡镇，也都一路相安无事。
直至赶了十几天的快到密林时候，又碰到些问题。
只见拓跋一行人，四辆马车，若干匹马和随从在密林中赶着路。
突然，官道两侧的密林里，箭矢破空声骤然响起！
萧明昭和拓跋怡同坐一车，马车突然晃动，二人扶到一起。
“有刺客，你在这别动。”萧明昭摸着身上的鞭子，掀开车帘，观望情况。
“别做傻事。”拓跋怡提醒着她。
“护驾！”
只见后面那辆车中，飞出几个人影。
蜀客身形一闪，长剑出鞘的瞬间，三支弩箭已被斩落在地。
蜀红广袖翻飞，袖中银针如暴雨倾泻，林间顿时响起数声闷哼。
蜀锦则一步不退守在萧明昭身侧，指尖夹着薄如蝉翼的刀片，寒光一闪，逼近的黑衣人喉间已绽开血线。
萧明昭怔在原地——这三个平日低眉顺眼的仆从，此刻竟如修罗临世。
沈砚之……你派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一番厮杀后，刺客纷纷倒地。
拓跋凛踢开最后一具刺客尸体，剑尖挑开其衣领，露出锁骨处火焰状的烙痕：“宇文家的死士。”他冷笑，“摄政王倒是心急。”
蜀锦蹲下身，从刺客怀中摸出一张皱巴巴的路线图，眉头微蹙：“他们早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
“换水路。”蜀红收针入袖，语气平静，“沈大人备了船。”
船舱内，蜀锦从暗格中取出一只乌木匣，推到萧明昭面前：“请公主随身携带。”
匣中是一对嵌着红宝石的鎏金袖箭，箭槽内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剧毒。萧明昭指尖抚过冰冷的金属，突然抬头：“你呢？”
蜀锦掀起裙摆——小腿上绑着一排细如牛毛的透骨钉，钉尖泛青：“奴婢用惯了这个。”
拓跋怡忽然插话：“既然早有水路安排，为何初始不走？”
蜀锦垂眸：“沈大人说，若一出城就改道，反会打草惊蛇。”她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此刻换路线，正是时机。”
船沿着水稻道，转过山崖，滔滔江水映入眼帘。一艘不起眼的商船泊在岸边，船头站着个戴斗笠的老翁，手中灯笼明灭三次——正是沈砚之约定的暗号。
靠近船只，那人附身鞠躬道，“公主殿下，这边请。”
交接乘船之际，萧明昭忽然按住蜀锦的手腕：“他……还交代了什么？”
蜀锦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大人说，若公主问起，便交给您。”
信纸展开，只有一行字—
此去雪峰多有险阻，臣当斩尽沿途荆棘，唯愿昭昭踏月而行，不沾寒霜。
江风呼啸，吹得萧明昭眼眶发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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