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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如履薄冰(10)

快马踏碎夜色,蹄声如雷,撞开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

年昭月伏在马背上,意识在剧烈的颠簸和失血的眩晕中浮沉。左肩胛处,一枚弩箭深深嵌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

温热的血液浸透了夜行衣,沿着手臂蜿蜒而下,滴落在狂奔的马鬃上,迅速被寒风冻结。

她死死咬着下唇,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唯一的念头就是护住怀中那冰凉的玉瓶。解药……碧落黄泉的解药……

四名暗卫,如今只剩下两人,且皆伤痕累累,血染衣袍。他们如同受伤的孤狼,眼神凶戾,不顾一切地护卫在她左右,用身体挡开身后不断袭来的冷箭。

城门在望!

但身后的追兵也越来越近,马蹄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掩护二小姐!”一名暗卫嘶声怒吼,猛地勒转马头,竟反向朝着追兵冲杀过去,刀光闪动,瞬间被人潮吞没,只留下一声短促的惨嚎。

另一名暗卫目眦欲裂,却毫不停顿,狠狠一鞭抽在年昭月的马臀上:“走!”

骏马吃痛,发疯般冲向已然戒严、却因看到渊王府令牌而匆忙开启一道缝隙的城门。

箭矢破空声自身后追来!

年昭月只觉得后背心如同被重锤击中,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在意识彻底涣散前,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怀中的玉瓶死死按在胸口。

————

渊王府,书房院落。

气氛凝重得如同结了冰。老太医再次为榻上的宗暻渊施针,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脸色比躺在那里的人还要苍白。

“毒性……已侵入心脉……若再无解药,恐怕撑不过一个时辰了……”老太医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朔风一拳砸在门框上,木屑纷飞,双目赤红,如同困兽。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弥漫开来时,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浓郁的血腥气由远及近!

“报!二小姐……二小姐他们回来了!”一名侍卫踉跄着冲进院子,声音带着哭腔。

所有人猛地转头。

只见仅存的那名暗卫,浑身是血,背上背着已然昏迷、如同血人般的年昭月,踉跄着扑进院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却依旧死死托着背上的人。

“解……解药……”暗卫抬起头,脸上混杂着血污和泪水,将年昭月小心翼翼放下,指着她即便昏迷也死死按在胸口的手,“在……在二小姐……怀里……”

朔风一个箭步冲上前,小心翼翼地掰开年昭月冰冷僵硬的手指。一个沾满了鲜血和尘土、却完好无损的玉瓶滚落出来,瓶身上,“碧落黄泉”四个小字,在晨曦微光中,刺目惊心!

“快!给太医!”朔风的声音劈了叉,几乎是吼出来的。

老太医颤抖着手接过玉瓶,拔开塞子,仔细嗅闻,又沾了一点在指尖辨认,浑浊的老眼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是!是解药!没错!快!温水化开!”

整个院落瞬间活了过来,所有人如同上了发条般忙碌起来。

没有人再去管地上那个生死不知、血几乎流干了的女子。

朔风看着榻上气息微弱的宗暻渊,又看了看地上蜷缩着的、如同破布娃娃般的年昭月,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他蹲下身,探了探年昭月的鼻息,极其微弱,但还有。

“抬下去,找个大夫给她看看。”他挥了挥手,声音沙哑,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两名侍卫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年昭月抬起,送往静思苑。

————

年昭月感觉自己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寒冷中沉浮。疼痛如同潮水,一**侵袭着她的意识。

时而听到兵刃交击的锐响,时而听到骏马的嘶鸣,时而又感觉到冰冷的箭簇刺入身体的剧痛。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温热的、带着苦涩药味的液体被渡入她口中,驱散了些许寒意。有人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听不真切,但那声音似乎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

她挣扎着,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却仿佛被梦魇压住,动弹不得。

迷蒙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彻骨的宫宴,看到了那双深不见底的、属于深渊的眼睛。他看着她,眼神冰冷,却仿佛在说……

“活下去。”

————

宗暻渊醒来时,已是三日后的黄昏。

毒药带来的剧痛和麻痹感已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重伤后的虚弱和清晰的伤口刺痛。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帐顶,以及守在床边、眼窝深陷、胡茬青黑的朔风。

“殿下!您醒了!”朔风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嘶哑。

宗暻渊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声音微弱却清晰:“……怎么回事?”

朔风立刻将事情经过快速禀报,从年昭月凭借“红色黏土”推断出柳叶坡据点,到带领暗卫潜入、找到解药,再到最后血战突围,她如何中箭重伤,如何拼死护住解药归来……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子,投入宗暻渊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激起细微的波澜。

他沉默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搭在锦被上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她人呢?”他问,声音依旧平淡。

“在静思苑,昏迷了三日,大夫说失血过多,肩胛箭伤颇重,伤了筋骨,需好生将养……但性命,应是保住了。”朔风回道,语气复杂。

宗暻渊闭上眼,片刻后,重新睁开,眸中已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与锐利。

“查清楚了吗?”他问的是遇伏的细节和“青蚨”的动向。

“是‘青蚨’无疑。对方计划周密,动用的是军中制式弩箭,但来源已断。柳叶坡据点在我们的人赶到支援时,已人去楼空,清理得很干净。”朔风语气凝重,“对方……比我们想象的更谨慎,也更强大。”

宗暻渊眼底掠过一股寒芒,“青蚨……”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如同咀嚼着仇敌的骨血。

“还有,”朔风迟疑了一下,补充道,“二小姐昏迷中,一直……攥着这个。”

他递上一物。

那是一枚被鲜血浸透、已经干涸发黑,却依旧能看出原本青翠颜色的草茎蚱蜢。正是在永嘉侯府,年昭月窗台上发现的那枚。

宗暻渊的目光落在其上,瞳孔深处,仿佛有黑色的风暴在凝聚。

他伸出手,接过那枚染血的草蚱蜢,指尖摩挲着那粗糙的、带着血腥气的轮廓。

良久,他缓缓收拢手指,将草蚱蜢紧紧攥在掌心,声音低沉冰冷,如同来自九幽:

“传令下去,动用‘暗影’,给本王掘地三尺,也要把‘青蚨’……挖出来。”

“是!”

朔风领命,躬身退下。

房间内重归寂静,只有更漏滴答作响。

宗暻渊独自躺在榻上,望着帐顶繁复的纹路,眼前却不断闪过朔风描述的景象。

那个瘦弱的女子,如何在一片混乱与杀戮中,精准地找到据点,如何在那危机四伏的地下,找到解药,又是如何浑身是血,拼着最后一口气,将解药带回……

他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那枚染血的草蚱蜢。

然后,慢慢合拢。

窗外,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天光被黑暗吞噬。

静思苑内,昏迷了三日的年昭月,睫毛微微颤动,终于挣脱了无尽的黑暗与梦魇,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肩胛处传来钻心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她还活着。

解药……送回去了吗?

他……活下来了吗?

她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牵动了肩胛的伤口,痛得她眼前发黑,闷哼一声,重重跌回枕上,冷汗涔涔而下。

“二小姐!您醒了?!”守在床边打盹的小丫鬟被惊醒,惊喜地叫出声,连忙上前搀扶,“您别乱动!伤口才刚包扎好,大夫说了,万万不能挣裂!”

“解药……殿下……”年昭月抓住丫鬟的手臂,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

“殿下没事了!殿下吉人天相,解药及时送到,太医说毒性已解,只需好生休养便能康复!”丫鬟连忙安抚,语气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倒是二小姐您,昏迷了整整三日,可吓死奴婢了!”

听到宗暻渊无恙,年昭月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下来,脱力般地瘫软在床榻上,只觉得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三日……她竟然昏迷了这么久。

丫鬟小心地喂她喝了点温水,湿润了干裂的嘴唇和喉咙。

“是谁……送我回来的?”她缓了口气,轻声问。

“是王府的侍卫送您回来的。您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可吓人了。”小丫鬟心有余悸,“大夫说您失血过多,肩上的箭伤又深,差点就……幸好,老天保佑……”

年昭月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最后那名暗卫反向冲杀的身影,闪过呼啸的箭矢,闪过城门缝隙透出的微光……五名暗卫,恐怕……凶多吉少。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慌。

“殿下……可曾有过什么吩咐?”她复又睁开眼,看向丫鬟。

小丫鬟摇了摇头:“殿下那边……奴婢不清楚。只是朔风大人来看过两次,吩咐奴婢好生照料二小姐,用的药也都是顶好的。”

年昭月沉默下来。朔风来看过,用了好药……这已是她目前能得到的、最好的待遇。

她一个“身边人”,一个棋子,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难道还指望那位刚从鬼门关回来的渊王殿下亲自过问不成?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弧度。

————

接下来的日子,年昭月在静思苑里安心养伤。

汤药一日三次,从未间断,皆是上好的药材。膳食也精细了许多,利于伤口愈合。肩胛处的箭伤依旧疼痛,但在药物的作用下,渐渐开始收口长肉,只是动作稍大,便会牵扯出撕裂般的痛楚。

她大多数时间都卧在床上,看着窗外那方小小的天空,从晨光熹微到暮色四合。偶尔精神好些,会让丫鬟扶她到窗边的软榻上坐一会儿,翻看几页之前未读完的书籍。

宗暻渊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仿佛她这个拼死带回解药的人,从未存在过。朔风也再未露面。

静思苑安静得如同被遗忘的角落。

年昭月并不意外,也不焦急。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那一夜的搏命,不过是证明了她这把“刀”足够锋利,也足够“好用”。

至于感激?在那位未来暴君的字典里,恐怕并无此词。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尽快养好伤,恢复体力。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应对接下来未知的风暴。

这日午后,她正靠在软榻上小憩,院外忽然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不同于往日送药仆役的轻缓。

她睁开眼,看向门口。

进来的是朔风。

他依旧是那副冷硬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似乎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长盒。

“二小姐。”朔风躬身行礼,语气比往日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慎重。

“朔风大人。”年昭月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木盒上。

朔风将木盒双手奉上:“殿下吩咐,将此物交予二小姐。”

年昭月心中微动,示意身旁的丫鬟接过。

木盒入手沉甸甸的。她打开盒盖,里面并非金银珠宝,也不是绫罗绸缎,而是一柄连鞘短剑。

剑鞘是玄色皮革,古朴无华,只在靠近吞口处镶嵌着一颗幽暗的、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墨玉。剑柄缠绕着密密的银丝,防滑且贴合手型。

她伸手,握住剑柄。触手冰凉,重量恰到好处。缓缓抽出剑身,一道凝练的寒光瞬间映亮了略显昏暗的室内。

剑身并非笔直,带着一道优雅流畅的弧度,靠近剑脊处,刻着两个细小的古篆:残月。

这是一柄真正的杀器,绝非她之前那把只能用来壮胆的匕首可比。

“殿下说,”朔风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打破了寂静,“刀会噬主,亦会护主。望二小姐……善用此刃。”

年昭月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剑身,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锻造时的烈火与锤炼的力度。

她收剑回鞘,抬起头,看向朔风,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平静地道:“请转告殿下,臣女,谢殿下赐剑。”

没有激动,没有惶恐,只有漠然的接受。

朔风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再次躬身:“属下告退。”

他转身离开,步伐似乎比来时更沉重了几分。

年昭月独自坐在榻上,手指反复摩挲着“残月”冰冷的剑鞘。

赐剑。

是奖赏她带回解药的功劳?还是认可了她作为“刀”的价值?抑或是……提醒她,别忘了自己的本分,一把更锋利、也更危险的刀?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从她握住这柄“残月”开始,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暗处,依靠一点小聪明和运气周旋的庶女。

窗外,天色渐暗,最后一抹残阳的余晖落在“残月”的墨玉剑饰上,折射不出丝毫光亮,只有一片沉郁的幽暗。

年昭月将短剑小心地收入枕下,与之前那把匕首放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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