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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邪神压阵

“江月!”

沈昭下意识的喊出她的名字。

但是江月没有止步,只有江砚的脚步顿了一顿,也没回头。

沈昭有些失魂落魄,在摊前静坐良久。

“起风了,回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薛临已至。

“嗯。”沈昭淡淡地应着,上了薛临的马车。

“江月对你有什么特殊的?”

他们两人走了后,薛临就瞧她魂不守舍的。

沈昭侧躺在他马车的主位上,脸面向马车一面,身子背对着薛临。

薛临原以为她不会回答他了,就准备这样屁股对着他走一路。

沉默许久,沈昭突然来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是沈昭。”

软糯的女音夹杂着朦胧的倦意,薛临心中却是一震。

“为何现在才问?”

薛临回抛了一个问题。

若按照沈昭平日的性子,定会和他拌嘴,说是她先问的,定要他先答。

只是今日,千百条杂乱的思绪在沈昭脑海里环绕,她只觉疲惫,知他无恶意,便懒得与他争辩。

“因我昨日不在乎。”

“而今日在乎。”

“在乎我为什么是沈昭。”

薛临的马车大而平稳,车内是安静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小黄的喘气声。

见薛临不答,沈昭继续说,说给她自己听。

“你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不想复仇,但是我能理解你为什么想做薛家家主。”

“只是今日,突然,我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不是复仇。”

“我想让日月同辉。”

“因为今日,我才发现,我叫沈昭,昭者太阳也,她叫江月,日出而月落,也许一切从我们出生起便是天命。”

“天命昭昭,其势煌煌,人们说天道予凡人之命,凡人不可逆。我便试试,何为天道。”

她语气平淡,只是平静地叙述她的决定。

她不在乎薛临答或不答,也不在乎薛临如何评判她的狂狈之言,只是将话说出来,她心情会舒畅些。

“吁——”

马车已停稳至沈昭家门口。

沈昭调整状态,悠悠起身,挂上笑意,跳下车来,迈着轻快的步伐,踏进院内。

留薛临一句:“谢你的车!”

又变成那个明媚的少女。

晋鑫在小院里干了一天的杂活,劈了一个冬都用不完的柴火。

“哎呀,怎么是湿的!”

晋鑫上了马车,到主位一坐下,便跳起来大喊。

薛临本有些心不在焉的,看了看主位的水迹。

“哦,刚不小心将水打翻了。”随口敷衍道。

“在乎我为什么是沈昭。”

这句话在薛临脑海里久久回旋不散。

她思考的角度似乎总是和常人不同。

他生来便是薛临,他会问为什么偏偏是他出生世家,不被父母疼爱,亲人离去,寄人篱下,被人试探,被人逼迫,十几年,如履薄冰。

他会问为什么命运不公,命运对薛临不公。

但是他从未问过,为什么他是薛临。

是啊,也许命运的不公,并不是从他成为薛临开始,而是从选定他是薛临开始。

看着沈昭侧身在主位留下的眼泪。

突然,他明白了。

明白了沈昭为什么可以选择不复仇。

因为有时候把事实看得太明了,也是一种痛苦,因为,她已经很痛苦了。

子时三刻,王员外府内。

黄婉轻声叫道:“老爷。”

见王员外没有反应,已然熟睡。

便拿出沈昭给她的符,丝毫没有犹豫的,往王员外印堂正中贴去,在快贴上的一刹那,顿了顿手,还是贴了上去。

不过一个呼吸间,王员外突然瞪大了双眼。

符的力量像一道清冷的气,自印堂灌入,锁住了他的神志。紧接着幽精魂离身,王员外无意识地起身,跟随着幽精魂地指引,去寻找**最深之地。

黄婉随着王员外的脚步,往家中祖祠去。

在供奉着王家香火的香案下,被黑布遮住的阴影里。

王员外伸手从下面拿出一个阴沉木木盒。

木盒里放着,一抔土,一缕头发,两道血符。

黄婉一眼便认出,那土是她出嫁时,从家中祖坟所取的坟头土,当时王家要求的,只说放于王家祖坟,两姓结姻,讨个吉利。

而那缕头发,应该是大婚当日,夫妻双方剪下一缕头发,以作永结同心时,她的那份。

她默默记下血符的图案,看着王员外将东西又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谨记着沈昭的告诫,绝不去碰。

回忆着,自入府起,她便日日按照他们的要求,每日于祠堂祭拜王氏先祖。

日日于祠堂念着:“黄氏女黄婉自愿入王氏祖祠,以己骨血,侍奉先祖,造福子孙。”

便感到心中一阵后怕,她拜的,或许从来不是祖祠排位,而是这方木盒。

王员外放好东西便来到府上西门,一个偏远小门,平时只有一些给府上送菜一类的会走这个门。

她瞧着王员外不断地拿手捶打锁得严严实实的西门。

还好她提前给家中仆人放了休沐假,不然这动静,明天怕是瞒不住了。

王员外捶打西门的手已经渗出血迹来,印堂正中的符文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离身的幽精魂便带着王员外回到屋内。

黄婉并不能看见幽精魂,只觉得,周身有些冷。

坐在茶桌旁,冷饮着一杯又一杯的茶,彻夜无眠。

随着天逐渐朦朦有了光影,只见那符逐渐变浅,变虚无。

围绕在王员外周边的躁动的幽精魂也逐渐变得安静起来。

旭日东升,符文烟消云散,魂归本位,王员外的手,恢复如初。

他睡醒活络着身体,看着一旁已经穿戴整齐的黄婉,奇怪地问道。

“昨夜我是睡得不太安稳吗,似有些腰酸背痛的疲惫感。”

黄婉又粉黛掩盖住一夜未眠的疲倦,只陪着笑说:“昨夜降温了,许是更深夜重,被褥有些单薄了。”

他们二人同桌吃着早饭,两人已经多年像这样没什么话说。

黄婉虽疲倦,却是清醒得很。

她望着这个她相伴了十多年的枕边人。

从前她只觉得,他凉薄无情,又多情泛滥。

觉得他自私自利,自许才华横溢,而平庸至极。

觉得嫁都嫁了,这就是她的命,只能这样过一生。

黄家衰亡,他没有对她弃之如敝屣。她甚至还对此心存感激,却不想,一切都是他的局。

黄家没了,她没了依仗。

她才真正的开始依赖和仰仗于他,开始变成自己不认识的模样,开始做一个染上人命的王夫人。

没有回头路了。

“夫君,你还记得吗?我入府那晚,我们大婚时,那夜,也降温了。”

她已经多年没这样喊过他,她总称他为老爷。

王员外吃完碗里最后一点粥,起身准备离开,只淡淡回应一句。

“许多年前的事,谁能记得。”

他不会发现我的异常,因为他心中从未有片刻真的在意。

黄婉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起身往西门去。

她出府一直走的是正门,竟从未发现,西门出去,有一条直通青山庙的小路,原本一刻钟的车程,如今一刻钟的脚程便能到了。

再回忆着,昨夜他非要破门而出的情景,黄婉感到周身寒如冰窖。

难道,有东西在青山庙?

“是的,祖祠之物不过行的借运之法,以坟头土为指引,头发为媒介,加以一道他的血符,一道你的血符,完成瞒天借运。只是,你儿子与王逸气运的偷梁换柱,或许设阵于青山庙。”

沈昭昨日回去便睡下了,天刚刚放亮便已经起身出摊,她知道,黄婉要来找她。

黄婉原本以为今日不知道要等多久,却发现沈昭已在等她。

“只是他最恶毒的便是让你日日供奉,这样一来,瞒天借运的恶果,他引了一半在你的身上。因此,他身体日益虚弱,而你,戾气越来越重,开始变得不像你自己。”沈昭继续说道。

黄婉惨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血色,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出嫁前的自己,她就好像这位先生所说的一样,十几年来被恶果所夺舍成为一个恶人。

是她害了黄家,是她害了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子。

“如今你已知道真相,便已清醒过来,但恶果已种,恶行已施,仍需你自己承受。”

沈昭又补上一句。

“先生,我愿自担恶果,只是,我儿无辜,能否还请先生一救。”

沈昭并未直接答应,只是念着“青山庙”的名字。

昨日只觉得,王家的局,不简单,毕竟,瞒天借运,锁运多年后又偷梁换柱,这样的用心良苦,布局深沉,不是一般术士。

却没想到,阵眼却不在府内,在庙内。

什么样的阵需要设在庙内。

又是什么样的庙,能容纳这样的阵。

什么样的神佛会愿意用自己的香火,滋养恶果现世,危害人间。

答案是,青山庙,是邪神压阵,青山庙所供奉的,吃了一百年多年的崖城百姓的香火的主神,不是正神。

所以,一切的源头,竟是他们世代祭拜的神祇?

一年前的那场雪灾,来源在这里。

靖安郡,从不下雪。

一切反常,必有因果。

邪神压阵,已不满足于香火供奉,吞噬福报,厄运现世,以靖安郡百姓的骨血作他的佳肴。

她要斗神吗。

“走吧,一起去青山庙。”

斗,斗的就是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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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邪神压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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