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乔桉第一次醒的时候我不在病房,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急匆匆的赶了过去,却见到君持星再一次坐在了手术室外走廊的地上。
“君持星。”
他的眼神是那样疲惫,我不知道该那什么去形容他。
“岳父岳母都在那里,清清睡着了,我来和你一起等。”
我像他一样靠坐在走廊的墙边,良久,君持星开口说话了,那是我第一次听见他声音如此沙哑,像是一把利剑扎在了喉中。
“她说,等汪珈清临产完就给我答复......我们马上就能在一起了。”
我有些僵硬地看向他,他的声音哽咽,他说着:“乔桉她会答应我的。”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我都这样了,那君持星呢?该有多害怕有多无助?那杨乔桉呢?
“君持星,警察会抓住肇事者的。”
我的声音颤抖着,沉默在我们身边蔓延。
“你,要不要和我讲讲杨乔桉的故事?”
……
我以为沉默仍然会在弥漫,但是君持星却出了声音。
“这是我和乔桉认识的第十四年,等这几天过去就是第十五年了。”
“我和乔桉是同班同学,乔桉她不是那种会打扮自己的女生,在班级里并不出众,也不出头,但学习很好,我们本来是没有交集的。”
“乔桉是个很温柔的人,一开始我就是被乔桉的温柔深深吸引的。”
“我们第一次交集是在食堂打饭的时候,她穿的白色的外套,我躲人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她了,弄得她满身都是油污,本来想帮她把衣服送到干洗店来着,但是乔桉只是说没有事情,是她自己洗的。从那时候我就开始注意乔桉,慢慢的我就控制不住,只要有她,我的视线就总会向着她的方向,有时我们会对视,乔桉也不会多想,冲着我笑一笑然后接着与南宁聊天或是学习。”
“然后机缘巧合下,我们被分到了一个小组来完成学科作业,之后我们就加了联系方式。我们相互学习,有时候我会出现乔桉也喜欢我的错觉,但是我不知道,那不是错觉,我们谁都不敢开口,一直到你和汪珈清认识,一直到你们相恋七年我们之间的爱意才要宣之于口。”
“魏蓝,我们喜欢的时间要比你和汪珈清喜欢的时间还要长。”
君持星暗恋杨乔桉我知道,但我从来都不知道杨乔桉也对君持星抱有喜欢,我甚至觉得杨乔桉这辈子都不会接触情情爱爱,我还妄言与杨乔桉说她不相信感情。
杨乔桉隐瞒的很好,连清清都不知道。
等到杨乔桉从手术室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十二点了。
南宁和她的爱人还没下高速,莫思瑶在外学习开会也正在努力的往回赶,而何恩晨大概是处理着律所的事务没有接到电话。也就是说,除了杨乔桉的家人还有清清的父母,只有我们在这里。
杨乔桉醒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二十几了,君持星太激动了撞在了桌角,杨乔桉笑了。我默默地走出了病房带上了门,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们留出足够的空间说说话,我们谁都知道,杨乔桉要不行了。
我不知道现在作何感想,今天是清清临产的日子,是我孩子的生日,可是我在害怕,怕今天会变成杨乔桉的忌日,我有私心,我希望我的孩子在未来的每一年的今天都会开开心心,平安顺遂,庆祝着自己的生命,庆幸着他的母亲经历过生死却平平安安;我更希望清清不会因此自责,不会每天在这个时候想起的都是“杨乔桉”这三个字,不会在我们一家人值得纪念的日子里以泪洗面。
我好像是有点怨她的。
可是,我怎么能怨啊?她是我的老师,是我的挚友,是我和清清这辈子最大的贵人,是我们可以闭着眼睛都可以把后背交出去的人!清清说过,她是家人。是啊,她是我们的家人啊。清清说的对,这辈子我就没有见过比杨乔桉更倒霉的人。为什么是她啊?为什么偏偏是她啊?因为是她,清清余生都会在想:如果不是为了来医院,她根本不会出事;因为是她,君持星余生都会记得自己半身鲜血,记得他那十四年有余无疾而终的爱情。
她明明都决定勇敢的活下去了,她都说了会帮我和清清一起带孩子的,她都说了,只要有她在,我们就不用什么都担心了。
杨乔桉从不食言。
我蹲在病房外面,看着杨乔桉的父母和弟弟跑着过来,我猛地起身张了张嘴,大概是因为高时间的精神紧绷,我竟然眼前发白晃了晃身子。杨乔桉的父母与我擦肩而过,推开病房的大门,杨书麟伸手扶住了我,看了我一眼之后也放了下了手疾步走进病房。
我看了看病床上的杨乔桉,我看着她起伏的胸膛,就是感觉她的出气已经比进气多了。我不知道当时我在想些什么,杨乔桉嘱咐了杨书麟和她的父母好多东西,这是我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我在看着杨乔桉生命的流逝,我在看着她走向死亡,我们谁都无能为力,没有奇迹。
我和君持星就这样站在门口等待着杨乔桉的父母和她的弟弟,我们手足无措,直到电话的声音响起。
“魏蓝?你去哪儿了?我刚才睡着的时候你就去买面包了,你怎么还在买面包啊?你属面包机的啊?”
“清清......”
我的声音沙哑,电话那边的清清突然噤声,之后嘱咐着我:“你别买面包了,面包吃不饱,你去买三碗面条吧,你带回去给君持星,如果桉桉不吃的话你俩再分一碗,还有,你去买瓶水喝,别噎到了。我给桉桉打电话打不通,君持星也不接电话,我怕君持星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桉桉,怕那帮毛孩子们不分轻重捣乱。爸和妈还在这儿呢,你去帮我看看,之后让君持星给我回个电话告诉我桉桉的情况,最好是桉桉醒了自己回,我不放心你们。”
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我听见清清说:“我等你们回来看我和孩子。”
等杨乔桉嘱咐完后,我和君持星进了病房按照杨乔桉的要求登上了她的账号与清清打着语音,我听着两个人做最后的道别。我说错了,杨乔桉是会食言的,她还没见清清和她小外甥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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