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
昏黄的灯光照射在曾学略颧骨突出的脸上,眼睛也看着如此阴邪,徐景轩对坐着他,弹指沉思,“你猜我想和你玩什么游戏。”
曾学略嘴上无一点血丝,虚弱地说:“既然将刀刺向我,怎么还要救我,你可真好玩。”
“我想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徐景轩慢慢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向曾学略,手中拨弄的刀扎在桌上,“你猜猜,你哪根手指我想要。”
曾学略将双手收回掌心,“你想干嘛?咱们有话好好说。”
“晚了!”
只听见一声尖叫,传彻九霄。半晌,徐景轩将门打开,“把他看好,别死了。”
“是。”:
“徐侦探,你要去哪?”
“去见一个人。”
徐景轩站在一座灰黑色的屋外,深黑色的木门上挂着一个金色的小铃铛,如同微弱处的一丝光亮。
“咚!咚!咚!”
“谁啊!”房屋主人渐渐走进,打开了门,“请问您是?”
“你好,我是警务所侦探徐景轩,现在因您涉嫌故意杀人案件,我将对您进行调查。”徐景轩将证件拿出,验明自己身份。
“杀人?你恐怕找错人了。”男生低着头,缓缓将门关上。
“李季,我找的就是你,”徐景轩将门抵住,脸上露出一丝邪魅 ,“缘来缘去,还是找到你了。”
李季一听,抬头对着徐景轩的眼睛,神情凝重,“徐侦探,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程兄是我多年好友,我听到他的噩耗时,我也十分悲痛,但人不是我杀的。”
徐景轩看了看李季身后的庭院,“你这布局与程阳夜家的布局有点相似啊,可否进去看看?”
“请便。”
庭院内
“喝茶吗?”
“好啊,谢谢!”
“你这院内花草摆放与程府内的同符合契,要不是门不一样我还以为我走错了。”
李季边倒着茶边说:“那是自然,院内的设计都是我一人规划的。只不过他的院内多了一株枇杷树,而我门上多了一个小铃铛。”
“枇杷树?”徐景轩将茶放在鼻尖闻了闻,“好清雅的茶。”
“嗯,这是我在杭州带来的。不过,徐侦探也懂茶?”
徐景轩摇了摇头,“身边有一位爱喝茶的人,自然而然也就略懂一二。”
李季笑了笑,“也是,那门上的小铃铛还是郑兄有一次来我这挂上的。”
“所以,另一副棺材在哪?”徐景轩将杯子放下,杯子与桌子接触的碰撞音打破了这段和谐的谈话。
李季坐在凳子上,用杯子敲着桌,声响持续又规律,空谷传响,进入徐景轩耳中的是一阵嗡鸣声。
“徐侦探,难道你忘记棺材上的纸条了吗?今年你买棺材了吗?”
“什么?你……”
“放心,我只是想让枇杷树长得更硕茂。”
一滴滴清凉的水从李季的指尖划过落在徐景轩的脸上,他缓缓睁开眼,“你要干什么?”
李季见徐景轩醒了,坐在他旁边,“你醒了,放心,我不伤害你。只是听闻徐侦探与贺所长的关系有点不一般,我在想贺所长什么时候来。”
徐景轩挣扎着身体,但发现根本就使不上力,“你别伤害他!有什么事,朝我来。”
李季摇了摇头,饶有兴致地说:“我只想和你们讲讲我和程先生的故事。难道这都不行吗?别挣扎了,药效可没那么短时间。”
“所以张追是你杀的?”徐景轩平静了下来,有点无语地看向李季。
“没错。”李季语气平缓,并无一丝怯惧。
徐景轩抬头看向天花板,无奈地说道:“早知道就先来找你了,不然贺秋来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了。”
李季看了看墙上的表,指针刚好指向下午五点,“时间差不多了,人应该也要来了,趁他还没来,你可以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吗?”李季的胳膊抵着椅把,手靠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徐景轩。
“我和他之间的故事?就很平常啊!”
“哦?你确定叫‘平常’?”
徐景轩摸了摸鼻子,“其实我们的相遇并不是什么机缘巧合,但我总感觉其中有命运的味道,我和他,似曾相识。”
李季嘴角上扬,掩盖不了的笑意在他脸上浮现,“我和程先生也很平常,我在爱情上的愚钝像被门窗封紧的屋子,不断有人在门外徘徊,但我都以为那是通往别人的路,那是别人的幸福,可这时,门铃响了。”
“咚!咚!咚!”
“看来,门铃真的响了,我去开门,你的药效也应该过了,尝试动一下。”
“好。”
李季走下楼去开门,门外的贺秋来强撑着身体,半倚在门旁。门被打开了,贺秋来立马挺直了身体,“李先生,我收到了你的纸条,我来接人回家。”
李季将门打开,“人在上面,我想请你们喝喝茶。”
“喝茶就不必了,我们还是听听你与程先生的故事。”徐景轩缓缓走来,朝着贺秋来笑,“你怎么来了,伤还没好。”
“恐怕是怕我把你作为花肥,让枇杷树长得更硕茂。”
李季转身去倒茶,徐景轩连忙跑上前去将贺秋来扶住,“没事,我已经无碍了。”
“怎么可能无碍?”
贺秋来轻摸徐景轩的手,“真没事。”
“二位,喝茶吗?”
徐景轩想起刚刚的场景,摇了摇头,“怕你又下毒。”
李季将茶倒在另一个杯子里,举杯喝了下去,“无毒。”
二人这才入座,“听说李先生与程先生的关系很好,玉影暗投,伉俪情深,不知该不该用来形容,”贺秋来浅品了一口茶,“这茶如君子清幽,独坐幽篁。”
“我和程先生的故事,还得从五年前说起,那时的江南烟雨朦胧如同淡妆、皎洁的紫罗兰花,五年前的我站在那里遇到了一个人,一个铭记终身的人。那时的程先生穿着一件浅褐色的西服,矜贵高雅,不知为何他一站在那里,周围的事物都成了虚像,与他相识是因为江南的一场文学探讨会,我们在会上相谈甚欢,相见恨晚。后来我们说去南京,去更深的地方。也不知是何时起,我看的月亮已经不是月亮了,可当我越想他时,就越亮。你们也会有这种感受吧!作为过来人,我想告诉你们,其实世俗没那么偏见,只要你们彼此双手紧握,就算是偌大的银河也才不散你们。”
徐景轩和贺秋来看向对方,相视一笑。贺秋来握着徐景轩的手,“我们肯定不会放开。”
李季笑道:“你们问我为什么杀张追,其实你们已经猜到了。士为知己者死,我无怨无憾。”
“仅此一句?”
“没错,程兄为人坦荡,却被奸人所害,我要为他报仇。不过,曾学略有点手段。”
“什么意思?”
“你们没看见吗?程先生是潭水人,我要带他回家,那日是我聘的赶尸匠,可给程先生穿衣服的时候,我看见他背上有纹身。程先生平日不喜这些,我看到时也很惊讶。”
“纹身?死者为大,我就没多看。”
李季苦笑扶额,“二位以后要仔细,你们听了我们的故事,我也要去自首了。”
“咚!咚!咚!”
门铃再一次响了,李季上前打开门,二愣子火急火燎地跑来说道:“不好了所长,程阳夜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
“快上车。”
“程阳夜,生于戊丑年壬午月丙午日,死于辛酉年癸未月戊寅日,客死他乡,思念故土,今日有法师来引导,速速起身跟随,勿须彷徨,急急如律令。”
林间在一次响起镇魂铃的声音,回家的呼唤在进入每个人的梦乡。
“等等!我们找程阳夜。”
赶尸匠停下脚步,“阴阳两道,和走一遍,诸位是生人,为何要阻路?”
“道长别急,世人皆道冤魂索命,寒殿苍凉,他死不瞑目。”
“得罪了!”
二人跑上前去,将几人推在一旁,持着竹竿跑向了警务所。
解剖室
徐景轩将程阳夜背后的衣服扒开,脊背上是青面獠牙的方相。
“四目,双手持戈,方相。”贺秋来将纸笔拿来,在纸上画下了方相图案。
“方相,开路神。这是谁画的?”
“也许曾学略知道。”
“贺所长,门口有人找你们。”
“嗯,让他们在大厅等候。”
“是。”
大厅
王留在厅前徘徊,“我就说他有冤吧!幸好我们还没带走他,不然午夜梦回,他就来找我们玩了。”
带头的赶尸匠扶额叹气,“可是都已经过来几天了,再不把他带回去,尸身要臭了。”
“也对,王留咱们要把他带回故里。”王龙在一旁接话道。
“三位久等了,现在我们已经调查到谁是凶手了,等明天晚上三位再来这取吧。”
“有劳贺所长了,”赶尸匠转身看了看徐景轩,“这位先生,我略观您骨相,清秀脱俗,却无婚嫁之缘。”
徐景轩诧异地看向赶尸匠,“您这话什么意思?”
赶尸匠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说罢,三人便走了。
“我没婚嫁之缘?”
“怎么,想结婚?”贺秋来看向徐景轩,步步逼近,徐景轩缓缓向后退抵着桌子,贺秋来将徐景轩禁在怀中,慢慢靠近,近到可以听见徐景轩微弱的呼吸声,徐景轩的脸上泛红发烫。
“贺秋来,这是警务所。”
“警务所怎么了?你再躲,地点就不是警务所了。”
贺秋来将徐景轩的腰紧紧地揽着,如同蟒蛇缠绕,让徐景轩喘不过气来,轻软的唇在徐景轩的嘴上缠绵,力量变得强烈,徐景轩紧贴着贺秋来,细长白皙的手放在贺秋来的颈后,吻变得激烈强劲。
“贺秋来,我是留过洋的,这些事,我比你更清楚。”
徐景轩发出低哼的声音,双眼微睁 ,勾魂的眼神痴迷地看着贺秋来。
“哦?徐景轩,我懂得行道比你多。”
“我在警务所有自己的房间。”
夏季的燥热将梧桐树养得青猗,冰冷的夜里留下了无尽的缱绻。
翌日清晨,徐景轩缓缓睁开眼,浑身的酸痛让他起不了床,贺秋来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醒了?快起来吃早饭了。”
“我的身体好痛。”
“没事,多几次就好了。”贺秋来笑道。
徐景轩转过身,背对着贺秋来,“你先出去,我换衣服。”
“好,楼下等你。”
贺秋来走出房间将门关上。
房间里只留下徐景轩一人,他回味着一晚的事情,摸着床上的余温,又捂着脸缩进了被窝。
“诶!徐景轩怎么还没到,贺所长要扣他绩效。”二愣子看着钟表道。
“谁说我迟到了?”徐景轩将衣服边整理好,走到二愣子的面前。
二愣子惊讶地指着徐景轩,“你…你…怎么从贺所长的房间里出来的?”
徐景轩一听摸了摸脖颈,“额…昨夜深,贺所长怕我回家不安全就让我睡着了。”
二愣子似笑非笑地看向贺秋来,又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审讯室
“曾学略,程阳夜背后的方相图案是怎么回事?”贺秋来坐在椅子上,眼神凛冽。
曾学略摊手,“神通广大的贺所长,你都知道是方相面具了,那有什么作用您难道不知道吗?”
“开路,但我总觉得你们的目的不只是这个。”徐景轩在一旁说着 ,“让我想想,他背上的方相图案有点特殊,好像有几笔不属于方相。”
“寥寥几笔而已,徐侦探这你得好好猜。”
“猜什么猜,我要你亲口说,”贺秋来将带图案的纸放在曾学略的面前,“都说戏子无情,可她却为了你说这图案是她画的 ,曾学略,你想救她吗?”
“什么?碧清说是她画的?”曾学略猛地起身又被狱警按下,“碧清,你可真傻。”
“你有什么解释?”
曾学略无望地看着贺秋来,“那几笔图案所画的地方是我为主人聚集力量的所在地,我们要将图案送给主人。”
“你们的主人是谁?”
曾学略摇了摇头,“与我接线的人通常不定,我也不知道主人是谁,在哪。”
“你连人都不知道还帮他办事?”
“可主人会帮我,他会给我无尽的财产,黄白之物,没人不喜欢。”曾学略嘴角上扬,眼神里充满了对金钱的**。
“你简直不可理喻!来人,将曾学略押入监狱。”
“是。”
贺秋来与徐景轩走出审讯室。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这图案也去不掉,要不我们增点抹点,”徐景轩看向贺秋来,“引蛇出洞。”
“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
“好。”
黑暗的小屋子
“主人,曾学略被捕了。”
“没事,这要图案到了就好,一枚棋子罢了。”
“嗯,我们会暗中派人接应。”
程阳夜与李季小剧场
李:我不值得你爱我,你家财万贯,我就一位读书人。
程:读书人怎么了?我爱你。
李:我不配
程:我就爱你,别人否定你,我也会说一千次一万次我爱你。
李:用什么见证?
程:枇杷树或者挂在你门上的小铃铛,反正我爱你,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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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士为知己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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