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说辞听上去天衣无缝,实际上漏洞百出。”
“钟明和,你那儿备份的留影石给我。”
钟明和在储物戒里掏来掏去,稀里哗啦倒了一大把灵石:“所以都东西都在这里了。”
宿回摊开地图:“我们最先去的朱宅还记得吗?最开始死的那个倒霉蛋。”
“你们找找他的户籍簿。”
游绥记性好,指了指从照旁边的灵石:“这个。”
从照灌注灵力,读着最上面的一行文字:“银鹭城本地人,父朱武,母刘娟,妻……”
从照沉默,眼神复杂:“苗丽水。”
她低声道:“那个女人户籍上不是苗青,是苗丽水。”
钟明和震惊:“什么!”
柳松松也皱眉:“怎么可能?会不会是后来改名苗青了?”
游绥从从照手里拿过留影石,快速查看:“不,一个人改名字还有可能……”
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游绥从文字中抬头,询问宿回:“所以你才会问那种问题?”
“嗯哼。”
宿回挑眉:“每一家我都问了他们妻子的名字,”
她扯扯嘴角:“但我问的时候都改成了错的字。”
“然后她们回答的都是:没错,我是某某某。”
从照嗤了一声,英气的眉眼下压,很是不悦的说:“真有意思,居然被耍了。”
柳松松皱眉道:“可我的符纸没有出现问题,怎么会这样。”
闵霁手里转着一朵蜀茶:“太玄宫的符当然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人啊。”
宿回睨他一眼:“你早发现了吧?”
闵霁大大方方承认:“对,之前我瞄了一眼卷宗,阿回你的问题问得那么明显的,猜也能猜出来。”
“走一两家就差不多知道了。”
有那么聪明的脑子,居然就在旁边看着他们跑来跑去。
宿回阴恻恻地腹诽,回去了看我怎么告你的状。
游绥顺着‘悬河长老’的话思考:符没问题就是人有问题……
凡人没有灵力,逃不过探测符的问话,除非他们说的是真话。
难道是因为……
“他们都认为女人们的身份是对的。”
闵霁笑笑:“没错,包括她们自己。”
“其实他们关于鬼修的说辞都是对的,黑袍、砍刀、开膛破肚塞满杂物,这些和尸检都对的上。”
“但你们没发现他们死的时候,都有共同点吗?”
闵霁高深莫测地抛出一个饵,恶劣的钓人胃口:“谁猜到了我有奖励。”
游绥失笑,温声道:“因为那时候他们的妻子父母都在场吗?”
“哎呀呀,聪明的小伙子,奖励糖葫芦一串。”
游绥举着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红彤彤的糖葫芦,也配合闵霁:“那就谢过悬河长老了。”
他拿着竹签,欣喜转身跟钟明和说:“我们一人一个正好。”
得了闵霁一串糖葫芦,游绥竟然高兴得像个孩子。不再一板一眼的拘束后,他和煦温雅的气质也显得活泼了。
柳松松的母爱大爆发,也开心凑上去分了一颗。
从照刚说不吃,就被钟明和强塞了竹签,无奈吃了最后一颗,被酸得皱眉。
宿回被柳松松投喂,嘴里嚼嚼嚼:“所以,她们的身份,肯定,有问题。”
游绥咽下酸甜的山楂,翻看其他留影石:“这些女子的身份绝对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我大致翻了翻十几年前的户籍簿,那时候银鹭城出生的女婴数量较少,十家里只有三四个女婴。”
“这些女婴就算能够平安长大嫁人,记载在案婚书的数量也对不上人数。”
“随意操作户籍,这件事的背后绝不止一个人。”
“与其说是她们骗人,我更倾向于她们的记忆出了问题。”
“阿回询问其他问题时她们都能对答如流,不是简单的伪装可以做到的,况且连她们本人都认可这个假身份……”
游绥之前一直被几人插科打诨,现在正经分析问题时,头脑冷静思路清晰。
榛色的眼眸依旧温柔,只是里面多了几分思考,看起来很是认真,不愧是正宗的龙傲天主角。
钟明和呱唧呱唧鼓掌:“哥哥高见啊!那现在怎么办?”
游绥深吸一口气,正色道:“诸位若是信得过谢某,可否替我确认两件事?”
“现在资料太少,关键的信息还无法确实,我需要更多资料。”
“诸位若是担忧鬼修,可先赶去与明长老汇合。”
游绥表情严肃,语气真挚:“谢某会自行查证。若是不测遇上那鬼修,还请你们帮我把信息带给明长老。”
……
这个游绥看起来实在太认真,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样子,一时间没人敢接他的话,唯恐这执着的小绥真跑去单挑鬼修了。
“呃,”钟明和握着游绥的手:“那还说啥啊兄弟,啥资料我都送你了。”
柳松松也说:“我们都来到这了,要走一起走。”
从照:“加一。”
闵霁胳膊肘戳宿回:“你呢?”
宿回哪里肯吃亏,立马肘回去:“你也别想跑。”
闵霁被她一肘,泫然欲泣:“孩子长大了,就这样对年迈的父亲……”
“少演戏。”
游绥听他们这么说,眼睛顿时亮亮的,浅色的眸子满是感动:“谢某先谢过各位道友和长老。”
钟明和嫌道友听着难听:“嗨呀,直接叫名字吧。”
“这?好吧。”
游绥环顾一周:“我们分两队,一队去那些女子未出阁的家里,看她们是否真的是银鹭城本地人。”
“另一队去城中的医馆,不管怎么样掩盖踪迹,人都会生病抓药。女子临盆分娩也离不开大夫,那些病历记录一定有线索。”
闵霁若有所思:“从医馆入手吗?确实是个方向。”
游绥点头:“不错,既然鬼修杀人与那些女子有关。”
“那我们就顺着这些来路不明的女子踪迹去找,一定还有其他女子在城里。可以提前截住那鬼修,防止他继续杀人。”
从照捋顺信息,略一点头:“可以,我没问题。”
柳松松又抽了一叠符:“我也是。”
钟明和举手:“我,我有问题。”
“我是个医修,能不能有人保护我一下?”钟明和可怜巴巴的,看闵霁:“长老,菜菜,捞捞。”
闵霁宽容挥袖:“没问题。”
宿回:“那就长老保护松松和钟明和,去她们家里探查。”
她看从照:“我们和游绥一队?”
从照比个ok。
游绥放出千机鸟知会明予时,说明几人会留在城里继续查案。
听了宿回安排后他也同意了,在一旁保证:“放心,遇上了鬼修我挡在前面,到时候你们先走。”
当然你在前面了,你个龙傲天不冲前面难道叫我们几个配角替你挡枪啊?
宿回和从照对视,都看出了彼此的想法。
默契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医馆里。
老大夫抚摸着胡须:“看医案?不成不成!”
“这都是病人的**,哪怕你们说要查鬼修有不行!”
“况且鬼修跟医案有什么关系?你们莫不是诓骗老夫吧?不成!”
老山羊胡子越说越怀疑,眼看着就要喊人了。
游绥还在耐心解释:“我等并非有意冒犯……”
宿回却没了耐性:不成?不乘我就除。
她伸手打了个响指:“睡吧你,话真多。”
老头一瞪眼,软趴趴昏倒在桌案上。
宿回查看医案:“这本不是,这个也没有。”
从照翻翻捡捡:“这个有,这本是分娩记录。”
游绥盯着宿回:“之前在客栈,你就是这样把我迷晕了吧?”
遭。
“啧。”宿回抬手欲动:“快找,不然让你再晕一次。”
游绥哼一声,转过去看另一摞医簿:“上次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哦,那我真是谢谢你的宽宏大量。”宿回面无感情。
游绥翻页,语气竟然很郑重:“不客气。”
哗啦啦,宿回一边翻书一边心想:斤斤计较的小屁孩子。
三人翻看医案。
银鹭城的孩子出生数量不少,但是很集中。
全都出生在富庶人家,男人早早娶妻结婚,女人大多十五六岁就生了头胎,且还在不停的怀孕生子。
短短几年,这些女人生下了的孩子就赶上了银鹭城之前十几年的数量。
因为常年怀孕,这些女人被孩子掏空了身体,生产时大出血没挺过来的大有人在。
这些女人简直是在用命生孩子。
游绥粗略一算,表情凝重:“看来户籍里死去的女人大多都是难产而死。”
从照表情厌恶:“畜牲。”
宿回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睛:“还活着的女人我们刚刚已经见过了。”
“她们的丈夫,已经死了。”
从照冷声说:“活该。”
游绥难得想要附和:“但数量还是不对,难产已死的女人有的已经死了好几年了,时间跨度也太大了。”
“有的男人家里没有生子,妻子健在,怎么也会平白无故的死亡?”
宿回忖度:“如果鬼修是为了杀害有孩子的家庭,和那些来历不明的女人的丈夫。”
她又誊写了几个人名:“这些女人身份户籍没有问题,从小到大都医案记录也齐全。”
“都是清清白白的本地人,怎么她们的丈夫也会被杀?”
他们的共同点是什么,已婚?有一些人妻子已经过世成了鳏夫;有孩子?但也有膝下无子的家庭;家里女人身份不明?本地夫妻被杀的也不在少数……
到底是什么呢?
脑中模糊的闪过一根线,宿回觉得自己将要抓住了什么,但总是缺了关键的一点。
“或许得去和柳松松他们汇合,看看他们调查的怎么样了。”
游绥提议先离开医馆:“先去找他们,到时候一起行动。”
“如何?”
游绥话音还未落,宿回却猛地感受到了一阵阴气。
凝滞粘稠,阴恶的气瞬间包围了医馆,屋内充满了怨恨的残念。
余光瞥见窗外的身影,黑袍猎猎,一道铜色刀影当头斩下!
宿回一把推开两人,喝道:“它来了!”
噌——
银亮的剑光从宿回面前闪过,游绥反应极快,关键时刻不退反近,提剑格挡住了鬼修的砍刀。
游绥咬牙举剑和砍刀角力:“挡不住的,你们先走!”
“操!”
从照一手拎着老头,脚步点地疾退:“早不来晚不来,真是倒霉。”
她随手推开旁边的窗户,里面的男人瑟瑟发抖,抱着头哀求:“别杀我!别杀我!”
从照劈头骂他:“怂货,看好他。”
一手把老医师塞进去:“锁好门别出来。”
医馆里本就寥寥无几的人见了阴森森的鬼修,惊恐大叫,个个抱头鼠窜。
居民原本就因为鬼修作乱不敢在外面游荡,现在更是家家闭门锁户,一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砍刀捅到自己身上。
“没人正好。”
趁着游绥和鬼修在屋内缠斗,宿回闪身退到街上,双手结印:“守心破噩,静炁护清。”
宿回一掌推出:“阵开。”
霎时,一阵纯粹的清气涌动,将医馆内外刺骨的鬼气消弭。
游绥感觉身上一轻,侧身避开攻击,提剑削向鬼修:“衡明心宗果真名不虚传。”
宿回抽出剑,从侧面刺向那黑衣人:“要你说。”
“我的阵只能挡一会儿,过一会儿若是没击退他,恐怕这鬼气会伤到凡人。”
宿回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一会儿我找机会牵制他,你趁机用那个什么捆妖绳索套住他。”
游绥和她左右夹击,手腕一抖,卸了那鬼修的刀势:“好。”
一枚信号弹冲上天际,猛地炸开。
点燃信号弹后,从照长刀驻地,柔和的金色灵力以她为中心波动,顷刻间就将几人包裹。
“金刚阵,专打你这种鬼修。”
从照执刀起手,一眨眼就已到那鬼修面前,横刀下劈:“今天就把命留在这儿吧。”
从照神情凌厉,长刀挥得又快又猛,和那鬼修逐渐拉开距离。比起从照和游绥的剑招,她生猛的刀法能更好的击退鬼修。
游绥从前方撤步,留出余地给从照发挥。自己在旁边替她挡下刁钻的攻击。
只是那鬼修已成祟,哪里是他们几个筑基弟子能对付的。
几人从地上打到房顶,屋顶的砖瓦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鬼修被三人一左一右打的不断后退,嗓子里发出嘶哑的音节。
又是一阵鬼气,但比之前更浓郁更森寒,凄厉地仿佛有人在耳边尖啸。
从照是佛寺的弟子,没那么容易受鬼气伤害。但游绥骨子里好像被寒意沁透了,动作越来越迟缓,挥剑也越来越慢。
他咬牙支撑着,突然一股黑气袭来。那鬼修竟然迎面冲他吐出一口鬼气,眼看就要伤到游绥面门了。
游绥眼前只剩下那股怨气,邪恶游弋着冲他吞吐信子。
遭了,不能近身。自己一旦受伤就会连累阿回和从照!
游绥顶着身侧挥来的刀锋狠心后退,他身上的护身符应该能挡住鬼修的攻击,就算挡不住也比伤到眼睛强,拼一把试试!
游绥极力仰首,可那鬼气还是越来越近越来越阴森——
“衡心明道,破!“
比那鬼气更加冰冷的,是一簇簇寒棱。
黑气转瞬凝冻,透明的冰封住鬼气,直直摔碎在地上,随即被更加强力的心诀化解。
清冽的声音从游绥耳边滑过:“笨死了,不会跑吗?”
宿回扳着他的肩,借力前冲:“退到后面去,碍手碍脚的。”
游绥被宿回拍得后仰,轻身退到了地面上。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嫌弃,心里莫名有一种被小瞧的感觉。
游绥稳住心神,长剑指天,催动灵力。
天上突然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云层里闷雷闪动,带着风雨欲来的磅礴气势。
游绥引动灵力:“你们俩躲开。”
二人闻言瞬间闪开。
一剑挥斩,万钧雷霆劈落,正中鬼修!
鬼修痛苦尖叫,嗓音粗粝,好似砂纸磨过一样。浑身焦黑,身上的袍子被劈的更加破烂,散发着阵阵黑烟。
好机会!
宿回道:“水!”
从照长刀挑飞水桶,一脚踢向宿回。
木桶断裂,宿回挥袖,混浊的冰棱刺穿鬼修,随即在体内炸成冰刺,深深嵌进了他的身体。
鬼修忍痛,张口竟吐出青色火焰。
从照横刀抵抗:“是鬼火!”
鬼火落在屋顶,猛地燃起大火,浓浓鬼烟飘动,宿回他们修为不够,不能硬闯鬼焰,只留在地面上警惕鬼修发难。
鬼修见此,不再恋战,身影一摇化成黑影离开。
“……”
宿回收剑回鞘,后知后觉出了一层冷汗:“神出鬼没的,吓死人了。”
从照长出一口气,语气很是幽怨:“救援,慢死了。”
“没想到鬼火都修出来了,真是祟鬼修。”游绥眺望天边的几道影子:“那边好像是——悬河长老,他们来了。”
宿回扶额:“孩子死了知道奶了。”
“一会儿我一定要狠狠骂他一通。”
从照收回金刚阵:“当个事儿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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