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本该慵懒,却突然被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彻底撕碎!
“轰——!!!”
教学楼西北角,靠近老旧实验楼的一侧,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砖石、保温层和扭曲断裂的粗大金属供水管道残骸,混合着裹挟泥沙锈迹的黄褐色浊流,如同压抑千年的火山熔岩,狂暴地喷薄而出!水柱的冲击力摧枯拉朽,瞬间将墙体撕开一个狰狞的不规则破洞!
浑浊的泥水如同失控的洪荒巨兽,带着毁灭性的气势,向着低洼的走廊和操场疯狂倾泻!刺鼻的铁锈味、泥土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啊——!!!”
“水管爆了!快跑啊!”
“墙!墙塌了!”
尖叫声、哭喊声、桌椅被冲倒的碰撞声瞬间炸开!靠近事发点的几个班级学生首当其冲,被兜头盖脸的冰冷污水和飞溅的碎石砸得魂飞魄散,哭喊着抱头鼠窜。浑浊的泥流沿着走廊和楼梯口疯狂倒灌,迅速淹没大片区域,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操场蔓延!
恐慌如同瘟疫般扩散!整个教学楼瞬间陷入混乱!老师们声嘶力竭地维持秩序,学生们惊恐地涌向楼梯,推搡、跌倒、哭喊声不绝于耳。
林予安被人群裹挟着,被迫撤向相对安全的操场中央高地。他的目光穿透混乱奔逃的人影和飞溅的水幕,死死锁定那喷涌的源头。在旁人看来只是灾难性的爆裂,在他超常的感知中,那断口深处,一股冰冷、粘腻、带着绝望与**的污秽感清晰可辨——正是星辉地库、食堂停水的源头在校园地下的显化!一团搏动的污秽“肿瘤”正在主管道内壁疯狂汲取能量!
必须清除!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但此刻,众目睽睽之下,无数双惊恐的眼睛,还有高处那些冰冷的监控探头……任何一点超出常理的动作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尤其是……那个隐藏在数据洪流背后的麻烦男人。
他只能强行压下出手的冲动,随着人流后退,脸上维持着和其他人一样的惊骇与茫然,心里却已决定:必须等夜深人静时再来处理。
混乱渐渐平息,现场被迅速封锁,拉起了粗糙的蓝色围挡。惊魂未定的学生们被疏散回教室或操场集合点。
王浩拍着胸口,脸上残留着后怕,但那双小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兴奋光芒?
他一把勾住旁边同样脸色发白的张伟,压低声音,难掩激动:“我靠!太刺激了!跟拍好莱坞大片似的!你看见没?那水喷的!墙都干穿了!这绝对不正常!”
张伟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没错!这冲击力远超普通水管爆裂!而且……你闻到那股味儿没?不光是铁锈,还有点……说不上来的腥臭!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对对对!”王浩猛点头,探险精神空前高涨,“星辉地库闹鬼,咱们学校水管爆得这么邪乎,还有那些怪谈……不行!今晚!今晚咱们必须再来看看!趁现在封锁了,保安看得也不严,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他兴奋地转头,想拉上死党林予安壮胆,却看见林予安正靠在操场边的梧桐树干上,双眼紧闭,眉头微蹙,脸色苍白,一副被刚才的混乱彻底抽干了精气神、随时要昏睡过去的虚弱模样。
“喂,安子!晚上……”王浩凑过去,话还没说完
林予安连眼皮都没抬,只是极其微弱地、带着浓重鼻音和极度不耐地哼出一个字:“……困。”
然后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把脸往树干上埋了埋,彻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噪音和邀请,用实际行动宣告: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打扰他补觉
王浩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得,这位爷是指望不上了。叫他去探险?估计比让咸鱼自己翻身还难。
王浩太了解林予安了,这家伙放学后最大的运动量就是从教室走到校门口,然后回家躺平。叫他半夜来学校探险?不如指望太阳打西边出来。
“算了算了,指望不上你。”王浩撇撇嘴,放弃了最后一丝幻想,转头又去撺掇周小雨和李思思,
“晚上来不来?刺激!绝对第一手资料!”
周小雨虽然害怕但架不住好奇,李思思则被闺蜜拉着,半推半就地答应了。加上狂热分子张伟,一支作死小分队就此成型。
林予安靠在树干上,听着王浩压低的兴奋计划,依旧闭着眼,仿佛真的睡着了。只有他自己知道,帽檐下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
白日的喧嚣早已散去,星城七中沉寂在浓稠的墨色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强行掩盖的淡淡**感。
几盏孤零零的路灯投下昏黄摇曳的光晕,非但没能驱散黑暗,反而将围挡后的阴影衬得更加深邃诡谲。
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围挡之外。林予安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不起眼运动服,拉链拉到下巴,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小截线条干净的下颌。
他如同没有重量的影子,精准地避开了远处尚在运作的几个监控探头的扫视角度,几个呼吸间便已来到围挡前一个不起眼的缝隙处。
白日里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此刻仍清晰地烙印在校园的每一寸空气里。学校反应迅速,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安排了保安在远处值守,并请了专业的工程队评估和准备修复。但这一切,对林予安而言,只是表象。
他轻易地穿过围挡缝隙,踏入这片被封锁的禁区。目光穿透眼前的狼藉,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沿着那断裂的管道口向下,深入冰冷潮湿的地底,探向那庞大而陈旧的地下管网系统。
白天那团搏动的污秽“肿瘤”核心虽在爆裂中被冲毁了大半,但它的“根须”依旧隐蔽。
它们如同贪婪的寄生虫,正源源不断地汲取着地脉能量,并持续释放着微小的污染孢子。若不彻底清除,新的“肿瘤”只需几天便会再次滋生,污染范围将呈指数级扩大。
林予安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走到墙体的破洞边缘,蹲下身,右手食指指尖轻轻点向冰冷潮湿、布满裂纹的水泥地面。一点微不可察的幽蓝光芒在他指尖凝聚,瞬间没入地下。
一股无形的、精纯的空间净化之力,如同精准的定向手术刀,循着地脉中那些污秽菌丝的脉络,无声地蔓延、切割、湮灭……
清理工作细致而缓慢。他需要在不惊动下方可能蛰伏的更深层污染源的前提下,彻底拔除这些“根须”。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色愈发深沉。就在净化接近尾声,林予安准备抽离感知时——
一阵刻意压低的、带着兴奋和紧张的少年人交谈声,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晃动的手电光柱,由远及近,打破了死寂!
“……胖子,你确定这么晚溜进来没事?被保安抓到就死定了!”是李思思压得极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
“嘘!小声点!怕什么!”王浩的声音虽然也压低了,却难掩兴奋,“我白天就观察好了!西北角这边爆水管太猛,监控探头被水泡短路了,还没修好呢!保安亭离得远,只要咱们动作轻点,绝对没问题!”
“可是……”周小雨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白天那场面太吓人了,水喷出来跟炮弹似的,墙都炸穿了……我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胆小鬼!”张伟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研究者的狂热,“这才刺激!星辉广场地库闹鬼,咱们学校水管爆得这么邪乎,还有那些关于‘沙沙声’和‘无头怪影’的怪谈……不趁着封锁前亲自来探查一番,收集第一手资料,怎么行?说不定真能拍到什么灵异现象,发抖音直接火!”
王浩?!周小雨?!李思思?!还有张伟?! 林予安眉头瞬间拧紧。他没想到这群人是真的敢来。
手电光柱在围挡外胡乱晃动,脚步声停在了缝隙处。
“看!围挡!里面肯定有白天没清理干净的东西!”王浩兴奋地低呼。
“快!钻进去看看!”
几颗毛茸茸的脑袋笨拙地从围挡缝隙里挤了进来,手电光柱立刻扫向这片狼藉的区域。为首的正是王浩,他身后跟着脸色有些发白的周小雨、神情紧张的李思思,以及一脸跃跃欲试、举着手机准备拍摄的张伟。
林予安在阴影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哇靠!真够劲!”王浩用手电照着墙上的大洞和被水泡得发黑、甚至有些地方微微龟裂的地面,啧啧称奇,“这得多大的劲儿啊?承重墙都干穿了?”
“那……那滩水渍是什么?”周小雨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手电光敏锐地指向墙角一处被阴影覆盖的洼地。
那里,白天被强力冲刷后残留的、混合着消毒水的污水中,一小团不易察觉的灰白色粘液,正如同拥有生命般,极其缓慢地蠕动着,试图重新汇聚!它散发出微弱却清晰的冰冷污秽气息!
“什么东西?烂泥巴?”张伟好奇地凑近,还特意把手机镜头对准,“不像啊,好像在动?”
“别过去!”李思思本能地感到一阵心悸,伸手想拉住张伟。
但已经晚了!
那团缓慢蠕动的灰白粘液,似乎被活人的气息、靠近的光源和手机的电磁波强烈刺激,骤然加速!它猛地弹射而起,直扑向离得最近的张伟面门!
“啊——!”张伟吓得魂飞魄散,手机“啪嗒”一声掉在湿漉漉的地上,整个人如同被钉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小心!”王浩和周小雨也失声尖叫,想要上前却根本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从张伟身侧的阴影里“闪”了出来!
是林予安!
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极其自然地、仿佛被眼前的景象惊吓到一般,猛地向张伟的方向“踉跄”后退一步,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僵硬的张伟身上!
就在他身体与张伟接触的瞬间,一层薄如蝉翼、肉眼完全无法察觉的无形屏障,以他为中心瞬间展开!
“噗!”
那团飞射而来的灰白粘液,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这层无形的空间屏障上!它冲击的动能瞬间被消弭,粘稠的身体被挤压变形,随即在屏障蕴含的微弱净化之力下,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水泡破裂的“啵”声,瞬间化作一小撮灰色的尘埃,飘散在潮湿的空气中!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王浩、周小雨和李思思惊恐的眼中,只看到林予安突然从阴影里“冒出来”,然后“惊慌失措”地后退撞到了张伟,而张伟面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然后就没了?只有一股极其淡的、难以形容的**腥气飘过,随即被夜风吹散。
“安……安子?!”王浩看清来人,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手电光直直打在林予安苍白的脸上,“你……你怎么在这儿?!”他惊得声音都变了调。
林予安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被惊吓到的苍白和茫然,他喘着气,指着张伟脚下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沾着泥水的钥匙扣(那是他刚才随手扔下的道具)
“……我……我钥匙扣白天掉这儿了……回来找……刚……刚走到这儿,好像……好像踩到什么滑的东西……差点摔倒……”
他一边说,一边状似无意地用脚尖碾了碾地上那刚刚飘落灰烬的位置,语气带着惊魂未定和被撞疼的恼火,“……你们……你们怎么也在这儿?大半夜的想吓死人啊?!”
“我……我们……”王浩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探险被抓包,尴尬得要命。他赶紧看向惊魂甫定、还在筛糠般发抖的张伟,“张伟!你没事吧?你有没有肯清楚刚刚是什么东西飞过来?”
张伟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不……不知道……好像……好像一团白色的……影子……突然就……就扑过来……然后……没了……”
他努力想抓住刚才那极致的恐惧记忆,却只觉得一片模糊混沌,只剩下本能的心悸。
周小雨和李思思也捂着狂跳的心脏,脸色发白,惊疑不定地看着林予安和张伟刚才站的位置,又看看地上,除了湿漉漉的水泥和那个不起眼的钥匙扣,什么异常也没有。
“白色影子?”林予安皱紧眉头,一脸困惑和明显的不信,甚至带着点被质疑的不耐烦,
“……你看花眼了吧?估计是只大飞蛾,被你们手电光一晃,吓得乱飞,撞墙上晕了或者跑了。”他弯腰捡起张伟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已经摔裂了,没好气地塞回他手里,“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跑这儿来玩探险游戏?吃饱了撑的?不怕被保安抓住送教务处?赶紧走!”
他语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被惊吓和打扰后的烦躁,率先转身,朝着围挡缝隙走去。
“对对对!快走快走!这鬼地方真邪门!”王浩也被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和林予安的突然出现弄得心里发毛,再也没了半点探险的兴致,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连忙推着还在发懵、努力回想却什么也想不清的张伟,拉着同样心有余悸的周小雨和李思思跟上。
就在他们转身,背对着林予安离开的瞬间。
走在最后的林予安,垂在身侧的左手极其隐蔽地在虚空中轻轻一拂。
一股极其微弱、带着安抚和定向遗忘力量的精神涟漪,如同无形的、带着凉意的夜风,瞬间拂过王浩、周小雨、李思思和张伟的后颈。
四人身体同时极其轻微地一僵,眼神出现了短暂的茫然和放空。
“……靠,刚才真吓人,那么大个扑棱蛾子!”王浩甩甩头,嘟囔了一句,感觉刚才好像做了个很短的噩梦,但具体梦到什么记不清了,只记得被吓得不轻。
“是啊……黑乎乎的,吓死我了……手电一照就撞墙飞走了吧?”张伟也附和着,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但那种濒死的恐惧感已经消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对摔裂手机屏幕的心疼。
周小雨和李思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残留的惊吓,但具体为什么吓,又有点模糊了,只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让人浑身不舒服,只想快点离开。
林予安走在他们前面,听着身后几人“合理”的对话,帽檐下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记忆修正完成。危机暂时解除。
一行人如同惊弓之鸟,匆匆钻出围挡,消失在通往校外的、被路灯拉长身影的寂静街道上。
林予安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原地,目光再次投向那片被封锁的区域深处,以及脚下冰冷的大地。污染的核心菌丝虽然被拔除,但这片区域的地脉节点已经被侵蚀得有些脆弱了,就像一个刚缝合的伤口,布满了细微的裂痕。
他抬起手,指尖再次凝聚起一点比之前更加内敛、更加柔和的银色光芒。这一次,光芒中蕴含的不再是锋利的切割之力,而是带着滋养、修复与温和守护的能量。他将指尖轻轻按在冰冷潮湿的地面。
无声无息间,那点银芒如同最纯净的甘泉渗入干涸龟裂的土地,迅速而温柔地扩散开来,沿着被污染侵蚀过的地脉节点流淌、抚平每一条细微的裂痕、加固每一寸被削弱的结构。
被污秽力量损伤的地脉,在这股精纯温和的能量滋养下,如同枯木逢遇灵雨,缓缓恢复着生机与韧性,并在最核心处,建立起一层极其微弱却坚韧的、无形的自我防护屏障。
做完这一切,林予安才收回手,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今晚的“加班”总算结束了。
然而,就在他心神微松,准备抽身离去的刹那——
一股冰冷、锐利、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意念,如同无形的雷达波束,毫无征兆地扫过这片刚刚恢复平静的区域!
这意念强大而隐晦,并非针对他本人,更像是一种高强度的例行环境扫描,试图捕捉任何残留的能量异常或空间扰动!
林予安瞳孔微缩,瞬间收敛所有气息,将自身的存在感压缩到极致。那股冰冷的意念在他所在的位置一扫而过,似乎并未发现异常,扫描的重点落在了他刚刚修复加固过的地脉节点上,在那里停留了片刻。
几秒钟后,那股如同实质的意念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风穿过破损的墙体,发出呜咽般的轻响。林予安站在原地,帽檐下的脸色在阴影中晦暗不明。
麻烦。
他无声地吐出两个字,身形一晃,彻底融入了深沉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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