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这人生路不熟的，就开车上路，多不安全。”
“这样，阿姨给你做主了，反正濯濯那活儿也不挑地方，就让他在这陪你，有什么需要的，不用跟他客气。等出院了咱就回家里住。要不是赶巧了我今晚要陪你叔叔出国……”
许棠乖巧地坐在床边，小口啜着骨汤，听着贾阿姨絮絮叨叨的关心，笑眯眯地点头，几乎插不上话。
因为要赶飞机，简单聊了一会儿，贾阿姨就要离开了。
许棠满怀期待地抬头，等着沈濯收拾东西一起离开，却看到他只是站起身，丝毫没有出门的意思。
随着门被关上的咔哒声，许棠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他不会……把贾阿姨的话当真了，要在这陪床吧？
但沈濯又抓起车钥匙，开始一边穿外套，一边问：
“我回去帮你带点东西过来，需要带笔记本还有什么吗？给我一份清单，发语音就行。”
许棠咬了咬唇，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日用品什么的其实都可以外卖送。
但，她确实很需要那台内含新书大纲无备份的笔记本电脑……
“今天这么晚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
沈濯打断她的话，淡淡出声：“天气预报明天有暴雨，趁现在雨停，我先去拿，还是那个地址？钥匙在包里？”
思路被打断，许棠眼睛眨了眨，消化着其中的信息量。
好吧，比起大晚上还要出门跑一趟，好像暴雨天出门更麻烦更不安全。
许棠还是被说服了，将下意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轻轻“嗯”了一声。
沈濯拿着钥匙出门后，许棠就开始盯着聊天界面，思考要带些什么。
医保卡、笔记本、洗漱用品、衣物、耳机、杯子、充电线……
还好，因为刚搬家，昨晚回去也没怎么来得及收拾，东西倒是好找也好拿，基本都在行李箱。
【需要带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和键盘，电脑包在书桌最下面一层的抽屉里，手机充电线在床头，再把行李箱带着就可以了。】
消息点击发送后，许棠才猛得想起什么。
坏了，行李箱上面……
*
那边，沈濯刚刚带着钥匙上楼，正点开许棠发过来的语音，确认要带的东西。
这所住处，他其实并不陌生。
那是许棠父母生前留下来的房子，虽然很多年了，但胜在市中心 临近重点高中的地理位置，房价依然可观。
他努力回想着儿时记忆里房子的陈设布置，却在打开门后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室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古朴和充满年代感，浅黄白的现代化装修风格看起来温暖又明媚。
许棠她……不知什么时候，把这里装修过了？
沈濯压住从心口翻涌而上的小型飓风，有些颤抖地掏出手机，找到孟南钦的号码。
“孟哥。”
“喂，沈濯？怎么，婚纱改好了？”
“嗯。”沈濯清了清嗓子，眼底的紧张混着期盼，继续问，“何佳瑶在你身边吗？”
对面的孟南钦一下子警惕起来，语气也变得严肃。
“怎么，婚纱出什么问题了？我知道临时换款是有点……”
“没有，哥，婚纱改好了。就是跟你打听个事。”
沈濯一顿，进屋走了两步，打量着书桌上还没组装起来的台式电脑，眉眼弯弯。
“许棠……是不是要搬回来定居了？”
电话对面沉默了几秒，孟南钦听出了他声音中的轻颤，轻叹了一口气。
“她刚回来不到一天，你们就遇到了？”
沈濯笑意更浓：“嗯，巧合。”
孟南钦深吸了一口气，“你俩……真是孽缘。好像是有这么个事，不是，沈濯，这么多年了你……”
“行，我知道了，谢谢孟哥。”
沈濯打断了他意有所指的话，语调都有些上扬，“这两天我不在店里，抽空你再带何佳瑶去试试，有什么问题跟我说，改天请你吃饭。”
挂断电话，沈濯确认了心中的答案，细小的电流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努力按下这小小的兴奋，将桌子上的笔记本和键盘收进电脑包，又顺手带上了桌上的手托，转而走向卧室寻找充电器。
几乎是迈入房间的一瞬间，他就一眼看到了行李箱上放着的那个兔子毛绒玩偶。
身体内，心脏泵血的声音都好像大到萦绕耳边。
“彭彭——砰砰——”
那声音急促又密集。
沈濯知道，他的心脏很健康，耳朵也是。
现在这个现象只代表一种情绪——雀跃。
她……还留着他送的这个兔子。
那兔子长长的耳朵垂在两边，三角形的眼睛，嘴角向下，看起来凶凶的。
但看得出来，它的主人把它保存得很好，兔子被洗得干干净净，毛茸茸软乎乎。
沈濯忍不住伸手rua了rua它的脑袋，又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想了想，打开聊天框给许棠发了过去。
濯枝雨：【照片】这个要带吗？
许棠看到这明知故问消息的时候，已经做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面无表情地打字，高冷回复。
许棠：不用了，谢谢。
濯枝雨：嗯。
是的，有些人活着，但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许棠退出聊天界面，把自己的脑袋藏进被子里，无声地尖叫了一会儿，才慢慢钻出来。
留着前男友送的玩偶怎么了？
她只是对一直陪伴她的玩偶恋旧，跟送的人没关系，更不是别的什么。
阿贝贝无罪好吗？！！
就在她打开外卖软件，准备点个小蛋糕慰问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顺便感谢一下忙前忙后的沈濯的时候。
却听到了门把手从外向内转动的声音。
她有些迷茫地抬头，沈濯不是刚发的消息吗，这么快？
却在下一秒看到三步并两步跨进来，眼眶红红的何佳瑶以及……跟在后面的孟南钦。
“许棠——呜呜呜你个小没良心的，住院都不告诉我……哇呜……”
许棠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哄了半天，何佳瑶才终于多雨转晴。
何佳瑶是带了小蛋糕来的，甚至是她刚刚在外卖里纠结选择的两款之一。
闺蜜之间的默契果然无敌。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交谈着，刚要对着那个小蛋糕准备下手，门把手再次转动，沈濯就这么水灵灵地迈进了门。
手里还大包小包地拎着许棠的东西。
四目相对之间，许棠有些心虚地瞅了一眼何佳瑶，果然看到她刚刚缓和的眼神再次凛冽了起来。
许棠默默移开视线，想要躲避其中的质问。
“哟，沈总。”
听到何佳瑶这熟悉的阴阳腔调，许棠倒吸了一口凉气，大脑快速运转。
这两位的嘴毒程度，那都是可以列为高危管制刀具的程度。
两个人短兵相接，必有死伤，还可能殃及无辜。
于是，她求助般看向了孟南钦，对方反应倒是快，接过沈濯手里的东西放下，就搭着他的肩往外走。
“阿濯啊，走走走，没吃晚饭呢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
门被带上，感受着空气中的杀气，许棠眨巴着眼睛，乖巧地叉了块蛋糕送到何佳瑶嘴边。
“呵。”
何佳瑶偏了偏头，冷哼一声，并不理会许棠的谄媚。
“许小棠！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为了他回来的！！”
“没有！哎呀我知道的……你可以接受我一次谈三个，但是不能一个谈三次……”
许棠郑重其事地曲起右手，竖起三根指头在脑侧作发誓状，有些打趣地抢何佳瑶的台词否认着。
“你没有，那他呢？”何佳瑶不依不饶地审判着。
许棠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了嬉皮笑脸，“你不知道吗，人生三大错觉：草里没人，我能反杀……他喜欢我。”
何佳瑶显然并不信她的鬼话，拿过她手中叉着的蛋糕，撇了撇嘴。
“反正……如果我接到前任车祸电话，可不会赶着过来，还陪床。”
“你那些前任？还有敢打你电话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你家孟警官不得炸了……”
许棠小声叭叭着反驳，只是看着何佳瑶愈发冷峻的眼神，又识趣地闭了嘴。
算了，只能使出那一招了——
许棠两眼一闭，开始用自己没受伤的手扯着何佳瑶的袖子晃来晃去地撒娇。
“瑶瑶~~你最好了……”
撒娇确实有效，不过，在何佳瑶的监督下，许棠还是认认真真挑选，下单了四天的医院陪护。
那是一位中年女性，45岁，姓刘，面相看起来很和善。
其实许棠并不需要翻身搀扶这类照顾，她完全可以自理。
如果可以，她更想一个人呆着，不用麻烦任何人。那样，她写作的时候或许还可以使用语音输入。
但她每天要输液，何佳瑶实在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更何况，许棠也不想让沈濯真的在这陪床。
所以——选择一位陪护，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
与此同时，另一边，沈濯和孟南钦刚刚在附近找了家店进去坐下。
那是一家普通的面馆，夜晚，又因着外面又下起了雨，此时店里并没有多少人。
孟南钦刚坐下，直勾勾地盯着沈濯，眼里闪烁着的八卦光芒，和何佳瑶如出一辙。
“沈濯，老实说，你……是不是还有想法？许棠我不知道，你我还不知……”
“嗯。”
沈濯一边用纸巾擦拭桌子，一边点了点头，回答得毫不犹豫，接着打开手机扫码翻看菜单。
孟南钦正倒着热水冲洗碗筷，闻言有些懵懂地抬头，原本残留在脸上的笑意转为惊诧。
这样的坦诚，反倒是给孟南钦有点整不会了。
他愣了几秒，又重新问道：
“你……你是因为她回来定居，所以有想法的？那，她要是不回来呢？”
沈濯点好了单，把手机递给孟南钦。
坐在对面的孟南钦并没接，只是盯着他看，颇有些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
沈濯将手机放在孟南钦面前桌子上，起身离开座椅，走到旁边的冰柜拿出两瓶冰可乐，将其中一瓶递给孟南钦。
他也不直接回答，只是有些随意地笑着说：
“过两年……计划把工作室在那边开个分店，年前也去看了看店面，本来打算下个月再去一趟，差不多就定下了……”
“靠，沈濯你真的……”
孟南钦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喝了两口可乐，语气一改之前的吊儿郎当。
“我不知道你俩之前具体因为什么分开，但是许棠离开后的那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我们都看到了。”
“我没别的意思……沈濯，你想好了就行。”
他/她超爱[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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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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