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那天，全组借用了村里的操场举办仪式，摆了长长的流水席。现场来了不少粉丝，大多举着原著海报和陈宇安的应援手幅。
杨喻绮的粉丝不多，三五个姑娘站在场边。她主动走过去，从箱子里拿出几瓶矿泉水递过去：“天热，喝点水。”
女孩们惊喜地接过，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她瞅着眼熟，这是她后援会的铁杆粉丝，几乎每场活动都能看到她的身影，连平日的一些接机她也都在。
“绮绮，”女孩仔细端详着她的新造型，眼睛亮晶晶的，“这个短发真的太适合你了，又飒又美。”
“谢谢谢谢。”杨喻绮笑着问，“你们都从哪来的？还特意跑这么一趟。”
听她们报出天南海北的城市，杨喻绮心头一暖：“这么大老远，真的太感谢了。”
正说着，一个小身影从人群里钻出来：“杨姐姐！”
杨喻绮向安保人员点头示意，三个孩子立刻欢快地跑到她面前。大壮仰着头，小声说：“姐姐，你真的是大明星！我妈第一次见到你就这么说。”
杨喻绮蹲下身，与孩子们平视：“姐姐不算大明星，只是演员。知道演员是做什么的吗？”
“就是在电视里演戏的人！”二壮抢着回答。
“答对啦。”她让小朱拿来零食分给孩子们。
大壮边吃边问道：“大哥哥去哪了？他说他回家了。”
杨喻绮道：“他回家了，你们是不是想他啦？”
大壮：“想！没人带我们抓蚂蚱了。”
二壮眼巴巴问：“姐姐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是呀。”她揉了揉小宝的小脑袋。
“那你会回来吗？”
杨喻绮看着孩子们清澈的眼睛，一时语塞。
她担心给了许诺不兑现，会让这群小孩失望。
“那哥哥说会回来看我们。”大壮期待地问，“你也会吧？”
“会的。”她轻轻说道，“有机会一定回来看你们的。”
杨喻绮招呼一旁的摄影师：“老师，能帮我们拍张合照吗？”
她把在场的粉丝和孩子们都招呼到身边，在操场的梧桐树下留下了一张温馨的合影。这些都是她爱的人，还有爱她的人——
她要留下这一幕。
后来她把这张照片发给了赵霖。
杨喻绮：[缺了个人是谁，我不说]
赵霖：[把我p上去]
她笑着翻出之前在青兰江保护中心墙面上的那种站桩照，粗糙地抠图后把他贴在了半空中。
赵霖：[咱p也要p得科学点吧]
杨喻绮：[不满意你p]
看着赵霖发来的汗颜表情包，她忍不住笑出声。下一秒，他的电话就打来了。
杨喻绮按耐住上扬的嘴角，拿着电话去一边去。
她轻轻道：“喂。”
赵霖模仿她的语气，轻言细语：“杀青了？”
“......”一如既往地欠啊。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低的轻笑。
“几点落地？”
“五点。”
“我去接你。”
*
待所有工作收尾完毕，杨喻绮当天下午就马不停蹄地赶往机场。飞机一落地，她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卫生间补妆。当她拖着行李箱走出来时，等在外面的小朱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我自己打车回去啦。”小朱眨眨眼，语气促狭。
“赵博士有车，让他捎你一程？”
“可别，”小朱笑得很八卦，“我可不没这么没眼力见~”
杨喻绮笑：“你还真是。”
小朱激动地叫唤：“我要回家吃大餐啦！出差这么久，终于可以回家了。”
杨喻绮把特意带回来的特产塞给她：“替我给叔叔阿姨带个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这些我在泸水都吃腻了啦。”
“又不是给你的，给你爸妈的。”杨喻绮不由分说，“他们宝贝女儿被我天天这么差使，怎么着都得给他们带些东西吧？”
小朱感动地收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绮绮，好好约会！”
杨喻绮被勒得喘不过气，哭笑不得地拍拍她的背，“好，知道了。”
告别小朱后，她推着行李车走出接机口。片刻，一辆黑色路虎缓缓停在她面前。
赵霖从驾驶座下来，穿着深色T恤，戴着一顶藏青色鸭舌帽檐，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气息。
“你先上车。”
见他想单手拎起她其中一个大箱子，杨喻绮连忙提醒：“慢点，这箱子特别重。”
“不碍事。”
杨喻绮在旁边看着他忙，想给他搭把手，但发现，她基本上也插不上手。
赵霖干活很利索，之前在节目里也是如此，他们这行人车马劳驾的，经常要搬行李，搬下车，搬上楼。汪鹏有腰伤，很多力气活干不了，基本上赵霖很多时候默默无言，把这些重活揽下了。
合上后备箱，赵霖拉开门，让她进去了，自己绕到车前，拉开了驾驶位的门。
待男人上车后，杨喻绮目光不由得落在他帽檐下的侧脸上。
毕竟个把月没见到了，不知是不是滤镜太重了，她觉得赵霖好像man了很多。
不自觉说话开始微微夹了起来：“我以为你要晚点到呢。”
“收工的早，就来得快。”
“从海市过来不近吧？”
“还行。”他瞥见她已系好安全带，便启动了车子。
见他这般轻描淡写，杨喻绮不忍心疼：“至少一百公里呢，累不累？”
“要说累，怎么比得上你。”赵霖转动方向盘，“我这也只是跨城，你都跨省了。”
他自然地转移话题，“待会儿想吃点什么？”
这一问杨喻绮可就打开了话匣子：“太多想吃的了。”
在剧组为了控制饮食，她每晚饿得睡不着时，满脑子都是京市的美食。如今杀青了，终于能放开吃，清单长得能写满一整页。
“说说看。”
听她说了一连串的餐厅名称，赵霖不由得发笑。
“杨老师，咱就算有十个胃也装不下吧？”
“我不管。”杨喻绮任性地说，“反正今天吃不完就明天吃，每天打卡，这总行了吧？”
赵霖被她“霸道”的语气整笑了，“接下来没工作了？”
“之前拍的剧要播了，可能要配合宣传。但总比进组轻松。”
“近期还会进组么？”
“暂时没有。”杨喻绮侧头看来，“怎么，想让我马上进组？”
“既想吧，又不想。”赵霖道，“能进组也是好事，说明能多积累自己作品，有自己事业忙总归是好事。但进了组，我们俩待的时间就少了。”
这话说得实在，杨喻绮道：“反正这段时间空闲，你要兑现承诺，多陪陪我。”
“好。”赵霖伸手轻抚她的手臂，很快又收回搭在方向盘上，“太瘦了，要多吃点。”
“吃胖了就不好看了。”她嘟囔着。
“你现在又不进组，饮食就别控这么厉害了，健康才最重要。”赵霖道。
杨喻绮淡笑地“哦”了声。
“我上回和同事去吃了一家餐厅挺好吃的，主要是吃川菜的，你吃不吃辣？”
她立刻眯起眼：“赵霖，你什么时候偷偷背着我吃好吃的？”
赵霖是没想到她关注点是这个，找补：“没背着，这不正跟你说吗？”
“男同事还是女同事？”
“男的，一大老爷们。”赵霖作势要掏手机，“我这还有他照片，要看看吗？”
“......不必了。”
赵霖见她这么提防着，“你放心好了，要不放心，下次我和你说声。”
杨喻绮没应。
“嗯？”他看向她，想着她安静不说话是不是又生气了。
“你爱说不说。”杨喻绮道，“反正我也管不着你。”
赵霖道：“你到时候别嫌我烦就行。我以后呢，和谁出去吃饭，吃了什么，在哪吃的，都和你报备。”
“谁要你这样。”
“我乐意，你不爱听，我也要说，你受着点。”
杨喻绮将脸转向车窗，玻璃上隐约映出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她悄悄调整了下坐姿，不让他看见自己此刻的神情。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她轻声嘟囔。
“我哪样？”
“无赖。”
“老话说得好，”赵霖一本正经地胡诌，“男人不赖，女人不爱。”
“人家说的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都一样。”赵霖道，牵起了她的手，指腹在她掌心轻轻画着圈。
那温柔的触感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杨喻绮的心底软酥酥的，任由他牵着。
*
到了餐厅，下车前她正要从包里翻找帽子，赵霖自然地摘下自己的帽子戴在她头上。
“就这样，”他顺手将她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走吧。”
屏风隔出的角落温馨私密。暖黄灯光下，杨喻绮心情大好，点了小瓶青梅酒。
低头吃饭的时候，杨喻绮不经意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
忽然一阵感慨。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一起吃了好几顿饭了。
在泸水县，只要她收工早，他们都约着一起吃饭。
杨喻绮很享受和喜欢的人一起吃饭。
在氤氲的烟火气里，总带着一种踏实的、妥帖的幸福。
饭后，两人挽着手沿着河岸散步。
晚风裹着水汽轻轻拂过，像极了以前在泸水县下班的那段时光。
路过一处树荫处，见周围人不多，赵霖抬起她的帽檐，飞快地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杨喻绮借着微醺酒意，顺势环住他的腰。
两人身体相贴，隔着衣料能感受到彼此加速的心跳。
“这就完了？”
赵霖若无其事地牵着她手往前走，“这人多。”
杨喻绮笑了，这男人总归正经了一番。
“你还在意这个啊？赵博士。”她故意凑近，欣赏他难得一见的窘迫。
赵霖没搭理她这话，垂眸看她：“要不要回车上？”
“我还没走够呢。”
“你不想我们俩待一会儿？”他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问。
杨喻绮被他这语气勾得下意识红了脸，嘴上却不饶人，“这不是待着吗？”
赵霖：“这哪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我是说，我们俩单独待着。”
“单独待着做什么？”
赵霖看了她一眼。
杨喻绮被他这幅淡淡吃瘪的面瘫表情逗笑了。
她这么一笑，赵霖直接揽着她的腰，二话不说就带着她往回走。
杨喻绮头回见他这么不淡定，逗他：“赵霖，你不会要对我做什么吧？”
赵霖嘴上倒是不慌不忙：“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
“我哪知道。”
赵霖笑而不语。
一上车，他便倾身靠近，在离她的脸只有寸许距离时停住。看着她条件反射地闭上眼，微微仰头等待亲吻的模样，赵霖唇角轻扬，轻轻摘下了她的帽子。
杨喻绮睁开眼，对上他含笑的眸子。
赵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看是你想对我做什么吧。”
“赵霖！”杨喻绮恼羞，“你是不是想我不理你？”
赵霖见她脾气又上来了，轻抬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安抚的吻：“我错了。”
“你每次认错认得倒是勤快。”
杨喻绮想别过脸，却被他轻轻固定住下巴。
看着近在咫尺女人气鼓鼓的模样，赵霖低笑着又吻上去，这次停留得久些，还轻轻咬了下她的唇角。
察觉到他暗中的“使坏”，杨喻绮瞪他：“不好好亲的话，以后都不给你亲了。”
“那你咬我。”他把脸凑近。
杨喻绮当真在他唇角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这么狠？”他吃痛地别开脸。
“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吗？”
“谋杀亲夫啊你。”
“哪有亲夫？”
“都亲过了，想不认账？”
“亲过又怎样？”杨喻绮存心要他吃醋，一副无所谓的口吻，“我和戏里的男人也亲过。”
赵霖抬起她的脸，这次力道稍重，吻了上去，不让她再说下去。
杨喻绮起初还倔强地紧闭牙关，在他缠人的攻势下渐渐松懈，最终彻底沉沦在这个带着些许霸道的吻里。
赵霖后半阶段的吻柔和了很多，带了几分缠绵。在他的吻里，她感受到了一丝久别重逢的热情。
吻得杨喻绮哼哼唧唧了，赵霖才放开她。
“戏里的男人有我会亲么？”
杨喻绮想笑，为什么赵霖也有这种奇怪的胜负欲。
“你笑什么？”
“赵霖，我发现，认识你越久，对成熟男人的滤镜碎得越彻底。”
“哪一面都是我。”赵霖道，“对着工作成熟就好了，对着你成熟做什么？”他轻捏她的下巴，调皮地晃了晃，“你说是不是，杨老师？”
“我可说不过你。”
“是我说不过你。”赵霖轻掐她的脸颊。
杨喻绮发现这男人很喜欢对她动手动脚的，别开脸，“别掐了，脸都要掐丑了。”
“我看看。”他把她的脸拨去，像是在认真打量，“一点儿也不丑。”杨喻绮要说什么，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像是在打量一个珍视的珠宝一样。
她被这眼神看得浑身发软。
车厢里不知何时散发一种微妙的信号，两人彼此又黏连上了。
很快，又缠吻起来。
杨喻绮那点小性子，在这个炽热的吻中彻底融化。
赵霖将她的手贴在自己发烫的脸颊上，轻吻她的掌心，又在指尖留下一个克制的轻咬。尽管努力表现得从容，通红的耳尖却出卖了他的心事。
“都亲过这么多次了，”杨喻绮轻揉他发烫的耳垂，“还害羞？”
“隔得久了。”赵霖将脸埋进她的掌心，嗅她的气息，声音闷闷的，“得重新适应。”
“赵霖。”她轻声唤他，“你想不想听我以前的事？”
赵霖抬起头，眼眸清亮：“你说。”
“我其实以前交了个男朋友——”
她话没说完，赵霖就打断她了，一副淡淡不满的口吻，“刚提完戏里的男人，又要提前任？”
杨喻绮轻笑，就爱看他吃醋的模样，“你介意啊？”
“废话。”
“我还以为咱赵博士是个大度的男人。”
“在这方面，没男人能大度。”
杨喻绮满意地笑了：“好，我不说了。”
“我后悔了。”赵霖忽然道。
“你后悔什么？”
“后悔以前没多谈几次恋爱。”
杨喻绮别开眼：“你现在也可以谈，我可没拦你。”
见她隐隐吃醋，赵霖得逞地笑了，柔声哄道：“都有你了，别人我可没空搭理了。”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别人我都看不上，你这么好。人美心善。”
他很懂怎么哄她开心，完全是平常留心观察琢磨出来的。
杨喻绮佯装生气地瞪他，轻轻怼了怼他的胸口：“赵霖，你要是敢背叛我，我就找个比你高、比你帅、比你有钱还有趣的男人。”
赵霖笑，将她作乱的手握在掌心，“知道了。”他垂眸看向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声音沉静而笃定：“不会有那天的。”
能够与她一起，本就是他求之不得的幸运。他怎会忍心，让半分伤害落在她身上。
赵霖心想着，颇为珍重地，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如蝉翼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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