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密道的砖石缝隙里渗出森冷寒气,裴玉每走一步,靴底就留下个血脚印——萧烬伤口的血混着他的,在青砖上印出诡异的并蒂花。
"左转...第七块砖..."萧烬的气音喷在他耳后,滚烫得吓人。裴玉数着砖块往前摸,突然掌心一空,整面墙无声旋转,将他们吞入更深的黑暗。
磷火自动亮起的刹那,裴玉看清了密室全貌——四壁绘满宫廷画,正中石案上放着个鎏金匣子。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匣子两侧各有一具孩童大小的骸骨,手骨以红绳相连。
"血誓...祭品..."萧烬突然从他背上滑下来,踉跄着扑向石案。他腕间的红痕此刻鲜红如血,与裴玉手上的痕迹同时发出灼热痛感。裴玉扶住案角时,脑海中突然闪过陌生又熟悉的画面:雪夜里,两个男孩跪在东宫偏殿,手腕被红绳缠在一起...
"这是哪里?"裴玉甩开那些幻觉,"先帝的..."
"太子密室。"萧烬用染血的手指抚过鎏金匣上的蟠龙纹,"你父亲...亲手设计的机关..."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匣面上,那些龙纹竟开始缓缓游动。
裴玉下意识去扶他,却在触碰的瞬间被拉入更强烈的幻境:火光冲天的宫殿,父亲将玉簪塞给一个背影模糊的少年,而年幼的自己被推入密道...最可怕的是,那回头望来的少年脸上,赫然是萧烬现在的疤痕!
"看见了吗..."萧烬惨笑着掰开匣子,"我们的..."
匣中丝绸上躺着半张发黄的血书。裴玉颤抖着取出玉簪里的另半张,两份残片相接的瞬间,褪色的字迹重新显现:
【朕知弘德冤死裴卿护太子血脉烬儿非长孙 实为障目之棋 真嗣在...】
后半截被血污遮盖。裴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转向壁画——那上面清晰绘着太子抱着两个孩童,一个眉间有朱砂痣(真正的皇长孙),另一个背上有疤(替身)...而太子身侧站着的人,分明是年轻时的裴尚书!
"所以我才是..."裴玉的指甲掐进掌心,"而你一直..."
萧烬突然将他扑倒。三支弩箭擦着发梢钉入壁画,其中一支正中太子画像的眉心。密道入口处,黑蛛营的杀手正往内灌入浓烟。
"走!"萧烬踹开石案下的暗格,"顺着水路..."
裴玉却死死拽住他:"你早就知道自己是替身?"
回答他的是萧烬咳出的一口黑血。将军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却仍用身体挡在裴玉与箭矢之间:"那年...你父亲说...真死了个皇子...天下才会信..."
毒烟弥漫进来。裴玉在眩晕中看到更多记忆碎片:萧烬被刻意培养成他的影子,学□□长孙的举止;东宫事变那夜,真正的目标其实是裴玉,而萧烬主动穿上他的衣服引开追兵...
"为什么..."裴玉撕下衣袖捂住萧烬口鼻,"明知是替死鬼还..."
萧烬腕间的红痕突然发出灼目光芒。他抓住裴玉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有个陈旧的箭疤——形状与裴玉腰侧的胎记完全一致。
"血誓...不是兄弟..."萧烬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是...影子与本体..."
石壁开始震动。追兵在用火药炸通道。千钧一发之际,裴玉咬破手腕,将涌出的鲜血直接喂入萧烬口中。血誓之血相融的瞬间,整间密室突然亮如白昼,两具孩童骸骨上的红绳化作飞灰,而他们腕间的红痕变成了实体——是根细如发丝的红线,将两人手腕连在一起。
"走!"萧烬借血誓的力量暂时压住毒性,挥刀劈开暗河入口。裴玉却转身扑向壁画,从太子画像的眼里抠出一颗明珠——里面藏着张更小的绢布,上面只有三个字:
【诏在簪】
河水汹涌而入。在灭顶的黑暗降临前,裴玉最后看见的是萧烬背上的旧疤在水中发光,组成一个清晰的"裴"字——这是父亲独创的暗记,只会刻在最忠诚的死士身上。
原来二十年来,这个为他赴汤蹈火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皇族血脉,只是父亲安排给他的,最完美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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