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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焰火

雪絮纷飞,沈知微回到萧翎钧身边时,宴席已经进入尾声。

此时大殿不似方才嘈杂,储君支着下颌斜倚凭几,目光从自家伴读冻红的耳廓移到手中梅枝上。

矮几上的白玉壶已空,他喝得比往常要多,面容罕见地浮上绯色。

“三弟倒会借花献佛,阿微可是心软了?”

沈知微只看一眼就知道她的殿下已经醉糊涂了,换作平时,萧翎钧断不会说这样露骨的话。

“臣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会。”

太子殿下接话速度快得惊人,在沈知微弯下腰的时候握住她的手腕一拉。

腕间力道来得唐突,沈伴读失了平衡,扑进储君溢满酒香的怀里。

他们已经许久未曾这样交流,简直同小孩子吵架一般。

偏又谁都没有想要横眉冷对的意思。

沈知微心头发软,感觉自己好像也有些醉了。她从萧翎钧怀中起身,太子殿下桎梏的力道不大,是一种能够轻易抽出手的程度。

沈伴读像儿时那般抬手摸了摸他的鬓角,暂时放弃了和醉鬼讲道理:“殿下,该回宫了。”

“不是还要堆雪人吗?”

这句话的效果立竿见影。

沈知微见储君指腹捏着她腕间的玉镯磨了磨,眼底雾霭翻涌,极不情愿地松了手。

萧翎钧虽是笑着,话却不免谴责:“阿微最会拿孤的话堵人。”

心肠冷硬的沈公子把这话当做耳旁风,扶着自家殿下上了暖轿,偶尔侧过头瞟一眼他有没有冷,有没有困倦的意思。

每次都能撞上储君含着笑意的目光。

回东宫的路不长,积雪却深。庭院早已被扫得干净,可雪还在下,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又积起浅痕。

沈知微和萧翎钧一同跨过门槛,很难形容是谁在搀扶谁。雪天路滑,沈伴读和醉酒的太子殿下都不想让对方摔倒,每一步都很小、很轻,带着某种珍而重之的意味。

在侍从们眼里就是龟速挪动中。

宫人提着灯候在廊下,见他们归来忙迎过去,进屋端上姜汤。

萧翎钧接过玉碗却不饮,指尖沾了热雾去暖沈知微的耳垂:“阿微的手炉呢?”

“方才给殿下暖轿用了,”沈知微任他揉捏,有些好笑地轻咳一声,连声音也染上储君指尖的温度,“臣不冷。”

话尾带着不甚明显的颤音,沈知微常摆着张死人脸,如今眼睫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倒显出几分难得的鲜活气。

萧翎钧想起十六岁那年的初雪,沈知微裹着红狐裘往他脖子里塞雪团,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而今狐裘换作孔雀氅,猫儿也成了敛翅的鹤。

“胡闹,”储君解了外袍往她本就比往常厚一圈的身上裹,锦缎上带着温热,“堆完这个就回屋。”

说着自己先蹲了下去。

沈知微看着萧翎钧蹲下身团雪球,权倾朝野的储君纡尊降贵堆雪人,传出去怕是要惊掉言官们的笏板。

实则年年除夕都是如此。

“公子发什么呆?殿下昨日说想看雪人戴玉冠…”静姝捧着新氅衣过来,笑嘻嘻塞进沈知微手中和她挤眼睛,瞥见太子殿下绯红的眼尾顿了顿,声音渐低。

萧翎钧手巧,静姝说话的功夫,雪人已有了两个轮廓,一大一小,歪歪扭扭。

看来还是醉得狠了,沈知微眉头微皱,快步上前为他拢紧大氅。

萧翎钧垂下眼笑了笑,俯身从沈知微手中抽出被汗水浸透的梅枝,方才沈知微握着它的力道太大,枝条中间已有裂痕。

指尖凝着霜雪的伴读还未来得及阻拦,就见他将梅枝插进稍大的雪人头顶。琉璃灯映得梅枝上未化的冰晶闪闪发亮,倒真像顶歪斜的冕旒。

“孤与阿微。”

储君的声音裹着醺然笑意,枝条尖端转向戳了戳小雪人的心口。沈知微大氅领口的孔雀翎被寒风吹得颤动,恍惚间心脏似是浸入了温水中。

酸软得不成样子。

沈知微喉结滚动,伸手去扶摇摇欲坠的萧翎钧,却见储君突然转身,顺势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呼吸间酒气混着药香。东宫自她来的那日就漫着药苦,经年累月下,萧翎钧连发尾都沾染着中药味。

“怎么比雪人还冷?”

“殿下醉了。”她放轻声音,像在哄不肯安睡的孩子。

“嗯……”

“臣扶您回寝殿?”

“要阿微背。”

沈知微望着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储君,无奈地望向静姝。小宫女正用巾帕捂着嘴偷笑,见沈伴读眼刀扫来,连忙指挥宫人抬来步辇。

暖笼熏得人骨头发酥,炉上醒酒汤温了许久,萧翎钧却不看一眼,径直斜倚在榻上:“都退下。”

侍从如退潮般散去,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沈知微脱下自己和萧翎钧的外衣,搭在熏笼上烘着,转身便看见萧翎钧支着额角望他。

许是卸了玉冠的缘故,储君眉目在暖光里柔和得近乎温润,散落的发丝垂在绣着蟒纹的衣襟上,显出几分少年时的青涩模样。

配上烛火在储君睫毛落下的细碎金影,实在是一副很赏心悦目的景象。

萧翎钧伸手握住她正在整理被褥的腕子,以一种柔软却不容置疑的姿态将人带坐在锦褥间。

沈知微不知怎的耳热起来,被攥住的指尖蜷在储君掌心。窗外传来守岁宫人压低的嬉闹声,跺脚震落积雪的动静清晰可闻,衬得寝殿愈发静谧。她终究没再动弹,任由萧翎钧用锦被裹住两人。

两人窝在小小一团衾被里,体温几乎相融。

很暖和,暖和到沈知微有些昏昏欲睡。

“阿微。”头顶传来储君温润的声音,萧翎钧指尖抚上她微蹙的眉心。

“笑一笑吧。”

沈知微怔忡间已被捏着嘴角提起弧度,萧翎钧的拇指蹭过她唇畔梨涡,眼里醉意酿成琥珀色的糖霜:“这样好看。”

“臣又不是泥偶。”

“是孤的鹤。”萧翎钧捉住她欲要遮挡眉眼的手,十指相扣按在枕畔,“饮冰食雪的鹤,合该歇在暖阁。”

沈知微盯着储君眉眼看了一会,眼睛弯成了细细的月牙,咬字从未有过地温柔。

“栉风沐雨,臣心甘情愿。”

时间就要近了,她殉节是早晚的事,并非萧翎钧一人能留住。

宫灯被夜风推得摇晃,焰火破空声划过寂静。沈知微尚未来得及反应,萧翎钧已揽着她坐起身来,指尖挑开半扇雕花木窗。

万千金芒在墨色天幕绽开,将雪地映成琉璃色。

“阿微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萧翎钧下颌抵在她肩窝,沈知微望着天际垂落的流火。

十年前那个雪夜,尚是稚童的储君攥着她冻裂的手,将祈福红绸系在枯树枝头。

那时小殿下说,愿做阿微的春风。

“阿微含着这个说,”此时的大殿下眨了眨眼睛,变戏法似的摸出两枚金箔包裹的饴糖,糖纸在焰火里泛着波光,“孤从小厨房顺来的。”

当朝储君顺字说得毫不脸红。

沈知微启唇齿尖不慎擦过对方指尖,甜意漫开的瞬间,窗外又炸开一簇烟花,照得萧翎钧眸中星河流转。

“愿殿下岁岁平安。”她含着糖说话含糊。

“还有呢?”

“愿河清海晏,百姓安居。”

“阿微的愿望总不为自己,”萧翎钧笑得有些促狭,将她的手按在温热心口,“那孤便许愿,我与阿微……”

“年年雪落掌心,岁岁烟火同看。”

……

屋内一时落针可闻,沈知微猛地抬起头,从萧翎钧眼底看到自己惊愕的脸。

“…殿下醉了。”

“嗯,孤醉了。”

理直气壮得让人一时不知从哪里生气。

“殿下说过要当明君。”沉默许久,沈知微咬着牙根开口,声音却轻得像雪落梅梢。

“孤记得。”

“明君不该…”

“明君亦有心,”萧翎钧将人整个圈进怀里,下颚抵着她发顶轻笑,“阿微总该许孤贪欢片刻。”

寝殿外传来细碎脚步声,静姝隔着屏风轻唤:“殿下,公子该用药了。”

萧翎钧松开怀抱,瞟到沈知微的耳尖仍泛着薄红。

储君太过了解自家伴读,深知可能是气的。佯作未见,只让小姑娘进来。自己将温热的药碗接过搅了搅,瓷勺轻轻一磕碗沿:“孤让人加了槐花蜜。”

药汁苦涩被甜意冲淡,沈知微抿着勺尖抬眸,对上萧翎钧笑盈盈的眼睛,气恼莫名减了一些。

也是,不过贪欢片刻,也没什么。

子时三刻,十七举着个红绸包裹翻进窗棂,玄色劲装沾着面粉:“殿下,公子,三殿下送来的年礼。”

红绸散开是件玄狐裘,雪色绒毛间躺着枚鎏金手炉,炉身錾着梅花。最底下压着张贺年帖,萧望卿的字迹力透纸背:“除夕雪急,炭火伤身。”

“怎么没通报?”萧翎钧拈起手炉在掌心转了转,借着烛火看清信笺上的内容,没忍住笑了,“用了双层鎏金,倒比东宫匠人想得周到。”

十七挠了挠脸颊回忆:“三殿下是一个人来的,送完就走了。”

沈知微指尖抚过狐裘领口的云纹,那绒毛比她预想更软,仿佛掬了满手初春柳絮。

正犹豫着要不要解释,忽觉腕间一暖,储君将手炉塞进她怀里,又取过狐裘仔细系好系带。

带着药香的指尖擦过下颌,她听见萧翎钧近乎叹息的低语。

“孤的阿微,理应被千万人珍重对待。”

“多他一人也无妨。”

因为太过熟知彼此的想法,沈知微和萧翎钧很少吵架,日常是冲突、沉默,而后相视而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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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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