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大陆号提供为旅客遨游太空的额外服务,所以我看见月儿穿着纳米粒子变成的宇航服在外面随意漂浮,容貌被遮掩,面罩映射出光芒。不足十米之处,三个小型无人机在三个方向盘旋,监测她的安全情况。一旦有太空垃圾或其他危险来临,它们将第一时间保卫月儿。
“看见地球了?”
“嗯。太远了。”月儿的语气透着欢喜。
大厅的权贵显赫和纨绔子弟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月儿。任谁都知道宇宙不是过家家,飞船才是太空中人类的摇篮和港湾,失重环境、真空、冷黑、空间热辐射、粒子辐射等等,任何一个因素都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因此这些人甚是好奇这位勇敢的姑娘是何人。
登上北极大陆号的人员名单,包括记者名单早已提前公布。奢侈品公司联合联邦太空资源开发局、联邦航天局以及诸多资源办成了这次太空之旅,意义非凡,名单里的人物与奢侈品公司相互锦上添花。可是即使人员名单联网即可查到,平时翻手为云覆作雨的上流人士却盘算不出月儿是谁,甚至连人数都数不清。因为我和月儿是多余之人,就像相邻自然数之间的小数。
他们都是隐藏行为表情的高手,尽管无人人表现出疑惑和不解,可是空气慢慢浑浊起来。我问飞流子是是否空气循环系统出问题了,飞流子予以否定。功成名就之人多骄傲于自己卓越的才能和非凡的智慧,对于挑战充满无可比拟的信心,甚至不屑于问飞流子。他们的大脑像高速运转的机器,沉默便是最好的证明。
智造芯片技术较为成熟后,医学界做了一个颇受质疑的实验。生理学家们将身体已死的大脑放在培养液中,通过智造芯片辅助各种手段使其产生自己仍真实活着的幻觉,实验进行了三天,因为大脑只活了三天。科学家们分析了大脑的电波以及渗出的化学物质,得出结论,在其迎来真正死亡之前,这颗大脑的确认为仍活在真实世界里。这些胡乱猜测月儿的人不见得比那个大脑幸运多少,张亚飞的指甲妨碍了所有人的认知,但他们无从分辨。
那搭讪月儿的黄毛小子,长着忧郁的细长眼睛,狡黠一笑:“这不是刚刚坐在这儿的女士嘛?”
安静了三秒,猜谜人像是在迷宫中走了三天三夜,忽然发现抬头就是路标,又是欣喜,又是失望。月儿在大厅待的时间不短,只有黄毛小子想起来。不一会儿,他们装作不在意这个小插曲,谈天说地的继续谈天说地,另有人回房休息。。
月儿那边传来语音:“地球有一道巨大的伤疤,他当年一定很痛。”
飞流子默默把相关信息传递到智造芯片,我再向月儿科普:“东非大裂谷,我们从太空上看到的伤疤就是东非大裂谷,不过你应该是通过望远镜看到的吧?”
“不,望远镜是隔阂,我亲眼看的。”
月儿果然非同常人,各个方面都是如此,她是世界上最特殊的人。
我上接前话:“东非大裂谷是世界大陆上最大的断裂带。由于板块运动形成于三千万年之前,总长六千四百千米,谷宽几十至二百公里、深达一至两千米……”
“我想去那里看看。”
“不要。”我几乎下意识说出口。
“为什么?”
“因为……没钱,”我转移话题,“在外面可以看见黄昏街嘛?”
“太小了,看不见。”
黄昏街此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荒川的流浪者拾荒者连同乞丐回到了那片河床。联邦政府连同各区平息了这场宗教动乱,世界各地的新闻媒体都在报道,这场由伴星引发的风波热度一度压过伴星。剩余的莫斯教各支转向支持伴星计划,——迫于国际的压力他们不得已表态了,部分莫斯教众,就是E区的莫斯教将伴星看做月亮的归来,并且信奉伴星。这一切,伴星并不知道。为宗教而疯狂的时代一去不复返,科学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如果还说有其他的旋律,那就是少有人知的魔法了。我更愿意把两者划等号,张亚飞曾经说过,魔法就是控制事情发生的概率来改变现实,而科学告诉我们一切皆有可能。而且,科学与魔法都是因为人类的**而诞生。
黄毛小子主动向我打招呼:“你好。”
我礼貌回道:“你好。”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疑问,想请教你。”
“什么事?我何德何能解答你的疑惑。再说你是谁,总该介绍一下吧。”
“我是万户公司的总裁,”他故意停顿一下,见我毫无反应,接着说,“的公子,捏努斯-德-巴尔博亚。平时不张扬,比较低调,你不知道也不奇怪,不过,你登上飞船就该问问飞流子,把飞船上的每个人都认全了。你没这么做可真奇怪。”
“哦,你是万户公司的,岂不是奢侈品公司的竞争对手?”我笑道。
这位公子对我岔开话题有些不满,坐上腰带化作的椅子:“竞争不竞争的我没兴趣,本人有其他的爱好,心思不在航天方面,也不必把我这个自由的人和万户公司绑在一起。好了,我说要说出我的疑惑了。你,和外面那位姑娘是谁?”
我故作淡定:“我是这里的乘客啊,同你一样。”
“我当然了解,这么跟你说吧,”巴尔博亚掏出三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文字,“这张纸上有150名乘客的名字,早在登船之前我就记住他们的样子。而你和那位女士,我却始终想不起来。”
他拿出纸张已经令我感到惊讶了,这个年代习惯于使用智造芯片或者电子产品记录事物。用纸写字,一来效率低,二来伤害树木,不利于生态环境。除了艺术家,听说只有少数偏远地区的穷苦孩子还在用白纸写作业。而巴尔博亚的话就不止令我惊讶,我甚至生出一股战栗,指甲滑到我的手里,被紧紧握住。
“而且我简单数了数,这部分的乘客竟然有152名,包括你和我,还有那位女士。但是这趟航程,据我所知,我们这部分只有150名。这点很奇怪是不是?”看来他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步步紧逼而来。
我心虚地回答:“这趟航程本来就有152个,是吧,飞流子?”
飞流子及时出现:“巴尔博亚先生,我来回答您的问题,北极大陆号是奢侈品公司的最新型号,配备顶级,这趟航程1号舱共有乘客一百五十……二人。”
巴尔博亚大吃一惊,随后抱歉地笑了笑:“恕我唐突了,sorry。”起身便走。
北极大陆号进入地球的背面,太阳的光线都被遮住,漫天星光占据了主场。巴尔博亚后面折了回来,问我和月儿的名字,他要记在纸上。我快速检索地球上那些不显山露水的富豪家族,然后随后编纂出两个听起来与之有关系的名字。巴尔博亚若有所思地记下。回过神来,我走进了房间,手掌里渗出汗水,接着把指甲放进胸前的口袋。
月儿说,地球的黑夜面除了灯光,大气层边缘还存在着一层薄薄的绿光。我告诉她,这是“气辉”,是一种光学现象。我也想陪月儿去看看地球的黑夜,那是无数人为我们制造的浪漫场景,世界各地的灯光连成一大片,像黄金般闪闪发亮。人们在这灯光里娱乐、工作、散心或入睡,我要入睡了,我见太空无异于曾撕裂我无数次的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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