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吉野顺平缓缓睁开眼。
他宁静地注视屏幕前的电影，漆黑的眼眸毫无波澜。
他有些累了。
耳畔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真人坐在他的身侧，淡蓝色的长发笼罩在昏暗的灯光里，比大部分人类白一些的皮肤上没有任何杂质，奇特的异色瞳衬得那张脸精致漂亮，这张雌雄莫辨的面容安在那具健硕的肉I体上形成诡异的美感。
吉野顺平不得不承认，真人很漂亮，憎恶人类的咒灵竟然长得一副吸引人的外貌，可真是讽刺。
“你好。”真人吐出温润轻柔的声音，亲切的笑容足以欺骗人类。
吉野顺平轻轻点头，他观察真人的灵魂，等待着对方下一步举动，上次死前特地放出饵料，真人肯定会对“七次诅咒”有所行动。
这一次的发展应该会不同吧。
“你的灵魂很特别。”
又是这种对话。
吉野顺平垂下眼，他不想再去高专那边上课，“我是诅咒师。”
真人有一丝诧异，他打量少年的灵魂，“真神奇，明明你是人类，我们之间的咒力却完全一样。”
“因为重复了很多遍，像是《土拨鼠之日》那样。”
“我知道那部电影。”真人凑上前，注视少年的灵魂，“你和我一样，都可以自由切换人类和咒灵的状态吧。”
“是啊。”吉野顺平有一丝茫然，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随和的真人，没有杀意，看向他的目光只有淡淡的好奇，而不是带着上位者的玩味。
“果然如此。”真人弯起眉眼，露出灿烂到虚假的笑容，“我从诞生起就一直在等你。”
206
海浪冲刷着沙滩，蓝天与海融为一体。
“各位，这就是我之前说的另一半。”
吉野顺平跟着真人来到了羂索的老巢，到达一个小型企业，推开办公室的门，便进入了陀艮的领域。
黏腻的海风吹在脸上，他清醒几分，直勾勾盯着对他态度大变的真人，若有所思。
真人拉着吉野顺平，朝躺在沙滩旁的咒灵们以及羂索挥着手。
“没想到还真的让你找来了。”羂索用着夏油杰的外貌笑着，看起来温柔和善。
“另一半？”漏瑚的一只眼瞪得大大的，本想说些刁难的话，但看着沉默不语站在真人身侧的少年，又莫名从对方身上感知到一股强烈的违和感，这种感觉和见到咒灵模样的真人很像，他开口问：“他是人类还是咒灵？”
“他和我一样啊。”真人揽住吉野顺平的肩膀，“可以变成咒灵和人类。”
吉野顺平任由真人拉着，不动声色地观察羂索，对上视线时后者朝他眯眼笑了一下，偶尔加入他们的谈话。
气氛和乐融融，吉野顺平却满腹疑惑。
真人没有理由把自己的能力告知羂索，还有那“另一半”的说法也有些奇怪。
这是上一次重生的真人给灵魂留下的提示，还是很久之前真人就这么干了？
吉野顺平不得而知，仔细想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这些咒灵还有羂索，以同伴的身份加入心情有点复杂，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可以轻松待着的地方。
他在脑海里感应了一下淀月的位置，对方在熟悉的天台上，这个位置的淀月通常在联络五条悟。
只不过等了五天后，吉野顺平看着羂索披着夏油杰的壳子和咒灵玩耍时，才意识到这次重生不寻常。
淀月竟然没有来找咒灵，也没有让五条悟来消灭羂索。
“怎么了顺平，还不习惯吗？”羂索吹着泡泡。
“没有。”吉野顺平淡淡回应。
他这五天经常被真人拉到领域里玩，他住在真人待着的那间豪华公寓，与之前不同的是，公寓是真人自己买的。
他不清楚这是上次重生的变量，还是很久之前真人就这么干了。
这么一想，他大概有七百多年没有去了解真人遇见他之前的状态和生活。
想到此他有些烦躁。
“和真人吵架了吗？”羂索继续问。
吉野顺平摇摇头，他观察这位占据他人身体、蛰伏千年的怪物，好奇道：“夏油先生，你从一开始就确定了自己想做的事吗？”
“啊，是人生相谈吗？”羂索把泡泡水放一旁，亲切地笑道：“我想做的事就是毁灭人类。”
“明明你自己也是人类？”吉野顺平可不信这种话，模糊的印象里羂索应该有什么大志向，还和宿傩沆瀣一气。
“大概就是想要报复社会。”羂索望向远处，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搬出夏油杰的说辞，“有时候就是觉得一股气堵在这里，想要让那些猴子都死掉，诅咒师就是这样的存在。”
吉野顺平垂下眼，“我听说夏油先生很久之前就成为诅咒师了，为了一个目的蛰伏那么久，真是厉害。”
羂索拥有夏油杰的记忆，他刻意模仿语气，问：“顺平不妨也找一些事情做，真人最近总是翘掉会议联络不上。”
吉野顺平没有上套，他故作惊讶地说：“我还以为真人先生最近在忙你布置的任务，他一直都夜不归宿。”
后半句是实话，吉野顺平住进公寓之后，就没怎么与真人碰面，就算见到了也是被对方带到这里打发时间，他也就失去了盘问的心情。
看起来真人是在谋划什么，他懒得去打扰，便静观其变。
“难得找到另一半还晾着，你们的关系可真奇特。”羂索看出少年的谨慎，他好奇道：“你是生来就能切换咒灵状态吗？”
“差不多吧。”吉野顺平扫了眼玩闹的咒灵，他望着深不见底的海面，“夏油先生，你觉得灵魂与肉I体哪个比较重要？”
羂索看了眼少年，“你和真人一样，都把灵魂与肉I体分开看，我认为灵魂与肉I体是一体的。”
“依据是？”
“人类没有肉I体就无法活着。”
吉野顺平想到伏黑津美纪的情况，“如果出现只有肉I体没有灵魂的状况，你会改变结论吗？”
“那还是一样，只有肉I体没有办法活动。”羂索看着脚下的寄居蟹，“人类是脆弱又坚强的生物，拥有灵魂和肉I体的人类能够把0 0做到无限，而你和真人……”
他话锋一转，狭长的眼眸凝视吉野顺平顺一瞬，“你们存在将会是超越无限的存在。”
吉野顺平微睁双目，羂索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羂索对他爱答不理，主要对真人感兴趣，这次知晓他和真人可以切换状态之后，倒是很明显地表示了亲近。
“夏油先生为什么会笃定这种事？比起真人我的能力很普通。”他试探道。
“不必妄自菲薄，顺平。”羂索嘴角上扬，“你和真人的存在超越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存在即合理，说不定千年前早就有我和真人这样的存在。”吉野顺平直白地说：“夏油先生说超越世间规则这也太过夸张和虚幻了。”
“不。”羂索笃定道：“我看了许多古籍文献，你们现在的存在是需要无数个偶发事件堆积起来的奇迹。”
吉野顺平沉思片刻，警惕道：“看来真人先生和你说了不少。”
“你不用紧张，我和真人是同盟，真人捏造天生领域来伪装人类，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吉野顺平迟疑不定。
“存在于古籍里的理论是可行的，只是当时没有合适的条件验证，你和真人的存在，正好就符合其中一个理论。”羂索缓缓开口，“关于同咒灵共生的契约。”
海风带着浪花打了过来，注意到吉野顺平微微松动的神情，羂索说：“我们到木屋里聊一聊吧。”
吉野顺平跟在羂索身后，盯着对方的脑袋，看不透这只老妖怪的真正目的。
木屋里堆满了古籍，他环顾四周，问：“夏油先生是什么时候认识真人先生的？”
“一年前吧。”羂索翻着古籍，“他主动过来请求结盟，说查到五条悟的资料，得知我是五条悟曾经的高中同学，想要和我联手封印五条悟。”
吉野顺平问：“你信吗？”
羂索一顿，摇摇头，“不信，他对封印五条悟这件事并不积极。”
“那你还和他合作。”
“但我们达成了另一种合作。”羂索说：“多亏你的到来，合作才能顺利进行。”
“我？”
羂索展开古卷，古旧的纸张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字迹，烧焦的圆洞和污渍让字模糊不清，唯有旁边的图案令吉野顺平眼熟了几分。
那是与他们灵魂上契约术式很相似的符文，很久之前的重生羂索给过他们看过，但古籍的信息太零碎，也没有解开契约式的办法。
他不动声色瞥了羂索一眼，对方胸有成竹，目光一直落在图案上，对文字内容视而不见。果然这份古籍的文字内容是糊弄人的，重要信息被羂索隐瞒起来。
他怀疑羂索就是这份古籍的编撰者。
见吉野顺平被图案吸引，羂索稍稍放心，“真人当初告诉我他可以变成人类状态，我以为他是这个世间的个例。后面偶然得知他自从诞生起就知道不少知识，仿佛就像是刻在灵魂里一样。使用咒术无师自通也就罢了，他对人类的了解程度不像是一只咒灵该有的。”
吉野顺平安静地听着。
羂索是某次派真人出任务时，才发现对方一直以来都是利用人类去做任务，狩猎人类再改造大脑激活对方的咒力，怂恿人类把任务做得滴水不漏。躲过了羂索挖坑的试探，一丝咒力都没留下，咒术师最后也是查到那些人类身上。
羂索询问真人缘由，对方大大方方地告诉他那是本能，随后画了一个图案询问他有没有相关线索。那一刻他终于领悟到人类与咒灵的极限，便打算暂时藏匿于暗中，延后封印五条悟的计划。
“真人是当之无愧的天才。”羂索目光灼灼，温和的语气带了一丝激动，“让他变成天才的要素就是那些刻在灵魂上的‘知识’，这些‘知识’就是契约带给他的效果。”
吉野顺平观察契约，上面的文字看不出有用的信息，羂索的话语猜不出真假，他问：“你肯定的依据呢？”
“血肉。”羂索点了点脑子，“他的灵魂里有人类作为契约代价交付出的血肉。”
吉野顺平面不改色地盯着羂索，故意问：“你的意思是真人先生他有肉I体？”
羂索笑容不变，“看来你依旧不信我。”
他讪笑道：“不是不信，只是你的说法有点太不现实了。”
羂索说：“你就是给真人血肉的人，血肉融于真人的灵魂，是真人的一部分，所以真人可以用那一部分给自己捏造人类的躯壳。”
“照你这么说，我的身体岂不是缺了一块肉？”
“不会的，只要契约完成，你交付出血肉之时就与真人共享了能力，真人的能力是改造灵魂，你改造了自己的灵魂，让灵魂适应那具缺了一块的肉I体。”
羂索指了指契约图案的中间部分，“这个图案是启动图案，等契约完成后图案会发生变化，但千百年来，没有咒灵和人类适合这份契约。根据理论推测，人类与咒灵结契之后会因为血肉丢失一块而死亡，咒灵会因为多了一块人类的血肉而异变成不受控制的怪物。”
他继续说：“真人的能力正好抵消了这个问题。”
吉野顺平眼眸微沉，“那岂不是任何一个人类都可以和真人签订契约吗？”
“不可能。”羂索斩钉截铁，“能够与真人完成这个契约的只有你。”
吉野顺平目光一凛，原本谦和的模样荡然无存，周身萦绕着如丝线般的咒力，在光下一闪而过。
羂索却眯眼笑道：“这份契约有一个致命的悖论，契约运作的前提是双方需要在同样的位置上刻下术式，人类的灵魂太脆弱刻下术式之前就会死亡，咒灵没有肉I体，也就无法刻在血肉上。也就是说——”
吉野顺平眼中并无意外的情绪，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羂索。
“只有死过一次的人类才能完成契约。”
羂索说完这句话时稍稍歪头，黑色的咒力变成尖利细小的针从脸侧掠过，削去了他的几根黑发，他从容不迫地淡淡一笑。
“你早就知晓契约的内容了吧，重生者。”
感谢“睡觉”灌溉的1瓶营养液！感谢！[哈哈大笑]
感谢“枭狼狼”灌溉的76瓶营养液！感谢！[哈哈大笑]
感谢“4木”扔了1个地雷，感谢！[抱抱]
感谢“安冉不是再”扔了1个地雷，感谢！[抱抱]
感谢“枭狼狼”扔了1个地雷，感谢！[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8章 八十八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