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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屋舍门口有一滩血,顺着回屋的路滴成了一条线。

靠外的血已经干了,可门口的几滴却很鲜亮,在夏末烈阳里,蒸起阵阵腥气。

梅知雪试探问道:“可是病了?要为师请个郎中看看吗?”

“不……”里头传来晏无隅闷闷的声音,门却像刚关上的,还有些余震,“弟子很好,多谢师傅关心。”

按常理,晏无隅最是尊敬原主,怎么也不至于把她关在门外这么久,梅知雪有些半信半疑:“外头那一滩血是怎么回事?”

须臾,门开了。

晏无隅左手腕上已经绑好了绷带,很厚的一层。

他露出一双极亮的眸子,接过她手里的化妆盒:“弟子练剑时,不慎划伤了手,让师傅担心是弟子的不是。”

梅知雪看见他眼下的淤青,心下了然。

前世她接不到戏的时候,也曾彻这般拼命,为了打磨好演技,能对着镜子练一晚上。

没有人能懂她的不容易,可是晏无隅有。

她从晏无隅手里拿走剑,把他按在榻上:“练了一晚,现在且好好歇息,等你醒了,为师的妆容也就完成了,放心,今日不刺。”

晏无隅被她看穿,垂下头揪紧了腿上的衣料,复又猛地抬头,抓住她的袖口,一脸坚定地看着她:“我可以刺。”

梅知雪笑着放下他的手:“会给你刺的,只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她知道晏无隅对原主无条件信任,信任到可以违背身体的本能,可她不愿像前世她的公司那样压榨艺人,她要的不仅是捧红一个角儿,更是让曾经的自己重获新生。

况且,现在是饥饿营销的起点,要的就是神秘感。

“踏实躺着,一会登了台,有你累的。”

闻言,晏无隅乖乖躺下,闭起眼。

梅知雪一如昨日那般,轻柔地晕开粉底液,将那未完成的蝴蝶刺青遮得严丝合缝。

然后是眼妆、唇彩、修容……不知过了多久,原本整整齐齐躺在盒子里的化妆品,乱七八糟地滚了满榻。

正当她思考怎么收拾这烂摊子时,清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师傅,可算是找到您了,寿喜班今日……”

梅知雪立马回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领着她出了门才道:“什么事?”

清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咱们的戏台子不知何时被人拆了,京中其他戏台的东家也不给借,说是今日寿喜班有个新人要演《思凡》,他们班主特意清了场,师傅,咱们今日的戏是不是演不成了……”

该来的总会来。

“戏台多久能修好?”

“今日之内,怕是难了……”

梅知雪咬了咬指甲道:“也就是说……京中只有寿喜班一家的戏台能用?”

清漪不解:“可寿喜班从来视梨园班为眼中钉,怎可能借给我们?”

“谁说要借了?”梅知雪沉吟片刻,从袖中抽出一方手帕递给清漪,“他们能拆我的台子,我也能拆了他们的台。”

清漪捏着帕子愣了一秒,哭得更凶了:“可是,可是寿喜班不会放过师傅的……”

梅知雪摸了摸她头:“自然不至于拆台,为师的意思是给寿喜班的好戏添些新花样。”

也就是蹭流量。

“清漪,你带几个机灵的师兄去给他们的戏台做些手脚,我要那花旦唱到‘奴把袈裟扯破’时,被你晏师兄英雄救美,演一出风月好戏。”

《思凡》一出,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花旦演过,百姓早已审美疲劳,这应该就是寿喜班今日非得清场的缘故,比起烂俗的精品,百姓更愿意选择一出前无古人的微瑕之品。

她这样做,既能蹭到流量完成系统任务,也不至于太得罪寿喜班,因为她就算蹭了流量,也只会为寿喜班吸引更多看客。

几番解释之下,清漪终于明白过来,立马破涕为笑。

梅知雪神色凝重:“寿喜班霸道,定有护场打手,若被发现,不必硬碰,立刻撤回。”

“师傅放心,我瞧见他们后门运进了几箱东西,像是兵器,我们会绕开那一片的。”

清漪走后,梅知雪在小院里来回踱步,构思了一番,又自导自演地试了一遍,这才往屋里走。

榻上没有人,连同乱成一团的化妆品也不见了。

她扭头一看,简陋的妆台上放着她的妆盒,所有化妆品条分缕析地站在各自专属的地盘上,一目了然,甚至比她带来前更齐整了。

而一旁的盥洗盆里,水已十分浑浊,晏无隅正浣着她方才化妆弄脏的手帕和化妆刷。

这大概是她和原主唯一相似的地方了,都有习惯被伺候的坏毛病。

看他这般习以为常的背影,梅知雪咳了咳:“醒了啊……你专心学戏便好,以后这些杂活为师来做。”

然而她当明星当惯了,根本不知怎么洗干净这些东西,也用不来古代的皂荚,更何况,她最讨厌化完妆后收拾的环节了,简直比拍一整天戏还要心累。

好在晏无隅虽一向听话,却独独在此事上“忤逆尊长”。

他无奈笑笑,无视了她悬在半空的手,拧干水:“师傅可还记得弟子初入梨园班,您为弟子浣洗戏服时,把衣料里的线头当成发丝抽,等弟子赶到,这衣裳已被您拆成了三片破布。”

梅知雪一时语塞,等他晾完了回到屋里,又端起了师傅的架子:“今日的戏要改,你知道《思凡》吧?”

说着,她搬来两个木凳,一个放在木桌前,示意他坐,另一个自己坐。

两人就这么对坐半晌,梅知雪才奇道:“你不去拿戏折子?”

晏无隅认真道:“思凡和夜奔,弟子早已烂熟于心。”

“唱念做打也都烂熟?”

晏无隅不答,而是起身,把思凡和夜奔的**戏码分别演了一遍,演完了,又用那双亮晶晶眸子看她。

梅知雪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忍不住暗叹。

前世,便是她这种艺考专业成绩第一的水平,在他这个年纪,也做不到能同时把这两出戏曲之王演得如此传神。

本着戒骄戒躁的想法,她直接跳过了夸赞的环节:“你既娴熟,其他部分我也不多言,今日寿喜班演思凡,我要你……”

“风月本子?”晏无隅听到一半,实在忍不住打断了她,“师傅的意思是……弟子在寿喜班花旦演到悲情之时,从天而降,英雄救美?”

“有问题?”

“弟子不知为何作此修改。”

“西厢、牡丹、思凡、玉簪经久不衰,游龙戏凤、贵妃醉酒百赏不厌,自然是风月戏更能挣银子。”

毕竟还有赌约,现下当然要以挣银子为首要目标。

晏无隅显然也明白这一层:“挣银子……师傅说的是。”

“还有问题吗?”

他直直看进梅知雪的眼底,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明亮的眸子似乎蒙上了一层雨雾:“没有,只要是师傅说的,弟子必不会令师傅失望。”

“那就好。”梅知雪同他讲清楚了整出戏。

晏无隅悟性极高,一点就通,记词也快,在梅知雪的指点下,与她预演了两场。

“最后再来一遍,带上这个,”梅知雪把准备好的兰陵王面具递给他,“这一遍,不再是简单的演练,我要你入戏,现在,我就是叛出佛门的色空,你就是救我于牢笼的少年。”

说罢,梅知雪瞬间红了眼眶,狠狠抛开手中的“佛珠”,双手作撕扯状:“奴把袈裟扯破,埋了藏经,丢了木鱼……”

话音未落,她走起圆场步,假装被绊倒,向一旁歪去。

晏无隅稳稳揽住她的腰,深深望她:“师姐,我便是你的少年郎,让我带你杀出这囚笼。”

梅知雪被他看得一怔。

那眼神就像浓稠的夜色里,一两颗遥远的星点,若不细看,只会觉得夜色如深渊般令人莫名敬畏,甚至害怕,可一旦细看,又会被细碎但亮如白昼的星光晃得失神。

古代人也会有这么好的演技吗?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正要念下一句词时,房门开了。

“师傅,今日寿喜班花旦竟是……”

梅知雪本想告诉清漪,等他们排练完了再说,却一下子被晏无隅扶起,还拉开了三尺的距离。

清漪不解地看了晏无隅一眼,又对梅知雪道:“是杨师姐。”

梅知雪心中一震,随即唇角微勾:“正合我意,她信徒众多,正常发挥的话,今日你师兄很能挣些信徒。”

她回头时,晏无隅已经没有了方才一闪而过的局促。

“准备好了吗?”

晏无隅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请师傅放心。”

-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京城的流云遏音台上,青砖铺地,四角立着青铜编钟,台心只有一个蒲团,和一地红叶。

往日本该喧闹的时辰,此刻却寂静一片,连细雨也偏爱寿喜班,下得格外小,只有一层朦胧薄雾,既不扰人,又为《思凡》氤氲着压抑的氛围。

杨雨霖为了这出戏,削去留了三年的青丝,在看客的山呼里,粉墨登场。

梅知雪带着晏无隅隐在戏台旁的酒楼里,不时回头看看他的状态,而他每次也会回她一个胸有成竹的笑。

仿佛要上台是她,紧张的也是她。

梅知雪还是忍不住小声道:“出了错不要紧,要会应变,只要把戏演完就算成功,最后就是,别怕,为师永远在你身后。”

晏无隅依旧温柔地看着她:“这话师傅已经说了十遍了。”

可梅知雪浑然不觉,也扯了扯嘴角:“你记得就好……”

等她再回头时,晏无隅脸色忽地变白,且白得极惨,手腕上的绷带也开始渗血。

见梅知雪神色有异,他的笑迟了一秒,但还是稳住了表情:“无妨,弟子绷带没系紧罢了。”

她都还没问呢。

正当她担心不已,台上杨雨霖已经快演到该他出场的戏码了。

梅知雪还要再问,晏无隅已从窗框一跃而下。

“什么人?”

台下看客一片惊呼。

“这,这思凡有这出吗?”

“不知道啊,许是寿喜班别出心裁!”

“不愧是寿喜班,人才济济,这蒙面小生身法凌厉,唱词稳健,真真是如天神下凡!”

“文戏稳便罢了,武戏也有力量,你们看他握剑的手上,青筋都起来了。”

“今日这出值了!依我看,这小生必会前途无量啊!”

“有道理,我也要打赏!”

【人气值 1, 1, 1……】

梅知雪眼看着人气值直逼五十,却仍不敢放松,转身离开酒楼,混入了人群。

她和着看客们高呼道:“色空不必孤身一人!蒙面少年永不相弃!”

台上的杨雨霖已经全然乱了阵脚,只依着戏子的本能继续演着这出戏。

而晏无隅动作虽与排练时并无出入,但表情太僵硬了,根本没有把那种款款深情的眼神表达出来,只是极其机械地板着脸,若没有面具遮掩,旁人只会觉得这是一对怨侣,而不是真的有情人。

偏巧这时人群里混入了一些刺耳的声音:

“蒙着面是做什么?羞于见人吗?”

“不会是丑角演的吧!”

“不然为何不以真容示人?”

梅知雪看着人气值被这声音生生在49逼停了,甚至有回落的趋势,趁乱高呼道:“今日演的是天神下凡,天神真容怎可被凡人窥见?下回叫寿喜班换台戏,便可一睹芳容了不是?”

这一嗓子喊得人群更加骚动了,纷纷开始猜测他是何方神圣。

瞧着呼声方向倒转,暗处的刘管事急得跳了出来,带了一批流氓混入人群,喊着方才已经被攻破的说辞朝晏无隅扔鸡蛋。

而不知为何,晏无隅从上台开始,剑法就一直在飘忽不定,时而能发挥出平日的水平,时而软绵绵的,像吃醉了酒。

现在,他更是力不从心,竟有快要晕倒的架势。

眨眼间,一支无头箭从暗处向晏无隅射去,速度极快,势如破竹。

梅知雪揪紧衣襟,疯了一般拨开人群往台前挤去。

她对上了他失神的双眸。

面具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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