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姐可没有你这样的哥哥。”裴幼晚嗓音冷凝。
“苏叶,记得把人捞上来,别真的淹死了。”说完她面色漠然的走远,依稀还能听到杨修宇的咒骂声。
“小姐,手帕。”款冬拍干净上面的灰尘,递给她。
“你先替我收着吧。”裴幼晚穿过假山,蓦地发现一个鬼祟的身影,意识到被发现后,身影的主人僵住了。
“你怎么在这?”裴幼晚气定神闲的看着试图掩耳盗铃的戚知乐。
“没,我就是...”戚知乐不知该怎么解释,她见裴幼晚离席后便跟着出来,本来想打招呼却瞧见她被人调戏,刚想出面解围又见她轻而易举就把人踹池子里了,因此错过开口和她说话的时机。
裴幼晚眯着眸子,突然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手感倒是跟以前一样好。”
戚知乐猝不及防被捏脸,也没生气。
“那个杨公子,不会报复你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他要是找你麻烦我可以作证是他无礼在先。”戚知乐认真地说。
“放心吧,我也不怕他找麻烦。”裴幼晚镇定自若。
戚知乐瞅着她的神色,突然大着胆子上前挽住她的小臂。
裴幼晚停下脚步,看向她。
面对她的目光戚知乐多少有些压力,但是她没松手。
“你幼时反正许我搂着你。”她破罐子破摔。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慌什么?”裴幼晚失笑。
“好看了不少,昔日那名大夫随口说的话竟成真了。”
“什么随口说的话,他分明是看到了我的内在,知我以后必定有倾城盛颜。”戚知乐内心的那点小尴尬消失以后,在她面前也大胆起来。
“的确是倾城之貌。”裴幼晚抬起她的下巴,左右看看,末了还轻轻地拍了两下她的脸颊。
戚知乐不争气的脸红了。
裴幼晚笑出声来,不过想到还得回去应付什么劳什子的赏花宴她心情就顿时不那么美妙。
落后她们一步的款冬捂嘴偷笑,之前还不搭理戚家小姐,现在看来相处得不也挺好的吗。
回到前厅,裴幼晚和戚知乐分开。她端坐在位子上,安静的品茶,无意参与她们的热闹。
一名侍女脚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在傅文裳耳边低语了几句。
“当真?”
“千真万确。”侍女点头,“人已经过来了。”
傅文裳正要起身去迎,听到内侍高声喊道。
“长公主殿下驾到。”
一众千金小姐顿时噤声,起身恭敬的行礼。
“见过长公主殿下。”
裴幼晚也跟着站起来行礼,她垂下眼。要说大越朝的长公主殿下,无非就是府中男宠众多,整日携男宠玩乐,荒淫无度。连陛下都拿她没辙,毕竟是天子唯一的胞妹。
只是,瞧这些贵女们方才还谈笑风生,此刻的脸色却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挺耐人寻味的。
“本宫不过是近日闲得无聊,听闻傅府办了赏花宴,来凑凑热闹而已,不用拘束。”长公主坐在主位后,声调慵懒地说。
“是。”面对这位长公主,傅文裳态度恭谨,心里却是在叫苦,这位祖宗怎的有闲心来赴宴。
“不是说饮酒作画,谈笑风生吗?怎得我一来一个个都缩得跟鹌鹑似的,平白让我看了笑话。”长公主欣赏着近日才染好的指甲,比鲜血还深的大红色,衬得她容貌姝丽。她的美向来张扬跋扈,一般人可承受不来。
“那幅牡丹图谁画的?”长公主殿下换了个姿势,不甚在意地问。轻慢至极,却无人敢有不满。
“秉长公主殿下,是小女。”苏若年硬着头皮站出来说。
“听闻你师承君大师,这水平可有学到她七八分?”长公主神情散漫,语气讽刺。
“若年愚笨,能学得师傅的三四分便心满意足。”她谦恭地回答道。
“那你还挺没上进心。”
“...殿下教训的是。”苏若年不敢置喙她说的话,她依稀记得曾经有个不长眼的世家女顶撞了长公主,被她扔进了护城河,捞起来的时候人都去了大半。
哪怕近些年长公主殿下的作风不复当初霸道,苏若年也不敢触她的霉头。
长公主无趣的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吧。
苏若年松了口气,谁被盯上谁倒霉。
长公主目光在众女间逡巡,停留在姚婧雪身上。
“我记得你...谁家的来着?”
“家父翰林院学士姚正林。”姚婧雪连忙回。
“去年你在皇后寿辰上大出风头,今日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若是有,趁着人齐,正好给你个出风头的机会。”长公主很是随意地说。
“...殿下恕罪,婧雪来赴赏花宴,不曾准备什么才艺。”她鬓角溢出冷汗。
“你的意思是,本宫强人所难了?”长公主眯起好看的丹凤眼,似笑非笑。
“是婧雪思虑不周,长公主殿下恕罪。”姚婧雪立马跪下,战战兢兢地说:“是婧雪的错,还请殿下息怒。”
“我又不会吃了你...起来吧。”长公主眸底划过一丝不屑。
其余人纷纷垂下头,生怕对上长公主的视线。
长公主又挑着几个眼熟的贵女问候了两句,一个个都胆战心惊,像是怕极了她。
她嗤笑,胆子比她府里养的猫还小。
裴幼晚在旁边看足了戏,低头浅笑,抬眸的瞬间发现长公主的视线凝在了她身上,带着挑剔的打量。
“……”
“你瞧着很是脸生,我先前没见过你...不然这么一张红颜祸水的脸我怎么可能记不住。”她红唇微张,说话半点也不顾及这些个柔弱贵女的感受。
“就当长公主殿下是在夸赞幼晚了。”她淡然处之,并未因她那句红颜祸水有窘态。
“哼。”长公主轻扯唇角,“别人可听不出来我的话里有夸赞之意。”
“纵观历史,能当红颜祸水的无疑都是美人。”裴幼晚不慌不忙的应对。
“你很不错,你爹是谁?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上京还有你这等妙人。”长公主来了几分兴趣。
“吏部尚书,裴容鹤。”
“……”长公主罕见的静默了片刻,随后问道:“你是裴容鹤那老匹夫的女儿?”
“殿下口中的老匹夫正是小女的父亲。”裴幼晚却是不知她爹跟这位长公主之间还有什么渊源。
“不是都说你粗鄙浅薄,身患重疾,连走路都要人扶,并且柔弱不能自理?”她说的正是先前世人对裴幼晚的印象,不过她现在瞧着人挺正常的。
“幼晚觉得,自己和旁人应该没什么不同。”裴幼晚嫣然一笑。
“不,比起这满座养在暖房里的娇花,你很不同。”长公主看着她说,说完后对这赏花宴实在没兴趣,带着一堆侍从浩浩荡荡的走了。
世人皆知长公主殿下素来任性,所以来的突然,走的也很随性。
只是...
裴幼晚余光瞥见那些暗戳戳瞪她的眼神,心想有必要在走之前还给她拉仇恨吗。
赏花宴进行到尾声,裴幼晚给款冬使了个眼色,再待下去她就要被那些灼热的目光烤化了,她得走。
裴幼晚刚起身,路过的侍女就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的汤,全泼在了她的流仙裙上。
意外发生的太快,饶是苏叶也没来得及阻止。
“……”
“裴妹妹,可有被烫着?”傅文裳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顿时皱起眉,看向闯祸的侍女斥责道:“你怎么回事,如此毛毛躁躁,还不快跟裴妹妹赔罪。”
眼见闯祸的小侍女惶恐到要跪下认错,裴幼晚抬起她的手腕,打断她的动作。
“无事,不过是一身衣裳...只是怕是要劳烦傅姐姐...”
“红霓,带裴妹妹去清风苑。我会命人送去干净的衣裳,今日是我怠慢了。”傅文裳走过来对闯祸的侍女说,然后眼神真诚地看向裴幼晚。
“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傅姐姐不必如此。”裴幼晚朝她点了点头,跟着侍女去换衣裳。
清风苑中,红霓把裴幼晚带到后神色不安地说:“裴小姐,还请在此等候。我打翻了给贵客的汤,还得去厨房再取一份。”
“去吧。”见她大概真的是无心,裴幼晚不在意地说。
红霓走后,款冬才担忧地说:“小姐,真的没有烫着吗?那可是刚出锅的热汤。”
“你家小姐我倒也没有这么金贵。”裴幼晚安抚她。
苏叶也微不可察的蹙起眉梢,开口道:“还是要处理一下。”
裴幼晚默了默,抬眼瞥见几名侍女鱼贯而入。
“裴小姐,水已经备好了,请您沐浴更衣。”为首的丫鬟瞧着是个沉稳的,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大小姐命人去取了伤药来。”
裴幼晚自是不愿浑身一股羊肉汤的味儿,傅文裳思虑周全,让她也省了不少事。
梳洗完毕后,款冬伺候着她穿戴。
“这衣裳上的刺绣可真好看,也不知傅家小姐从哪请来的绣娘,这玄商鸟活灵活现的。”
“等得了空闲,找傅姐姐引荐一番。若是能招为己用,也算个不小的收获。”裴幼晚也觉得这刺绣十分有灵气,摸着下巴想。
“小姐,您跟扶月公子待久了,满脑子都是怎么赚钱。”款冬无奈地说。
裴幼晚噎了噎,没再提这茬。
出了清风苑,她对带路的丫鬟说:“你去禀告傅姐姐一声,今日我就先告辞。”
“是。”带路的丫鬟欠身行礼。
裴幼晚一向记性好,不必人带路她也知道傅府的大门在哪个方向。
在路经一座破败陈旧的院子时,她停住脚步。
院落的门上结满了蜘蛛网,杂草丛生,似是很久不曾有人打扫。透过半掩的门扉,裴幼晚看清院子的全貌。
“小姐,我感觉阴森森的,要不咱们还是快走吧。”款冬打了个寒噤。
“嗯。”裴幼晚莫名的生出一种怪异感,一时却又察觉不出哪里有问题。
“淼淼。”
裴幼晚蓦地听到身后传来喊声,接着一双苍老的手抓紧了她的手腕。
她愣住,不明所以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老妇人。
“小姐。”苏叶神色紧张的看着她们,没察觉到杀气,貌似不好动手。
“淼淼,让祖母好好看看你啊,你都去哪了?怎的也不来看望祖母,你个狠心的小丫头!”老妇人伸出手想要去摸她的脸,眼里既有责怪也有怜爱。
裴幼晚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她估计是把自己认成了别人。
“老夫人,我不是你口中的淼淼,您可是记错了?”裴幼晚观她不似府中下人,莫不是傅府的长辈?
“淼淼,你说什么胡话呢?可是病还没好,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别怕,祖母会护着你,不让那些坏人欺负你。”老夫人抓着她不肯放手,裴幼晚解释再三她也听不进去。
“娘,您在这里做什么?”傅弛刚下朝官服都还没来得及脱,便听府里下人说老夫人又不见了。他来寻,发现她果真在这,还缠着一小女娘不放。今日府中办赏花宴,多半是文裳那丫头请来的客人。
“娘,我不是跟您说了出门得有人跟着吗?你怎的又一个人跑出来。”傅弛走过去皱着眉说。
“淼淼,跟祖母走,祖母带你吃你最爱的芙蓉糕。”傅老夫人还执着的拉着裴幼晚不松手。
傅弛的手一顿,看向裴幼晚,眉头蹙得更深。
“祖母,可算是找到您了。母亲知道您不见了,心急如焚。”傅子絮小跑过来,脚下生风,蓦地看见傅弛后停了下来,恢复矜持的模样。
“爹,您也在啊。”她讪讪地说。
傅弛还不知道他这个女儿什么德行吗,此刻却无瑕顾及她。
“娘,您该回去休息了。”傅弛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
“淼淼就在这,又不会跑,您想见就可以见,不必着急这片刻。”他只好顺着傅老夫人的话说。
傅子絮看清裴幼晚身上的衣裳之后,面色微变。
裴幼晚自然看出端倪了,勾唇浅笑:“傅三小姐,我身上的衣衫可是有什么不妥?”
她不知,丫鬟拿来的那套衣裳,样式是两年前京中十分流行的。
裴幼晚眸底一片寒凉,这衣裳...
“这...”傅子絮犹豫,看向了她爹。
傅弛默不作声,脸色发沉。
“裴小姐身上的,乃是我二姐,生前最喜爱的凤尾裙。”
款冬瞪大了眼睛,气恼地说:“竟拿亡者的衣裳给我家小姐穿,傅家这待客之道,可真是闻所未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