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廷渊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下一次沐休,他一大早便让乳母和管家,将尚在睡梦中的霍凌“打包”,连带着他最爱的玩具,一并送去了一巷之隔的外祖家。而后,他便带着沈婉清,两人轻车简从,直奔城郊马场。
没了儿子这个“小尾巴”,沈婉清也放开了许多。她本就聪慧,虽是江南女子,骨子里却有股不服输的胆气和细致。霍廷渊只在前面牵着马,带她走了不过几圈,她便掌握了要领。两人同乘一骑,共驰了一个下午,好不快活。
只是夫君总是有意无意地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属于他的阳刚气息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更有甚者,马背的颠簸中,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抵着自己的那个时而□□的硬物,让她羞得脸颊滚烫,回头嗔了他好几眼,他却只管扮作无辜。
等一家三口再同行去马场时,她已能自如驾驭那匹高大的枣红马了。
平心而论,霍廷渊是个极好的师父,骑马的要领他讲解得清晰易懂,自始至终都耐心的在旁保护她。
霍凌看着在草地上与爹爹并驾齐驱的娘亲,羡慕得眼睛都直了,大声问道:“娘亲好厉害!娘亲什么时候学会的?”
沈婉清被问得有些心虚,下意识脱口而出:“娘亲……娘亲小时候就会了。”说罢,有些懊恼地瞪了一眼身旁那个正闷笑的男人,都怪他,竟让她也学会在儿子面前骗人。霍廷渊收到她娇嗔的眼神,微笑地冲她眨了眨眼。
中间,霍廷渊带着儿子骑了两圈大马过了瘾,便将他交给一旁的贴身侍卫照看,自己则和沈婉清去赛马。霍凌看着爹娘在远处草原上纵马驰骋的潇洒身影,眼热得不行也想自己身下马儿跑起来。但侍卫哪里敢放松缰绳,小公子和夫人都是将军心尖上的宝贝,若有半点闪失,将军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沈婉清到底心疼儿子,看见他那眼巴巴的模样,赛了两圈便下马往回走。霍廷渊也随之下马,与她并肩走着。他看着妻子在阳光下被风拂起发丝、英姿飒爽的模样,看得着迷:“下次,我们再来,你我痛快赛一场!”
自那以后,霍廷渊便时常找个理由,或是单独带着妻子两人偷溜出去约会,或是将儿子送到外祖家,府中只有他和妻子,在彼此交缠的呼吸与炙热的体温中,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与她发间的桂花香交织在一起,将爱意尽数融化在那无边无际的春色里。
沈婉清觉得自己好像变回了情窦初开的少女,每日最开心的事,就是盼着夫军回家,看到他的身影,唇边便会不自觉地泛起笑意。
只是两人溜出去的次数多了,到底还是被儿子发现了。小家伙不愿总去外祖家了,时刻缠着母亲,终于后知后觉发现爹爹要把娘亲抢走了。
霍廷渊此时正好得了一位学识渊博的幕僚入府,去寻此人时原也是预备让他给儿子做先生的,便顺势跟妻子商量让凌儿早点开蒙,当然其中也参杂了一点点他的小心思,儿子去念书了,妻子便有更多时间两人一起。
沈婉清自是愿意。她再爱儿子,也知男孩子终要读书学武,凌儿长大了,自有他的世界,自己不能折断儿子的羽翼,要帮他丰满羽翼。现在有了霍廷渊这样顶天立地的父亲在旁教导,她不担心。
儿子第一天上学,虽是在家中书房,夫妻俩还是不放心。毕竟儿子还不到四岁,这一年来更是被两人一起放在手心呵护,做爹爹虽然偶尔爱小小的捉弄一下儿子,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夫妻两人偷偷在窗外看,担心儿子乍一下被拘束着会不会不适应,被先生说了会不会抹眼泪。
却只见凌儿坐得端端正正,先生讲的典故,他都听得极为认真。霍廷渊看着儿子聪慧的模样,心中欣慰,却也想起上一世,那时,霍凌五岁,婉清小心翼翼地向他提议,该为儿子请一位启蒙先生。他却脱口而出“我霍家的男儿都在军营长大”。
实则是柳氏刚生下二子他的心思在柳氏和小儿子身上。后来,他撞见妻子偷偷找了娘家帮忙,为儿子请来师傅,他只觉得被这商贾之女的自作主张驳了面子,当着下人的面,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她“目光短浅”,甚至断了她和娘家的联系,她的身体好像也是从那时日渐消瘦
那时的他怎会那般刻薄、尖酸?他亲手折断了她的希望和羽翼,又将她囚禁在冰冷将军府,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与别人欢好,疼惜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那一晚,他陪母子俩用完晚膳,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儿子腻在妻子怀里,没有像平时那样逗儿子跟他“抢人”。坐了片刻,便一人悄悄去了书房,那份浓重的愧意折磨着他。
沈婉清察觉出他有心事,见他少有的人在府里却深夜未归,便亲手做了一碗牛肉面,趁着热端到了书房。
霍廷渊看着妻子手中热气腾腾的碗面,对上她关心的眼神,赶紧接过:“怎的自己端来,也不怕烫到手?”
他拉过她,将她抱在腿上,先喂她吃了第一口面,而后自己才吃。
吃了没几口,见妻子还在看着他,低声问:“还要吗?”说罢,不等她回答,便含了一口面,直接用嘴渡到了她的口中。
那一夜的书房,烛火摇曳,身体炙热。他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将两人彻底融入一体。
事后,沈婉清羞得不行,觉得自己简直太荒唐了。可身体深处那份被珍视、被爱着的愉悦,却又骗不了人。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再让他抱着自己从书房衣衫不整的出去沐浴。
霍廷淵亲自去打了热水,端进书房。他用温热的毛巾,一点点地,为她细致地擦拭身体。他的动作是那样的温柔和珍惜,仿佛在擦拭一件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这一世,他不会再让她受半分苦楚。
沈婉清被他伺候得无微不至,一颗心,自然是甜的,却也忍不住去想,到底是什么事让他那般忧虑。
这日,沈婉清正与母亲商议着为儿子筹划生辰宴的细节。“……凌儿如今喜欢马,我看,不如让点心师傅做些骏马模样的糕点?”“好主意!再用金线,给他绣一件带小马图案的新衣裳……”母女俩正说得高兴,沈婉清却突然一阵反胃,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沈母先是一愣,随即大喜,拉着女儿的手笑道:“傻姑娘,这八成是又有了!看你们夫妻二人如今这般蜜里调油,娘就猜到快了。”
其实沈婉清自己也有感觉,自那日在书房闹得那般疯后,月事这次已经迟了近一周,这反应,与怀凌儿时一样。她心中亦是欢喜,丈夫待她这般好,她也盼着,能再为他添一个孩子。
当晚,霍廷渊去岳家一同用膳,看到妻子碗里的菜色很是清淡,便体贴地为她盛了一碗鸡汤。谁知,沈婉清闻到汤里的腥味,马上推开碗,捂着嘴干呕起来。
其实满桌的人都知道了。沈父沈母笑得合不拢嘴,霍凌傻乎乎地大声道:“外婆说,娘亲肚子里有弟弟、妹妹了!”
霍廷渊的眼睛亮了,紧握住了沈婉清的手。于他而言,能有凌儿,能修补上一世的父子亲情,一家三口在一起,已然是上天厚赐。但想到,这是他和婉清的骨肉,是他心爱的女人,愿意再次为他孕育的孩子,那份欣喜便溢于言表。
他的眼睛里,此时都是她的倒影。
回去的路上,他一手抱着耍赖不肯下地走路的儿子,另一只手,则牢牢地护在妻子的腰侧,还让下人多点了几盏灯,将路照得亮如白昼,生怕她有半点磕碰。
“若是不舒服,这些天我陪你歇在岳父母家吧?”他柔声问。
“不用,”她将头轻靠在他的胸前,“我想回我们的家。”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里的“家”就不再是有父母的家,是有他和儿子在的地方。
霍廷渊牵紧了她的手,郑重道:“婉清,你放心。这一次,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怀胎十月,守着你平安分娩。” 上一世她怀胎产子他都没陪伴在侧,从战场回来第一次见凌儿时,凌儿已经好几个月大了。
沈婉清安心地靠进他怀里,听着他怀中儿子振振有词地念叨:“弟弟陪我玩……妹妹像娘亲香香的!弟弟好还是妹妹好?”他转头去问爹爹。
霍廷渊亲亲儿子的发,对着妻子,轻声说:“只要是娘亲生的都是爹爹的宝贝。”
凌儿机灵道:“和我一样的宝贝?”
霍廷渊笑了:“你是爹爹最大的宝贝。”他的真心话。他和凌儿,两世父子,这是何其深重的缘分。
沈婉清听到他那句“只要是娘亲生的都是爹爹的宝贝”,只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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