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有简清楚这话是开玩笑,但她还是很认真地回答:“如果哪天你不要我了,又突然反悔,我肯定会吃回头草。”
司世修定定看着她,忽地笑了:“这话不成立。”
轮到汪有简:“为什么?”
司世修好整以暇:“我从不反悔。”
配合他的脸和语气,龙傲天式的语句反而像是红旗下的宣誓。
汪有简唇角一扬,到嘴边的玩笑被手机铃声生生挡了回去。
司世修保持着盲时的习惯,点了阅读。
接近人声的电子音朗读出声:老孟。
“盲人模式别用了吧。”汪有简随口一说。
“忘了。”司世修笑笑,接起电话,跟那头聊了几句,时不时看一眼汪有简。
汪有简猜测内容和她有关,但没着急,静静等他打完电话:“孟哥什么事?”
司世修收起手机:“他说有人带了好多东西上门找你,问什么都说等你回去再说,让我们回去看看。”
谁找她能找到这来?
除了汪父,汪有简想不出第二个人,脸霎时沉下去。
司世修仿佛能猜到她心中所想:“解决事情必须面对。”
他就像是汪有简的主心骨,无论他说什么都能让汪有简安下心,缓和神色接话:“回去见招拆招。”
“表现不错。”司世修夸赞,带着汪有简慢悠悠往回走。
回去的必经路口,孟时胜等候多时。
“你都不知道。”孟时胜噼里啪啦开口,“那男的跟我爷似的,来这地方都得开个劳,戴个劳,穿一整套西服。端着那个劲,让人浑身不自在,我都想拿扫帚给他撵走了。”
汪父除了出席活动,绝对不会正式打扮。
汪有简自然而然否定来人是汪父,下意识问了句:“你拍照片没?”
孟时胜自信满满:“人搁那杵着,没必要整那些弯弯绕,有我跟你哥在,他想翻天也翻不起来。”
豪车停在大门口,汪有简看了眼车牌号,好像在哪看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她没硬想,抬头看了一圈院子,从亭子里走过来的傅郅琛。
眼前这个男人打扮精致,下眼圈是无法忽略的青黑,死气沉沉的神态,再不复往日的沉稳干练。
汪有简哑然,很快想到刚才那条新闻的照片里的车牌号,恰恰好和门口那辆对上。
只是她很不理解,刚刚传出桃色新闻的傅郅琛不和秦慕龄缠缠绵绵,为什么要不辞辛苦跑到她这里刷存在。
难道是……?
汪有简瞧着傅郅琛的状态,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打扰你。”傅郅琛上来就道歉。
汪有简对他说不上讨厌,也绝对说不上喜欢,越过客套工程,直接切入正题:“不知道傅先生远道而来,有什么重要的事?”
“方便的话,我们上车聊聊。”傅郅琛扫了眼司世修和孟时胜,意思明显要避开他们。
汪有简犹豫着要不要先通知秦慕龄,有些走神。
孟时胜看他们来回的态度,就知道俩人不熟,登时急了:“你咋想的,让一个小女孩跟你个老爷们单独上车。”
“我没有别的意思。”傅郅琛秀才遇上兵,有口难辩。
司世修伸手挡了一下跳脚的孟时胜。
孟时胜偃旗息鼓,目光锐利地盯着傅郅琛,像是在盯犯人。
傅郅琛无奈叹口气,就差在脑门印上凄惨两个字。
汪有简收敛思绪,就算不给傅郅琛面子,也得给秦慕龄面子,开口提议:“我们去亭子里坐坐。”
傅郅琛绅士做派:“你决定。”
汪有简看向司世修:“你们两个去院子外待一会。”
事已定论,孟时胜仍不放心叮嘱:“我和你哥就在院外,你有事喊一声就能过来。”
汪有简和他比了个OK。
傅郅琛冲司世修和孟时胜微微颔首,以示感谢。
司世修回之一笑,揽过孟时胜的脖子,往院外拖。
剩下面面相觑的两人,汪有简率先打破沉默:“没别人了,有事你说。”
傅郅琛似有难言之隐,挣扎好一会才开口:“玲玲她不同意和我复合,我想让你帮我劝劝她。”
果然,和她的预想一样。
要不是和秦慕龄走投无路,他也不会找到她这来。
让她庆幸的事,秦慕龄依旧是那个清醒的秦慕龄,没有重蹈覆辙。
汪有简隐隐松了口气,简单措了一下辞:“我不认为有什么好劝的。”
傅郅琛尽可能放低姿态,央求般:“你在玲玲那的分量很重,我认为只要你开口,她一定会重新考虑。”
当年但凡他肯低低头,两人早就修成正果,结婚纪念日都不知道过了几个。
汪有简反感事后殷勤,不吐不快:“早干嘛了。”
傅郅琛嘴唇动了动,面色羞愧地叹了口气。
好歹是秦慕龄爱过的人,汪有简不好数落,转而耐心劝了句:“算了吧。”
“算不了。”傅郅琛眼神闪烁一下,“我已经失去陶婉,不能再失去玲玲了。”
陶婉是傅郅琛学生时代的初恋,两人琴瑟和鸣,携手多年,在婚后第六年,忽然宣告和平离婚,隔年陶婉就被传出再婚孕子,给了秦慕龄趁虚而入的机会。
汪有简哪料到他会这么坦然提起,还把两人放在一起比较。
一缕无名火涌上脑门,又很快被她压下去。
秦慕龄虽然收到了一定的伤害,可她也是受益者。
汪有简没立场指责傅郅琛,忍不住脱口而出:“你重新找个对你感兴趣的,放过秦慕龄吧。”
傅郅琛愕然,眼眶里泛起水光:“你实话告诉我,玲玲是不是也嫌我不能生。”
汪有简表情管理向来不错,但这下是真没收住,一个大大的“啊?”挂在了脸上。
傅郅琛沉浸在悲伤里:“她喜欢孩子,怀别人的孩子都没关系,只要她同意嫁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对她和孩子,把所有的钱都给她们。”
汪有简大脑短暂空白,一个声音告诉她应该嘲笑傅郅琛,一个声音告诉她该装作没听到。
反复的拉扯,她的脑子不转了,画面定格在秦慕龄的脸上。
感情的烂摊子,解铃还须系铃人。
汪有简木讷地摸到口袋里的手机,拨通秦慕龄的电话,开了免提。
“打电话干嘛,正忙着呢。”秦慕龄带有抱怨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傅郅琛听到她的声音,眼睛一下就亮了,寻着声音来源:“玲玲你听我说。”
“傅郅琛?”秦慕龄顿了一瞬。
傅郅琛不顾一切,把手机从汪有简手里抢过来:“是我,玲玲,我希望你能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事。”
秦慕龄浑不在意:“傅郅琛,你很了解我,应该不需要我再费口舌。”
傅郅琛烦躁地扯掉几根头发:“玲玲,我希望我可以是那个例外。”
放肆的笑声从电话里传出,秦慕龄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停不下来。
傅郅琛癔症般低语:“我可以接受开放式婚姻,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同意,只要你晚上能回家。”
秦慕龄将将忍住笑:“你不觉得你病了吗?”
傅郅琛蓦地僵住,手指微微收紧,暗哑的声音透着无助:“玲玲,对不起,以后如果你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来找我。”
秦慕龄沉默几秒,声音轻柔:“傅郅琛,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傅郅琛喃喃,把手机递还给汪有简,双手捂着脸一动不动。
汪有简见电话已经挂断,收起手机,心想着给他消化情绪的空间,蹑手蹑脚走出亭子。
走到院子正中央,她无意间抬头,看到司世修和孟时胜扒在墙头,冲她呲大板牙。
这是真把她当三岁小孩,什么都应付不来。
汪有简僵硬的表情放松下来,无奈长出口气,阔步走到门外。
司世修和孟时胜同时从墙头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汪有简走近,随手拍掉司世修上衣沾染的灰,故意开玩笑:“扒墙头挺熟练的么。”
孟时胜平淡的脸上浮现出破绽,扭头看了眼司世修,没说话。
汪有简嗅到不一样的味道,故意说:“你俩扒墙头看小姑娘了?”
“没有。”司世修面无表情抢答。
“说说有啥的。”孟时胜充当和事佬,“就是些晚上逃寝,翻墙出去玩的烂谷子。”
司世修很少和汪有简提及他的过去。
他私以为,他的过去太过灰败,不宜展露在汪有简面前。
汪有简和他想到相反,回忆第一次见面他的形象,逃学打架大概率是常态。
她有意无意瞥了眼,相对容易攀爬的墙壁,不但相信这个回答,还好奇起趴墙头看人是什么感觉。
司世修心领神会:“上去看看?”
汪有简轻轻点了一下头。
孟时胜先爬上去给汪有简做个了示范。
“原理和攀岩差不多,你放心爬,我在底下看着你。”司世修拍了拍汪有简的头顶。
“了解。”汪有简信心十足,几下爬了上去。
司世修看汪有简踩稳,利落地登了上去。
三人排排趴在墙头,互相看了眼,默契地把目光投向了傅郅琛。
他似乎很焦虑,从裤子口袋拿出烟和打火机,费了好大劲才点燃,勉强吸上一口。
烟雾缭绕的几秒钟,他像个石像,一动不动。
直到一根烟燃尽,他左右看了一眼,徒手掐灭烟蒂,塞进上衣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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