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的视线中,身边熙熙攘攘围了很多人,都在仰头看。
汪有简顺着大家的视线看去。
楼顶之上,一个模糊的轮廓立在边缘。
汪有简揉揉眼睛,渐渐看清了楼顶上的人。
是司世修。
他对她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无声地说:“好好过。”
下一秒,没有任何犹豫,他转身张开手臂向下坠落。
“不要!”汪有简吓得声音变了调,拼命朝他坠落的方向狂奔,想要接住他。
“砰”的一声,一切归于平静,本就模糊的视线彻底陷入黑暗。
剧烈的坠痛从脖子传来,汪有简缓缓睁开眼,发现她竟然拿着手机,坐着睡着了。
她勉强扭头看了眼窗外。
夜幕低垂,墙上的时针指向七。
汹涌的惦念再次袭来,汪有简放心不下,动了动手指试图解锁手机继续看监控,奈何全身都传来麻木的疼痛,生生冒出一层薄汗。
她稳了稳心神,咬牙抬手撑住僵硬的身体,借力滑到床上,躺了好一会,才拿回身体的控制权。
摇摇晃晃从床上爬起来,她捞起手机双击。
手机没有反应,大概在她睡着时候。就因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挪下床,在包里翻到充电器,冲了五六分钟电,长按启动。
没有漏接电话,没有重要消息,只有许闻听发来不痛不痒的询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无足轻重的口水信息,汪有简懒得回,退出界面打开监控软件。
司世修坐在客厅,手机握着手机,似乎在犹豫。
汪有简定定看着,手里的手机突然改变画面。
来电显示:司世修。
按耐住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汪有简紧张地接通电话。
“小简。”司世修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
汪有简欢喜不已:“哥,我在。”
“房子太大,太冷清,你回来和哥一起住好吗?”司世修语速很慢,像是怕被拒绝。
汪有简不怕他提要求,生怕他不提要求,登时应下来:“我马上过去。”
“等等。”司世修叫停,低低地道,“把你那位朋友也带过来,我见见。”
有亲生母亲的前车之鉴,司世修对汪有简接触男生这事格外敏感,总是一再叮嘱她不要犯错,却从来没有要求见面的时候。
大概率,是司世修误以为她和许闻听在交往,想要亲自把把关。
可她和许闻听就是一滩浑水,汪有简不想司世修再掺和进来把水搅得更混,委婉地说:“我们的家,我不要外人去。”
“小简,算哥求你。”司世修的态度一低再低,“或者我去你那也行。”
司世修在汪有简的世界,就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和她只有好商好量,没有伏低做小。
汪有简接受不了他的变化,深深吸了口气,妥协道:“我一会带他过去。”
司世修没接话。
气氛太过沉重,汪有简故意转移话题:“需要带些什么吗?”
司世修还是没说话。
汪有简就安安静静等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电话里只剩下微不可闻的呼吸。
许久,司世修故作轻松开口:“路上注意安全,一会见。”
“好。”汪有简闷闷应声,眼眶不自觉溢出清澈的泪滴。
她忙不迭挂断电话,跑到卫生间洗了冷水脸,硬把眼泪逼回去,又回头找手机给许闻听发酒店的定位,拨过去电话。
“你终于记起我了。”许闻听调笑。
汪有简调整好状态,言简意赅:“按我给你发的定位,现在过来。”
“我看看。”许闻听操作几秒,疑惑地问,“这酒店比暮夜湾还好玩?”
汪有简没心思探讨他脑子里的废料,认真强调:“有正事。”
许闻听当即正经起来:“我尽快到。”
汪有简挂掉电话,一声无力的叹息从喉咙中发出。
早知如此,她出门前就该把许闻听扫地出门。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认认真真打理好头发,汪有简瞧着镜子里的人。
皮肤没什么瑕疵,眼里有些疲惫,整个人因休息不好,面色苍白得不成人样。
她鲜少化妆,包里除了一支口红,没有其他的彩妆。
实在没办法,她涂完口红,用指尖沾了些点涂在脸上,推到自然的程度,总算看起来气色正常。
站在镜子前确认无误,汪有简整理好东西下楼,办完退房在大厅等许闻听。
许闻听比预计来得慢,整体造型明显精心打扮过。
汪有简只扫了一眼,起身往露天停车场走。
夜色如墨,寒风簌簌。
汪有简抬头看了晚月亮,忽然想起《悬崖上的金鱼姬》。
“——如果是去见你,我一定是用跑的。”
“都到酒店了,怎么又走。”许闻听悄然出声,语气很是不解。
氛围霎时被冲散,汪有简没给他好脸色,更反感和他说话,冷冰冰扔下一句:“我哥要见你。”
许闻听堆起笑,紧跟她的脚步:“这是要带我见家长?”
“别自作多情,我哥要见你,完全出于他对我的关心,你的身份就是普通朋友。”汪有简突然停住脚步,扭头撞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许闻听笑意盈盈:“知道知道。”
汪有简看他笑就来气,眼神比之前锋利数倍,严肃到不容商榷:“闭紧你的嘴,不该说的别说。”
许闻听点点头,笑意不减。
汪有简默念不气不气,到达停车场开车就走,也没管许闻听跟没跟上。
街景飞速从车窗略过,导航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汪有简没由来的紧张,接连做了几组深呼吸,都没能缓解。
她立刻减速慢行,顺利把许闻听带进别墅车库,下车又做了几组深呼吸,总算平复了心跳。
“你这是准备冲锋陷阵?”许闻听冷不丁出声,调侃意味明显。
汪有简瞪他一眼,语气厌烦:“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许闻听见好就收:“我是哑巴,我不说话。”
“算你识相。”汪有简利落转身,走向电梯。
许闻听看着她的背影,眼里的失落再也遮不住。
可也只是一瞬,他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两步并做一步,赶在汪有简耐心耗尽前踏进电梯。
随着电梯上升,汪有简换上笑容,离开电梯换完鞋的第一时间,捕捉到在客厅的司世修。
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依旧是温润近人的谦谦君子。
汪有简朝他跑过去,像倒退了时间,变回娇纵的小女孩,贴着他坐下:“哥,我回来了。”
司世修活过来般,露出笑容:“来的路上冷不冷?”
“不冷,我都是直接把车开到地库。”汪有简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嗅到同款薰衣草洗衣液味,心里格外安宁。
司世修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心疼感叹:“我们的小简瘦了。”
许闻听充当背景板,怎么看怎么感觉司世修的动作过分,故意轻咳一声,眼底冷得瘆人。
沉浸的温馨被破坏,汪有简一个眼刀扫过去,看到许闻听惶恐地捂住嘴,似乎咳嗽是个意外。
司世修不以为意,嘴角牵起温和的弧度,明知故问:“小简,这就是你那位朋友吗?”
“我以前的发小,”汪有简笑着解释,“叫许闻听。”
司世修轻描淡写:“我听你说过。”
汪有简不但说过,还把他们之间的二三事全都倒给了他。
以司世修的视角,他们就是差点早恋的青梅竹马。
“他最近回国,我们恰好在商场碰上,就一起约了个饭,没干别的。”汪有简欲盖弥彰。
许闻听笑了笑:“是吗?”
“是啊。”汪有简心虚地应声,一时拿不准他要做什么,试探性地问,“所以,你叫这么个萍水相逢的人来家里干嘛?”
萍水相逢的人会去家里,会召之即来?
话说完,汪有简自己都不信,定定看司世修的反应。
“没什么事。”司世修没抓她的破绽,看起来像信了。
汪有简松了口气:“那我让他走。”
“别。”司世修阻拦,情绪没有任何起伏,“家里房间多,你朋友远道而来没有落脚点,就留下来住。”
和**对象一起住在哥哥眼皮子底下,汪有简想想就头大,拒绝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那就多谢了。”许闻听悄然出声,状似不经意地观察司世修的眼,除了瞳孔颜色浅淡,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
司世修神色自若:“别客气,小简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汪有简急了:“哥,你不用留他住,他有住的地方。”
“外面哪有家里好。”司世修波澜不惊,“你们来之前,我已经让阿姨把招待客人的房间打扫好了。”
汪有简确认他是铁了心,咬咬牙翻篇,依在他的身上,像漂浮已久的舟,终于靠岸。
“小简,有外人在,你收敛些。”司世修似责怪,更像炫耀。
“这有什么,你是我哥。”汪有简笑了笑,像梦里那样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不知怎么就想起三年前血淋淋的画面,吓得她打了个寒颤。
司世修敏锐地感受到她的变化,声音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小简,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我现在已经接受了,如果你不嫌弃我,以后我们好好过。”
客人,外人,我们好好过,每个字都如同利剑,生生刺进透明人许闻听的心口。
特别是汪有简,她和他在一起时,更多是来自于身体激素的驱使,而面对司世修,汪有简却像个充满活力的精灵,真切,有灵魂。
他强忍着妒忌,顺水推舟:“我觉得我应该带有简出去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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