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道:“母后去吧,这里我能处理……我会想你的。”
“傻孩子,我们在你的心里,从未离去。”谢容柔声道,“好啦,我也不和你多说了,就在这里告别吧,我也懒得装模做样给那些人看,那些血沾在我身上也太丑了,之后见你父皇时可能会吓着他。”
楚离没有说话。
谢容道:“还有,你最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楚离道:“我没有。”
谢容笑道:“你有没有说假话,我是看得出来的。”
楚离道:“……有一个比较喜欢的。”
谢容道:“喜欢就去追,别像你父皇那样扭扭捏捏的。”
楚离道:“……嗯。”
宫外的烟花乍响,谢容温柔地看着楚离,轻声说:“不要错过喜欢的人,这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
“嘭——”烟花再次腾飞,竟与初一时所见的场景十分相似。
正月十五,太后薨。
江陋只记得楚离那日回来时魂不守舍,仍不忘在宫中给他安排身份,让他去沐浴。
至此,天下缟素。
楚离又对外宣称江陋已死,一定会查出幕后黑手,为江陋报仇雪恨。
宫中护卫森严,江陋作为楚离的贴身侍从,却始终不让靠近他。
“即使陛下承认你,我们也要为陛下的安危着想,若没有单独召你,不得私自出现在陛下目前。”
江陋道:“是。”
就算他私自去,旁人也无从得知。
楚离奏折还没审完,旁边的官员仍在汇报:“匈奴似乎知晓宫中的变故,在边境蠢蠢欲动,孙将军发来急报,说需要支援。”
楚离道:“再从南方调一些有经验的士兵。”
“这也是微臣想说的,南蛮人也开始有所动静,在边境出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楚离蹙眉,什么时候闹事不好,偏偏在这个时间段……
厉光在一旁及时补充:“京中有内鬼。”
楚离叹了口气:“你们下去查,三个月内给我一个结果。”
官员们叩首告退。
“人手不够了?”江陋忽然出现,楚离已经见怪不怪了。
“春日将近,他们在处理生产方面的事宜,进攻想必也不会像之前那么猛。”楚离思索道,“不过我们这里的人手也的确难以调动,去西北的人,我还需再斟酌。”
“有何可斟酌的?最适合的人选不就在你面前吗?”江陋笑道。
楚离微微摇头:“你不能去。”
到时候军队姓楚还是姓江都不知道。
“你放心,我会为你巩固疆土的。”江陋舔舔嘴唇,道,“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你大可限制住我的权力。”
楚离垂眸:“再议吧。”
“宫外苏泽公子求见。”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思绪,楚离道:“让他进来。”
苏泽跨过门槛,拱手行礼:“见过陛下。”
楚离只觉之前的那口气没咽下去,冷哼一声,摆摆手算作回复。
江陋适时地说:“陛下早就看中了你的天赋与才能,特地破例召见你。”
“跪谢陛下。”
楚离问:“我们是第一次见么?”
苏泽笑道:“陛下日理万机,小的哪里见得了龙颜。”
楚离轻笑,语气却十分阴沉:“是么,我倒是觉得‘一见如故’。”
苏泽不慌不忙地说:“这是草民的荣幸。”
“看样子,苏公子是想到解决方法了?”闲杂人等退下,楚离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向苏泽,“京中忘仙楼旁有一块不错的地方,若是做得好,朕可以想办法。”
苏泽道:“只需我假意顺从楚远王爷,让他透露出自己的计划,之后的事情,便全靠陛下了。”
“我该如何相信你?”楚离问,“毕竟连我的‘仆从’都能随意拐走,我很难相信你不是那边派来的人。”
江陋垂眸,大气不敢出。
拐走仆从和变成卧底分明是两码事,楚离似乎在意气用事,他刚想提醒,余光瞥到青筋泛起的手背,顿时闭嘴。
楚离好像……生气了。
“陛下不必担心。”苏泽从袖中取出鸿氏纸,放置桌台上,“此为鸿氏纸,在下以鸿氏的名义担保,不会出尔反尔。”
江陋:“?”还能用别人的信誉担保?
楚离轻瞥一眼,摇头:“这个不够,我要鸿氏纸的制作方法。”
苏泽顿了顿,丝毫不意外地道:“既然陛下已经查出我的底细,便应该早就知道我并不知晓。”
楚离浅笑:“是么?”
苏泽回道:“陛下此举无非是想试探草民,草民虽为商人,但比利益更重的是诚信,苏家从商不过百年,屹立不倒的原因就是真诚待人,陛下想试探草民是否会透露图纸,从而检验草民的人品。
“陛下若是想验,便验吧,只是楚王爷这事不得不提上日程,若是计划慢了半拍,江山都有倾倒的风险。”
楚离道:“既然如此,就由你去吧,望仙楼旁的地,朕会想办法。”
日光挂在宫殿瓦片旁的石兽上,阴阳分明的灰色兽面多出几分威严。
还未至多雨的节气,苏泽却经常随身带着把淡青色的伞,伞面由里向外,由青色向无色缓缓过渡,伞柄因为常撑而磨得光滑,像极了正在缓慢褪色仍不失雅黛的山峰,于深秋孕育出自然的奇迹。
“大人,王爷等候您多时了。”
苏泽脸上的阴翳转瞬即逝,浅笑间折扇别开帷幕,底部的金铃随动作轻微晃动,楚远的声音与铃声交杂在一起,吵得苏泽晃了神。
“苏公子,听说你今天去找皇上了。”
苏泽道:“前几日皇上微服私访,我被他放了眼线,迫不得已才向他表明心意。”
“看来是本王误会了苏公子,进来喝茶吧。”楚远神色淡淡,为苏泽倒了杯茶。
“王爷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夜色将近,在下喝了会睡不着,没有夜里喝茶的习惯。”苏泽把伞搂在手上,说,“若没有其他事情,在下就先走了。”
“慢着。”楚远把茶壶放下,道,“苏公子与皇帝周旋,应该累了吧?本王给你准备了厢房,去好生休息,或许明日你就能想起来鸿氏纸的图纸在哪个地方。”
苏泽回首作揖:“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谢过王爷。”侍从早已在外等候,伸手准备接伞,苏泽微微摇头,示意对方带路。
这老头果然愚昧,都这个年代了,还拿美色诱人。
苏泽躺在床上,挥挥手,道:“我的身份诸位已经知晓,若是你们不发出点声音,恐怕我们都没办法从这里出去,但若是有人碰我——”
“苏家不会放过你们,即使怀了我的子嗣。”
未等对方回应,苏泽把伞放在床旁,掀起被子睡觉。
侍女们一听不用做酒肉生意,纷纷
熏香在房内吞云吐雾,侍女们早已习惯烟香缭绕,在一旁发出声响,甚至有人模仿男子的声音,外面的人几乎听不出异样,至于苏泽——早已在被窝里沉入梦乡。
“敢背着我找别人?”
苏泽骤然惊醒,侍女们皆已离去,伞倒在地上,淡青色接触地板,沾上些许风尘。
苏泽拢起衣服,穿上鞋,仪态依旧从容,露出标准式浅笑:“阁下为何要搅乱在下的温柔乡?可知这些人都是谁派来的?”
回应他的只有轮椅滚在地板上“吱呀”的声音。
“苏沧浪,你好大的胆子,拿鸿氏的东西与别人周旋!”
苏泽听到声音,神色顿时慌乱,寻找躲藏的地方,目光停留在伞倒下的地方,咬咬牙钻进床底。
“钻进床底就有用了?”
苏泽无奈地说:“我忘了你是习武之人,失策失策——鸿万山,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鸿舟这才推开房门,苏泽钻出床缝,理了理衣衫,朝门外看了几眼,把鸿舟推回房内,关紧房门,吹灭了床旁的熏香,又走到角落蹲下,灭了竹管里的香。
“门外的人都被我放倒了。”
苏泽讪讪点头,狗鼻子吸了吸,确认没有其他香后,才不急不缓地搬来椅子,准备坐下。
“你还有脸坐?”鸿舟板着脸,问,“和姑娘们玩累了?”
“没,没玩,她们自己在一旁玩呢,我就看着。”苏泽闻言站着,摸了摸鼻尖。
鸿舟道:“你看她们玩?”
苏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不,不是,哎,哈哈,你怎么来了?”
鸿舟道:“来看看当今的苏夫人是谁。”
苏泽嘀咕:“我的苏夫人现在就在这里……”
鸿舟睨了他一眼,他立刻道歉:“我乱说的,你瞧我这嘴巴,真是——”
“够了。”
苏泽没有说话。
鸿舟坐在轮椅上,苏泽低头看着他,心落进谷底。
不会是来质问他拿鸿氏纸的图纸做什么去了吧,还是问他当年为什么操控鸿家?这任何一个问题他都回答不上来啊!苏泽很想缩回床底,当一辈子缩头乌龟。
鸿舟道:“当年为什么走?”
苏泽抿了抿嘴,再开口时,声音微哑:“对不——啊,我不走还能去哪?”
“你不是要接管鸿家吗?你走什么?”
苏泽道:“非我本意。”
鸿舟推动轮椅:“所以你的本意是接管鸿家?”
苏泽连连摇头后退,脚后跟靠上墙,他无奈地说:“不知鸿家主找我何事?”
鸿舟神色依旧严肃:“我不是说了吗,来看看苏夫人。”
苏泽笑道:“在下年轻时坐过熏香生意,早就闻惯了这些味道,因此不会受影响,让鸿家主失望了。”
鸿舟蹙眉道:“确实失望。”
苏泽笑笑,鸿舟还是从他密不透风的眼底琢磨出几分失落,道:“我搅这趟浑水,王爷必定知道我们关系非同寻常,你要怎么做?”
苏泽道:“不过是鸿家主恰好住在这里罢了,至于那些人……家主不喜房内有男女之声,便派人把她们带走了。”
鸿舟盯着苏泽的脸,漆黑的瞳眸出神,不知在想何事。
“罢了,既然你要如此,我拦都拦不住。”鸿舟道,“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最近太忙了一直没有更……dbq
之后会日更到完结的。
【小剧场】
江陋:吃醋了?
楚离:我蘸饺子才吃醋。
江陋(了然):皇帝就是皇帝,度量大得很,那我今天晚上找苏兄深夜畅聊,今天就不回来了。
楚离:你去就去,跟我说什么?
江陋:说得也是,那我走了。
楚离:你踏出去一步,就别回来了。
江陋:吃醋了?
楚离:……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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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凝夜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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