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竟还活着！”女妖恶狠狠的盯着谢珣，手中骨鞭解体重组成一把头骨巨剑。
剑气擦着谢珣的鼻尖掠过，削断几缕青丝钉进地面。
看到熟悉的招式谢珣眼神愈发凌厉，挥剑斩断女妖右臂，黑色的怨气喷涌而出，女妖吃痛的捂住伤口。
急促的铃声自远而近，女妖身形一滞作势便要离开，谢珣持剑堵住她的去路，剑气瞬间将她绞成碎片，幻境随之消散。
“殿下没事儿吧？”
“没事。”臻和站稳身体，得知这些侍卫只是晕了过去并无伤亡后松了口气，不动声色的挣开抓着她手臂的手。
没挣开。
臻和疑惑的看了一眼身侧的谢珣，眼前的少年眼眶微微泛红，眼角那滴泪要落不落的。
“你、你没事儿吧？”
“刚刚让殿下遇险都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殿下。”谢珣的嗓音微颤，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臻和惊讶道：“你受伤了？”
方才在幻境中她并没有见到那女妖伤到谢珣分毫，莫不是在谢珣出现之前他们还打了一架？
“只要殿下无事便好。”谢珣深深的看了一眼臻和，猝不及防的栽到她身上。
“仙长？”
“谢仙长？”
“谢珣！”
脖颈处传来一阵阵热意，臻和颇有些不自在的把人扛在肩上，寻了一匹马直奔皇宫。
一缕薄烟自他们离开后缓缓凝结消散在空中。
深夜，整个东宫灯火通明。
几名御医愁眉苦脸的围在软榻旁，年纪较大的那位斟酌着开口：“殿下，这位公子脉象滑利，倒···倒像是女子有孕时的喜脉。”
“喜、喜脉？”臻和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梁太医你可把清楚了？要不你再试试呢。”
男子有孕简直闻所未闻。
梁太医闻言再次为谢珣把脉，疑惑道：“咦？这脉象竟然变了。脉在皮肤，浮数之极，至数不清，如釜中沸水，浮泛无根。这、这是濒死的脉象啊！”
此言一出，诸位太医齐刷刷的跪了一地，为首的梁太医鬓角冒出几滴冷汗，颤颤巍巍的伏在地面上。太子殿下脾性虽好但她毕竟是君，若是这人于殿下而言重要至极那他院使的位置怕是也要坐到头了。
臻和皱着眉，良久道：“你们先退下吧。”
“锦书，去命人打一副上好的棺木再寻一处风水宝地送谢仙长下葬。”
锦书瞬间会了臻和的意：“殿下可要再寻一个黄道吉日送谢仙长安葬？”
“嗯，孤记得两日后是五月初二，宜动土，就那日吧。顺便找来几个唱曲儿好听的戏班子，谢仙长乃修仙之人，如今羽化登仙是件好事，排些欢快些的曲子恭贺谢仙长殡天。”
“对了！如今妖邪已除也是件好事，干脆把这戏班子请到宫门外再大摆三日宴席，与京中百姓一同庆贺。”
“好，奴这就去办！”
“咳咳····”床榻上传出两声轻咳，谢珣捂着胸口缓缓坐起来，面色苍白，身形虚弱。
锦书作似惊讶道：“呀！殿下，谢仙长他坐起来了，奴之前听闻人将死时会突然清醒，看似好了起来和平时无异，时则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去，大夫称这是回光返照，谢仙长怕不是····”
最后的几个字锦书捂着嘴咽下去，若不是眼里藏不住的笑意还真像是在遗憾一条生命的逝去。
谢珣嗓音沙哑无力：“殿下我无碍，只是与那女妖交手中不小心受了内伤，卧床静养些时日便可痊愈。”
“此话当真？”
“自然····”对上臻和似笑非笑的眸子，谢珣心下一紧，轻咳两声：“自然不···敢欺瞒殿下。”
臻和背着手上前两步，俯身靠近倚靠在床边的谢珣，两人相距不到一尺，近到她都能看清谢珣卷翘微颤的睫毛，笑道：“好，既如此谢仙长便留在东宫好好养伤，孤还有要事处理就不继续叨扰谢仙长了。”
望着臻和大步离开的背影，谢珣揉了揉发烫的耳尖躺到床上，身子一滚把头埋进被褥里。
锦书跟在臻和身后不满道：“殿下为何把他留在宫中？虽说这谢仙长为民除妖是件好事，可是他刚刚竟然如此诓骗您，定是心有不轨！”
“锦书，前些时日外使进贡的胡桃都赏你了。”
“谢谢殿下。”
看着锦书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臻和心情愉悦的前往寝宫，为着这剔骨女妖的事情她已经好几日都未曾好好休息过了，今日可算能睡个好觉。
“师姐，救我！”
臻和猛地坐起，大口的喘着气，背后惊起了一身冷汗。方才的恶梦她想不起来丝毫，唯有那一道凄厉的叫喊印象深刻，她记得那道声音，是幻境中的那个少女。
那人究竟是谁？
臻和一向不喜睡觉时有人在屋里伺候，此时昏暗的寝殿内闲的尤为安静。借着月光，她坐在桌案前倒了杯凉茶一饮而下，思索着先前那女妖看她的眼神。
窗外月悬中天，石阶上泛着银光，不远处的朱墙上映着紫薇的枝干，风一过，影子就活了。
臻和觉得自己或许该找人驱驱邪，不然她怎么看到那紫薇树上坐了个人？
朱墙，繁花，月光，美人，倒是一副盛景。
臻和点燃桌上的烛台，颇有兴致的提笔作画。寥寥几笔，美人望月图便初具雏形。
谢珣落到窗边，趴在窗棂上，支着下巴歪头问：“你是如何发现我在装病骗你？”
臻和笔下不停，照着谢珣的模样为美人添上五官。
“多位太医为你诊脉都是喜脉，孤不过提了一嘴就又成了濒死的脉象，当然也并不排除之前诸位太医诊错了。谁知你这般沉不住气，一诈就清醒过来，父皇都还没发话，难不成孤真能就这么把你下葬？”
“那你还顺着我的话让我留在东宫，不会是瞧上我吧？”这话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
臻和抬起头，瞥见谢珣眼中的认真和期待后有些错愕，摇摇头：“不过是想看看你费尽心思留在宫中所谓何事，现在孤倒是知晓了。”
一滴浓墨染晕了美人的脸，臻和遗憾的收起了笔，可惜了这么好的画。
谢珣双手微微用力，轻轻一跃跳进房内，乖巧的盘腿坐在窗边，月光柔柔的洒在他身上。
“我对殿下一见倾心，甘愿留在殿下身侧供您驱使，只求您怜我惜我，殿下作何想？”
少年眉眼弯弯，浅褐色的眸子只映着她一人的身影，真诚炽热。
臻和低低笑了两声：“孤身旁只留忠心有用之人。”
谢珣正了正神色，面色严肃道：“以乾坤正气为凭，立此誓约，谢珣永生永世仅凭臻和一人驱使，忠于她护于她，若违此誓，愿受天地惩罚，身死道消！”
天边响起一声轰鸣，紫色的雷光撕破长空，似乎在回应立约完成。
“现在殿下可会信我？”
臻和颇为意外，她没想到谢珣竟会立誓，对于一个相识一天不到的人她可不会为此就这么轻信于他，誓言再重又如何，这世间违誓的人难道还少吗？
不过对于有用的人才，她向来大方。
“你想以何身份留在孤身侧？侍卫？幕僚？面首？还是太子妃？”臻和站在谢珣身前，指尖划过他的眉眼往下落，不轻不重的碾压着殷红的唇畔。
谢珣怔怔的望着眼前张扬肆意的女子，面色止不住的发红，在寂静幽暗的房里心跳声清晰可辨，他听到自己说“但凭殿下做主。”
“回去吧，孤身边正好缺一面首，等我想见你时自会召你过来。”
臻和坐回桌前，开始处理先前剩下的奏折。
谢珣有些失落，不过还是内心欢喜更胜几分，他知晓面首的意思，他原先只是想留在臻和身边守着她，没想到竟还会有意外收获。
拉开门，谢珣与三位侍女面面相觑，屋檐上倒吊着几个暗卫笑着冲他挥手打招呼。
想到自己如今也是有身份的人，谢珣矜持的对着他们点点头，等出了景和殿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辰时过半，下了早朝臻和被元景帝留下一同用膳。
一个东宫的小太监进来禀报：“参见皇上，参见太子，谢公子问殿下您何时回去用早膳。”
元景帝疑惑的看向臻和：“这谢公子是？”
臻和喝了一口粥擦擦嘴道：“还没来及告诉阿爹，往后谢珣便留在东宫了。”
“原来是谢仙长，我先前还想封他做国师，如今他既已成了你门下的幕僚便作罢吧。”想到什么，元景帝继续道：“福安你说我若赐谢仙长一座府邸，再多添几分厚赏可行？”
“厚赏便可，府邸到不必了。”臻和在元景帝询问的眼神中，淡淡的开口：“如今谢珣已是孩儿的面首，恐怕他不愿搬出东宫。”
“面、面首！”元景帝大为震惊的看着仿佛说了什么无关紧要的话的臻和。
福安向来洁身自好，一表人才的世家公子这么多福安也不曾同哪位过于亲近，昨日不过刚刚见面福安就收了那谢珣做面首，定是那不要脸皮的家伙勾引他的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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