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聿的手指冰冷,力道却不容置疑,抬着顾璟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疯狂与某种致命诱惑的眼睛。
“弑父”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顾璟的耳膜,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血液和思维。
他……他说什么?
弑父?
杀了秦正峰?
巨大的惊骇和荒谬感让顾璟浑身僵硬,瞳孔因极度恐惧而急剧收缩。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秦聿,看着那张苍白却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近乎悲凉的疯狂,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像是被瞬间冰封!
这个男人……真的疯了!
彻彻底底地疯了!
“你……”顾璟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艰难无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秦聿的回答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清醒。他松开钳制顾璟下巴的手,指尖却缓缓下滑,若有似无地拂过顾璟剧烈颤动的喉结,带来一阵战栗。
“那个老东西,”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眼底却掠过一丝刻骨铭心的冰冷恨意,“他早就该死了。”
“为什么?”顾璟几乎是脱口而出,身体因恐惧而微微后退,脊背抵住了冰冷的电脑桌。
秦聿的目光追随着他,步步逼近,将他重新困在自己与书桌之间狭小的空间里。月光从他身后照来,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晦暗难明。
“为什么?”秦聿重复了一遍,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痛苦,“因为他逼死了我母亲?因为他把我当成一件工具,用完就扔?还是因为他现在……想把你也一起毁掉?”
他的声音逐渐压低,带着一种毒蛇般的嘶哑,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压抑多年的剧毒。
“或者,仅仅因为……”他俯下身,滚烫的呼吸几乎要烫伤顾璟的皮肤,目光死死锁着他,“他动了我最想要的东西。”
顾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困难。秦聿眼中的恨意和占有欲是如此真实,如此强烈,几乎要将他灼伤。
“那是你父亲!”顾璟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那是犯法的!是……”
“法?”秦聿打断他,唇角勾起一个残忍而讥诮的弧度,“在他那个世界里,权力和金钱就是法。他教会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弱肉强食,不择手段。”
他抬手,指了指电脑屏幕上那个已经停止播放的音频文件。
“而你父亲,他窥见了那个世界的一角,所以他死了。”秦聿的声音冷得像冰,“现在,他也想让你死。或者,让你变得和他一样,成为那条老狗脚下摇尾乞怜的傀儡。”
他的话像一把把刀子,剖开血淋淋的现实。
顾璟脸色惨白,无法反驳。父亲录音里的恐惧和无奈,周黎光的背叛,工厂的杀局,疗养院外的追杀……一切都指向那个站在权力顶端的、冷酷残暴的老人。
“可是……”顾璟的理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那是谋杀!就算成功了,你也……”
“我不会亲自动手。”秦聿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阴谋家的冰冷和精确,“他做了那么多孽,仇家数不胜数。只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一点小小的‘意外’,或者……一份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罪证,送到该送的人手里。”
他看着顾璟,眼神幽深如同漩涡,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你父亲不是提到了吗?”他轻轻摩挲着顾璟冰凉的脸颊,语气近乎蛊惑,“我收集了不少好东西。足够让他死一百次。”
“但现在,还差最后一点……最关键的东西。被他藏得很深。”秦聿的指尖微微用力,“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接近他核心保险库的机会。”
顾璟的心跳漏了一拍,一个可怕的预感浮上心头:“……什么机会?”
秦聿的目光落在他苍白而柔嫩的唇瓣上,眼神暗沉得可怕。
“他最近对我起了疑心,防备很严。”秦聿缓缓道,声音嘶哑,“但对你……他兴趣很大。一个刚刚失去庇护、走投无路、又和我‘关系密切’的漂亮猎物……”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用顾璟做饵,吸引秦正峰的注意,甚至……被秦正峰“得到”,以此换取接近罪证的机会。
顾璟的血液瞬间凉透了!他猛地想要推开秦聿,却被对方更快地抓住了手腕,死死按在书桌上!
“放开我!”顾璟挣扎着,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愤怒,“你休想!秦聿!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把你当什么?”秦聿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而疯狂,他猛地低头,逼近顾璟,两人鼻尖几乎相抵,呼吸交融,却充满了火药味,“我把你当我等了十年、好不容易才抓到手里的宝贝!”
“我为你收拾周黎光,为你稳住顾氏,为你挡刀!”他的声音压抑着巨大的情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嘶吼出来,“现在,只是让你配合我演一场戏,彻底解决掉那个最大的威胁,你就不愿意了?”
“那是送死!”顾璟嘶声道,“秦正峰会把我撕碎!”
“我不会让他碰你一根手指头!”秦聿厉声打断,眼神偏执得骇人,“我会在旁边看着!我会确保你的安全!我只要你帮我创造一个机会,一个他放松警惕的机会!”
“我凭什么相信你?!”顾璟绝望地反问,“你就是一个疯子!”
“对!我是疯了!”秦聿承认得干脆,眼底翻涌着骇人的赤红,“从我爱上你那一刻我就疯了!这十年我每一天都在发疯!”
他死死攥着顾璟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所以,顾璟,”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又如同最绝望的告白,“要么,你跟我一起疯,扳倒他,然后我放你自由——真正的自由。”
“要么,”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而残忍,“我现在就把你送回秦家老宅,送到我父亲床上。你看他是会选择慢慢玩死你,吞掉顾氏,还是直接用你……来逼我现身?”
冰冷的选项,如同两把刀,架在顾璟的脖子上。
向前是悬崖,向后是火海。
根本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信任这个疯子,陪他进行一场弑父的豪赌?
还是拒绝他,立刻被送入另一个更恐怖的魔窟?
顾璟看着秦聿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疯狂和决绝,看着他苍白脸上因激动而泛起的异常红晕,看着他眼底深处那抹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孤注一掷的绝望……
他知道,秦聿说的是真的。
如果自己拒绝,这个男人绝对做得出来。
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顾湮没。他缓缓停止了挣扎,身体微微颤抖,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
许久,他听到自己声音嘶哑地问,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挣扎:
“……你保证……我的安全?”
秦聿眼底的疯狂风暴瞬间平息了些许,转化为一种更深沉的、令人窒息的专注。他松开钳制顾璟手腕的手,转而轻轻捧住他的脸,指腹摩挲着他冰凉的皮肤。
“我以我母亲的名义起誓。”他声音低沉而郑重,眼神灼灼,仿佛要将顾璟的灵魂也烙印进去,“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事成之后,顾氏完璧归赵,你去留随意。”
去留随意?
顾璟在心中冷笑。到了那时,自己还可能全身而退吗?
但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他缓缓睁开眼,对上秦聿那双深不见底、却在此刻奇异地让他感到一丝诡异安心的眼睛。
“……好。”他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坠入深渊般的决绝,“我答应你。”
秦聿的瞳孔微微放大,眼底骤然迸发出一种近乎狂喜的、扭曲的光亮。他猛地低头,滚烫的唇近乎粗暴地压了下来,不是吻,更像是一种野兽般的标记和占有,带着血腥的气息和毁灭般的热情。
顾璟僵硬地承受着,没有回应,也没有躲避,像一尊失去灵魂的木偶。
直到秦聿喘息着放开他,指尖抚过他微微红肿的唇瓣,眼神痴迷而黑暗。
“很好。”他抵着顾璟的额头,声音沙哑而满足,“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共犯了。”
“我亲爱的……璟。”
他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不是连名带姓的“顾璟”,而是亲昵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璟”。
顾璟的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烫了一下,剧烈地收缩着。
秦聿直起身,恢复了那副冷峻掌控的模样,只有眼底残留的猩红暴露着他内心的激荡。
“第一步,”他拿出自己的加密手机,快速操作了几下,“明天晚上,秦家老宅会有一场私人宴会。我会‘不小心’让你落入我父亲的视线。”
他看向顾璟,眼神冷静得可怕,仿佛在布置一场与他无关的棋局。
“你需要做的,就是让他对你产生兴趣。越浓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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