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服装店，诺艾拉被街角一家飘着浓郁香气的可丽饼店吸引。“学姐!快看那里有在卖可丽饼!刚出炉的!” 她拉着真堂虚就往那边跑。
排队时，真堂虚的“观测模式”再次启动。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店员如何熟练地将面糊摊成完美的圆形，手腕翻转间撒上糖粒或巧克力酱，再麻利地折叠装盒。每一个动作都精准高效，充满了重复劳动中的韵律感。
“职业化的肌肉记忆…效率很高。”真堂虚低声评价。
轮到她们，诺艾拉点了经典的黄油柠檬糖口味，真堂虚则选择了最基础的原味黄油糖霜——她更喜欢纯粹的味道，便于分析层次。
两人拿着热乎乎的可丽饼，在商业街旁供行人休息的长椅上坐下。被安置在宠物推车里，好奇地探出小脑袋。
诺艾拉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眼：“啊~幸福!!”糖霜沾了一点在她嘴角。
真堂虚则小心地撕下一小块边缘焦脆的部分，送入口中。
黄油融化带来的丰腴奶香，糖粒在舌尖融化的甜，以及薄饼本身的微焦麦香…这些简单的味道在她的感官里被清晰地拆解、放大、品味。她像在品尝一件艺术品。
“好吃。”她给出结论，然后很自然地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抹去诺艾拉嘴角的那点糖霜。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做过无数次。
诺艾拉一愣，随即脸颊微红，看着真堂虚极其自然地将沾了糖霜的指尖放入自己口中舔掉。“学、学姐!要不要尝尝我甜的这份?”她有点慌乱地想转移话题，把自己的可丽饼递过去。
真堂虚看着诺艾拉微红的脸颊和递过来的、明显更甜腻的可丽饼，没有拒绝。她微微倾身，就着诺艾拉的手，在诺艾拉刚刚咬过的地方旁边，小小地咬了一口。柠檬的清新酸味混合着更浓郁的甜，瞬间在口中炸开。
“太甜了。”真堂虚客观评价，眉头微蹙。
“诶~?但是好吃吧?”诺艾拉期待地看着她。
真堂虚看着诺艾拉亮晶晶的碧绿眼眸，里面映着阳光和自己小小的身影。她沉默了一秒，点了点头：“嗯。因为是诺艾拉选的。”
这句话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诺艾拉心跳加速。她看着真堂虚平静的侧脸，阳光洒在她新买的羊绒衫上，泛着柔和的光泽。小猫在推车里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这一刻，喧嚣的商业街仿佛成了模糊的背景。她们坐在长椅上，分享着甜腻的可丽饼，分享着午后温暖的阳光，分享着只有彼此才懂的、在人群中相互依存的宁静与甜蜜。真堂虚想，所谓“人间烟火”，大概就是由这些食物的香气、衣物的触感、爱人的温度、和一点点过甜的滋味共同构成的吧?而她，甘之如饴。
四月，樱花纷飞的季节。诺艾拉大学二年级开学，同时也是新生入学的日子。
“以后就不能再喊你学姐了。”诺艾拉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
“明明直接喊我虚是你更占便宜，怎么反倒是一副失落的表情。”
“唉，学姐你不明白。总之我先陪你去新生报道吧。”学姐这一称呼已经成为诺艾拉对她的专属昵称，突然被要求改成和别人一样喊她真堂或者虚，诺艾拉怎么可能不觉得难过呢。
不过以真堂虚无所谓的态度来看，即使这次不叫虚，以后还是要习惯的。
诺艾拉收起失落的心，特意请了半天假，陪着真堂虚到大一新生处进行入学报道。
真堂虚换下了常穿的居家服或作家风格的宽松衣物，穿上了一套诺艾拉帮她挑选的、简洁得体的浅米色西装外套和同色系长裤，里面搭配一件柔和的浅蓝色衬衫。
棕色的短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属于新生的朝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紧张吗?”诺艾拉看着真堂虚微微抿紧的嘴唇，笑着问。
“…有一点。”真堂虚诚实地回答。面对未知的人群和环境，即使是她也无法完全保持幽灵时期的超然。但这份紧张中，更多的是期待。
她们先去办理入学手续。真堂虚递上她的录取通知书和临时身份证明。负责登记的老师看着“真堂星見”这个名字和她按证件是19岁的年龄，又看了看她身边明显更成熟的诺艾拉，随口问道：“一个姓真堂，一个姓水无月?”
“是的，她是我妹妹。”诺艾拉抢在真堂虚开口前，自然地接话，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温柔笑容。这是她们商量好的“设定”——真堂虚是水无月诺艾拉同母异父、自幼在海外生活的妹妹，因家庭原因回国，现在和姐姐一起生活并入学。
这个设定能很好地解释她们的亲密关系、真堂虚略显“脱节”的常识，以及她作为“新生”却比同级生稍大的年龄。
“啊，是这样啊。有姐姐一起就放心了。”老师不疑有他，笑着完成了登记，将学生证递给真堂虚，“真堂虚同学，恭喜入学!这是你的学生证。”
真堂虚接过那张小小的卡片。
上面印着诺艾拉拉着她去拍的照片，照片上的她表情略显僵硬但眼神清亮，姓名一栏填着“真堂星見”，学号，所属学部——文学部人文学科。她选择了与诺艾拉不同的学院，侧重于哲学、思想史和文学批评，这更契合她的兴趣和思考深度。
指尖摩挲着卡片上微微凸起的文字和照片，一种真实的归属感油然而生。这不再是认知修正带来的虚幻，而是她凭借自己的努力和一点点特殊手段真正获得的身份证明。
“谢谢您。”真堂虚微微鞠躬，声音平稳。
手续办完，诺艾拉熟门熟路地带着真堂虚熟悉校园。走过诺艾拉描述过的哥特式教学楼，穿过樱花飘落的林荫道，来到诺艾拉最爱的、能晒到太阳的图书馆角落…
“这里是我经常做作业的地方。”诺艾拉指着一个靠窗的位置。
“这里是第一次见到社团前辈的咖啡馆。” 她也因为受到真堂虚的熏陶从而成为了理学部为数不多的加入文学社的成员。
“在这里…做文学鉴赏发表时，紧张得要命!”
诺艾拉像个最尽职的导游，兴奋地分享着属于她的校园记忆。真堂虚安静地跟在她身边，棕色的眼眸认真地观察着一切，将诺艾拉描述的场景与现实一一对应。她不再是隔着一层透明壁垒的旁观者，而是真切地踩在相同的土地上，呼吸着相同的空气。
“真堂さん?” 一个略带迟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诺艾拉和真堂虚同时回头，只见水野葵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几本书，显然是刚下课。她看着真堂虚身上的新生胸牌，又看看她手中的学生证，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显然处于巨大的认知混乱中——在她的记忆里，真堂虚是那个高中毕业前夕才转学来、身体不好很少露面的同学，怎么突然变成了诺艾拉大学的新生学妹?!
“啊，你好，水野前辈。”真堂虚平静地开口，用上了敬语，表情自然得仿佛本该如此。她甚至微微鞠了一躬，姿态无可挑剔。
“诶?诶?真堂…同学?为什么在这里?而且…前辈?”水野葵彻底混乱了，指着真堂虚，又看看诺艾拉，语无伦次。
诺艾拉赶紧上前一步，露出略带歉意的笑容：“啊，水野同学。其实虚是我妹妹，今年开始是这里文学部的一年级生了。”
“妹妹?!真堂虚是你妹妹??” 水野葵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引来周围几个学生的侧目。她的大脑显然在处理这个爆炸性信息：真堂虚 = 诺艾拉的妹妹 = 大学新生?这和她记忆碎片里的高中转学生形象产生了严重冲突!
看着水野葵风中凌乱的样子，诺艾拉和真堂虚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诺艾拉眼中带着一丝狡黠和安抚，真堂虚眼中则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还带着一丝对朋友被“认知修正”冲击的淡淡歉意。
“说来话长…下次再找时间详细解释吧!”诺艾拉打着哈哈，拉着还有些懵的真堂虚，迅速逃离了现场，留下水野葵在原地独自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
走出一段距离，确认水野葵没追上来，诺艾拉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笑出声：“看到水野同学的表情了吗?完全混乱了!”
真堂虚嘴角也微微上扬：“有点…可怜呢。”
“但是没关系!她总会习惯的!”诺艾拉信心满满。
她们走到文学部新生说明会的礼堂外。里面已经坐满了带着憧憬和紧张的新生们。诺艾拉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真堂虚。
“那么…就到这里了。”诺艾拉帮真堂虚理了理并没有乱的衣领，眼神温柔而充满鼓励，“真堂虚同学，恭喜入学!”她故意用了敬称，带着调侃，也带着祝福。
真堂虚看着诺艾拉，看着这个将她从永恒的孤寂中拉回人间、一路守护她走到今天的金发少女。心中翻涌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个平静却无比郑重的点头。
“嗯。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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