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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桃花

段怀容名字和城门里的事迹,传扬到了岭州的每一个角落。

往后七日,他传往各处的命令畅通无阻。

要粮给粮,要衣给衣。

百姓但凡提起段怀容这个名字,都恨不得把他捧起烧上三柱高香。

段怀容离城那日,百姓送他比段越送得还要亲切,所过之处皆有百姓沿街跪拜。

他看到那些热切的目光时,深觉只治一个岭州还是太少了,将来某一日他必让天下各处都如此。

往返路程遥远,又在岭州停了十数日,回到京城时已经是三月初了。

段怀容回了北安侯府刚进书房,便有小厮捧着一封信,兢兢业业地等在门口。

“什么事。”段怀容询问,这些日子他没顾上京城,不知又有事端。

小厮倒是乐呵:“段先生,这是侯爷前几日寄回来的信,传口信说务必第一时间给到您。”

是秦独的信。

段怀容搁下斗篷,下意识望去。

分别许久,忙起来不提也罢,只要听到这个名字,总是要相思甚久。

他接过信打开,展开信纸时一朵半干的桃花落在掌心。

[豫南的桃花开得正好,京城如何?我不得相见,便择一朵桃花,替我看看京城是否春如故,看看是否人如故。]

段怀容看着眼眶湿热,他看过手心里的花瓣后抬头,这才发觉树木早已冒了新芽,迎春花开得正好。

过往每一个春日,他都有时间盯着院内的一花一草,有一点返青新绿都能察觉。

可现在,他竟已经注意不到了。

好在,还有秦独。

段怀容像是从满目肃杀里捞到一点柔软,欣然又感动地盯了许久。

他回了简短的信件。

[京城春景有时令,不待你见。但我无时令,等你回来细看如故否。]

春不等人,自有人等。

当日下午,段怀容便被召进了宫里。他知道,必然要听那些谏官参他斩杀地方命官。

果不其然,勤政殿里黑压压站了一排虎视眈眈的朝官。可见进门后又不敢直视,人人畏惧。

毕竟岭州斩人之事太过闻名,现在朝中上下最凶恶的人恐怕已经不是秦独了。

而是段怀容。

“见过陛下。”段怀容连作揖都省了:“臣在岭州斩了两个忤逆贪官,特来禀于陛下。”

他自己来说,不必这些人费口舌。

一个侍郎气得指了半天,狂妄二字到了嘴边却都没敢说出来,生怕一开口他也被斩了。

还有就是,狂妄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段怀容。

此刻他俨然比龙位上的天子还要气度不凡,仿佛下一刻就要入主勤政殿。

小皇帝瞥了一眼吕伯晦,握紧了拳鼓着气道:“段先生应对得当,有功。”

他若自己说话,说不出什么文采飞扬的词句来,但胜在直截了当。

“陛下!”吕伯晦险些拍案而起,因为方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小皇帝往边上挪了挪,远离吕伯晦,继续道:“原户部尚书赵九文办事不利,革职吧。户部右侍郎段怀容,治疫得当、督查岭州有功,升户部尚书。”

他每说几个字便要瞥一眼,虽然结结巴巴但好歹说完了。

“陛下!不要胡作非为!”吕伯晦这回彻底站起身来,厉声警告着。

小皇帝被吓得一激灵,往边上躲着躲跌出了软垫。

段怀容见状不疾不徐地上前,扶着小皇帝带在怀里,细心安抚着:“陛下莫怕。”

有了依靠,小皇帝又想起之前的话来,虽然仍不敢直视吕伯晦,但战战兢兢地反驳:“朕...朕乃一国之君,太傅竟说朕胡作非为?”

吕伯晦深深蹙起眉头,他知道这些话一定是有人教,小皇帝才会说。

至于是谁教的,不必多想也能知道。

他阴森地望向段怀容,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

旁边一朝官试探开口:“段大人虽说是为国为民,但私斩朝廷命官,实属……”

段怀容温和,扶着小皇帝坐好后漫不经心地扫量正在说话的人。

明明没有任何攻击性,但那人便是如鲠在喉,再没吐出半字。

“实属什么?”他故作不知地问。

另一人赶紧打圆场:“实属太过急切,段大人请了御令再做处决,便不至于做了好事还为旁人诟病。”

一来二去,倒是把该被口诛笔伐的人褒奖了一通。

在场谁人看不出来,小皇帝已经倚重段怀容。况且,都怕自己下一刻也被一剑咔嚓了。

段怀容打趣似的问道:“各位大人还有何见解?”

如此一问,自然是没人应声的。

小皇帝望着他,吕伯晦也盯着他。

段怀容并不理会,只抬眼望着殿上的金龙。

……

段怀容又陪小皇帝看了会儿奏折,出宫时天色已经暗了。

候在宫门处的彭傲云见人出来,即刻上前与人耳语:“清晏楼请您去一趟。”

应当是襄国公的事情有了着落。

段怀容虽已疲惫,但仍不敢耽搁,上马直奔了清晏楼的方向。

到平日议事的雅间时,沈花蹊和任沪还有樊无镇都在。

“怎么样了?”他没有心神与人寒暄。

樊无镇答:“我们以宁阳公主和鲁潜覆为引子,戳到了鲁具的痛处,并承诺事成之后鲁家可称王名扬四海。”

段怀容听着这条件,便知道鲁具大抵是同意了。因为每一条,都直指他的要害弱点。

“什么时间?”他问。

“鲁具说近日联络禁城军与禁卫,还有信州一带的旧部,最快四月。”樊无镇回答。

段怀容合着眸子思索,暂且缓解几日不曾安睡的劳累。

“四月初一,不能再晚了。”他说得干脆:“眼下形势已经拖延不了了,而且要趁着北安侯不在京城动手。”

再过一个月,荆楚若能一直安定,秦独怕不是要回京了。

他不打算让秦独夹在中间。

近日事情太多了,段怀容以前总是要亲力亲为,可现在他觉着务必要学会知人用人。

“我还有旁的事情,你们之后联络义军恐顾及不到。”他说罢,朝门外喊了声:“彭傲云!”

彭傲云站得远,听了呼唤后有过门窗推了门进来。

“段先生何事?”他询问。

以前从未见过外人,屋内的三人都警惕。

段怀容示意关门后问道:“这三人你可认得?”

彭傲云望了眼,沈花蹊和任沪他都认得,只是一旁的刀疤脸不太认识。

“这位,不认得。”他如实说。

“先前岭州义军百里无恙麾下副将,樊无镇。”段怀容没做任何犹豫地介绍着。

屋内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彭傲云惊着,一时连呼吸都忘了,他不知所措地吞了口唾沫,从没想过这幅场面。

当年岭州义军声势浩大,几乎无人不知。这半年来又死灰复燃,很是惹人关注。

他日日跟随的段先生,竟与岭州义军有联络。

段怀容并不急着解释,如常道:“你之前为我送出的每一封信,都到了各地岭州义军手里。”

“近些时日,与你联络的便是樊将军。”

他不指望彭傲云立刻做出什么反应,一口气道:“我将这件事与你说,是想让你做更多的事情,至于做不做看你。”

“或者你将今日之事告诉北安侯,甚至告诉朝廷,我都不在乎。”

段怀容确实不在乎,岭州义军已经完全有举旗而起势力。

他还在朝廷里,是想为水深火热的百姓争取更多生机。还有…秦独还不能脱身。

很奇怪,彭傲云得知段怀容与岭州义军有联络后,除了震惊竟无半点恐惧和担忧。

因为他是从绝境中被段先生捞出来的,经历过的吃人世道早把他浸得没什么忠君爱国可言。

他忘不了绝境中的七粒米和三两抚恤金,更忘不了看过的每一本民生书籍。

自从相识以来,他觉着段先生做得每一件事都是对的,更是他想做的。

段怀容带他走过各地,把他教得很好。

彭傲云摸了摸项间挂着的短箭箭矢:“段先生说,要让所有百姓都吃饱穿暖。”

他眸子坚定起来,有少年最赤诚的笃定:“我信您。”

段怀容会心笑笑:“信我不如信他们。”

他们二字,指的是屋内的这三人,更是万万千千还未得伸展的有志之士。

“今后各地联络的消息你来负责,一应事务多与他们学习。”段怀容安排了任务。

“是。”彭傲云虽然还不甚明了,但已经先一步应下。

段怀容舒了一口气,他要一步步用起更多的人,织起一张能够网住天地的网。

三月上旬,京城周边疫病趋于稳定。

由于这次处理及时又得当,疫病并没有大范围蔓延开来,这本是段怀容殚精竭虑、日夜不息筹划之功。

可近些日子,百姓却纷纷到京南那座繁虚楼下跪拜烧香,甚至奉上贡品。

百姓都说,是繁虚楼引得神仙入住,他们得了庇护才压制疫病甚至痊愈。

段怀容得知后烦扰不堪。

不是因为功绩不被看到,而是因为百姓被谣言蛊惑,不信众志成城之力,反要去拜真正压迫他们的恶魔。

不必探查都能猜测到,一定是吕伯晦放出的谣言。

段怀容这才明白为何当时吕伯晦任由他拿捏大权治理疫病,原来是想借他之手为繁虚楼镀金。

他无法想象,若是有一日这些天下百姓都朝拜这座楼,朝拜楼上的吕伯晦,那该是一副浑浑噩噩、生灵献祭的景象。

一定要有更令百姓坚信的希望,一定推倒这座楼。

段怀容升任户部尚书,掌着户部钱粮大权,于是暗中断了修建繁虚楼的款项。

要十万两给五万两,要五万两就拖着不出账。

又学了曹重的手段,做些账目把那些银子运转挪走,交由岭州义军一起融了。

至于粮草,他一直保证着前线军粮的充足,放下话如果军粮延误,饷司和仓部司人头落地。

有了岭州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敢把这样的话当耳旁风。

一时间,段怀容这个名字在朝中比吕伯晦还多些分量,人人都要看他脸色行事。

不几日,豫南传回了战报。这次的战报,直接送进了宫里。

南蛮大举进犯,已然踏过荆楚。北安军正为豫州平原最后一道防线,坚守防御。

段怀容心口一阵发凉,前些日子秦独送回来的桃花还被夹在书里不曾褪色。桃花还没落,那里便已经战火连天了。

豫州左邻西州,右有信州,想必还是能坚守的。

他唯一担心的,是西州靖西王。靖西王恐不会牺牲自己的亲军坚守,为国卖命。

秦独的处境并不好。

这种分隔两地,不得相助的滋味太难受了。

三月十五日,月明星稀。原本生机勃发的春日,此刻静谧得可怕。

是夜,段怀容仍在北安侯府的书房里挑灯,处理一应政务。

“段先生!豫南急信!”彭傲云三步并作两步跃进来,很是急切。

段怀容此刻心如在一根线上,摇摇欲坠,他忙接过信来看。

[靖西王为保自身,不战而退。西州失守,豫南腹背受敌,恐不可守。]

段怀容一掌猛地按在桌上,有怒气更有懊恼。

他料得到,手却难伸到千里之外帮不上忙。

彭傲云揪心道:“任沪将军知会我说,刚才宫里给豫南传了令,命北安侯铺展防线至西州,坚守平原腹地,不许退兵。”

“荒唐!”段怀容鲜有高声怒骂的时候,此刻怒气攻心。

如此情况下,北安军连豫州都难守,铺开防线后防线薄弱,那不是自寻死路。

“退,去给秦独送信,让他收紧防线,退至豫中!”段怀容顾不得称什么侯爷。

他说着扯了张纸出来,走笔龙蛇只写了四个字[退至豫中]。

此刻退兵,还可以保一分元气,待来日反扑,万不能将最后的希望都覆灭在豫南。

彭傲云急着,却有些无处下手:“可,可不许退兵是皇命。”

段怀容万分坚定,又在末尾落下自己的名字。

他便是要搏一搏自己的名字与圣旨在秦独心中的分量。

而且他相信,绝不会输。

一匹快马由踏着夜色由城中奔出,紧随着刚刚远离的宫中信兵,一前一后向豫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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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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