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等等奴才啊。”
禄喜紧赶慢赶才追上皇帝的步伐。
“都安排妥了?”
“哎,”禄喜点头,“主子放心,奴才瞧着两位娘娘都是明事理的。”
“主子这决定再合适不过。”
等到了御书房,恰巧见着穿着官服候在外头的人,可不正是适才皇帝口中立了功的安方邻?
见着陛下的身影,他急忙见礼,“微臣参见陛下。”
“安爱卿平身,朕恰巧从云华宫回来,便见到爱卿了。”
皇帝为首进了御书房,见到桌案前的女子,嘴角上扬。
适才寻竹得了禄喜身边太监的吩咐,便先来泡好了茶水,备了些点心,陛下回来恰是时候。
皇帝走到上首处,错身之间不动声色揉了揉她的发丝,示意她下去休息。
殿内除却禄喜,便只安方邻一人。
他出身低微,靠着科举殿试得陛下赏识做了大理寺丞,此刻亦是惶恐的。
因而谨慎万分,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
“清水县的糊涂账可平了?”
皇帝问道。
安方邻上前一步道:“臣协助陆大人前往清水县,三日前于绿水一带捕获前任县令,以及其卷走的近半年来应上交国库的九千六百二十两白银,正悉数押往京城。”
“近万两白银。”皇帝沉默了一瞬,继续问道:“朕闻言陆爱卿受了伤?伤势如何?”
“并无大碍,”安方邻拱手道:“陆大人有远见,身上着了一件马甲,那贼人的箭也只堪堪刺破皮肉,这几日陆大人正处理清水县积年案宗,想必此刻正在赶回京城的路上,因而托臣先行禀报陛下。”
“做的不错,朕该好好犒赏你二人!”
正事谈完,皇帝例行关心了一番臣子的身体与家室,见安邻方欲言又止,他爽快道:“安爱卿有何问题可直言。”
安邻方这才出言道:“臣、臣想问家妹近况,僭越万分,还望陛下恕罪。”
他已二载不曾得见小妹,偶尔几月一封的信件也难以窥探她在宫中是否受了苦楚,他不放心,家母亦是日日挂心。
皇帝没说话,禄喜便笑眯眯道:“安大人放心,安嫔娘娘如今是一宫之主,定然受不了委屈的。”
“大人的顾虑,陛下都记挂着呢。”
安方邻这才喜形于色,连忙谢恩道:“臣谢主隆恩!”
“臣有些东西,能否交予家妹......”
上首皇帝见他眼底的犹豫,无奈一笑道,“安爱卿可有何要带予安嫔的,此刻便交给禄喜就是了。”
安方邻没察觉出陛下有什么不对,他只知晓他虽见不到小妹,却得以帮的上忙。
见他从胸口处掏出来一个信封,另外沉甸甸两个小包袱,皇帝眉心一跳。
原本见这臣子挺着个大肚子,只以为是发了福,却没成想早已经打好算盘。
安方邻略带腼腆一笑,“臣谢过陛下恩典。”
皇帝不由得笑了出来,指着他道:“朕若是不同意,你当如何?“
索性皇帝也只是调侃。
禄喜接过来,亲自打卡查验过后看向皇帝,“那奴才这就派人送去了。”
“等等,”皇帝叫住他,吩咐道:“且唤了寻竹去。”
安方邻走出御书房的时候,恰见禄喜公公将包袱交给一位宫女。
想必这便是陛下口中的宫女。
不等他招呼一声,禄喜已经发现他并走上前来,“安大人这便走了,奴才送送您。”
“不必不必,公公留步即可。”
禄喜也只是象征性做了做样子,他一动作,身旁的宫女便显了出来。
竟是这样一番好颜色,安方邻也只是愣了一瞬,转而移开视线。
寻竹则是见礼笑道:“安大人有礼了,奴婢这便去将物件送去云华宫,大人可有何口信带给娘娘?”
安方邻怔住片刻,才道:“望小妹在宫中照顾好自己,谢过。”
“大人客气了。”
寻竹的身影离去,禄喜回过神来嘱咐道:“今夜的宴席,后宫里婕妤以上的位分都能参宴,届时大人自是能见着娘娘娘。”
安邻方拱手道:“谢公公告知于此。”
*
云华宫
“御前的人?”
安嫔匆忙起身道:“那还不迎进来?”
再次走进这一方宫殿,寻竹自是万分感慨。
这后宫里半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去,更何况皇帝并未堵住风声。
今日的事情她从小太监那里有所耳闻,秦美人死了,舒嫔被打进冷宫,云华宫里被处死了许多太监宫女。
主殿外的庭院里许多宫女太监正在洗漱,空气中仍是弥漫着散不去的血腥气。
正擦着地板的小宫女抬了抬酸痛的脖子,恰好瞧见了被宫女迎着走来的寻竹,一时之间竟愣住了,手里刷扫的家伙什也掉到地面上。
可再去看时,人已经连背影都不见了。
“青玉!你发什么呆呢?”
身边的宫女拍了拍她的胳膊,“快些清扫完,我们好去用晚膳啊。”
“浅云,我刚刚、好像看到寻竹了。”她颤着声音凑近道:“就是半年多前,被舒、吴美人伤了脸的那个宫女,我们当时是一起被分进云华宫的。”
“你在说笑吧,”浅云狐疑道:“她已经被扔去冷宫里了,定是做活太久,你眼睛花了。”
“是吗......”青玉也有些怀疑,况且刚刚见着的那人脸上是没有疤痕的,许是真的自己眼花了吧。
被扔进冷宫里,想必如今命都没了,又怎么可能被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迎着进门?
她摇了摇头,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糊涂了,于是继续做活。
而另一边,引路的菱花亦是极为震惊,御前何曾有了这样一个女子?
惊叹的同时,也生出一丝防备与警惕。
人之一见,往往先陷于容颜,这样一张脸待在御前,陛下也是男人,难保不会起心思。
如今这宫女是得了陛下的旨意来送物件,可见在御前也是受宠的。
只几息的功夫,菱花的脑袋里已经转了几转。
这些寻竹都不清楚。
一进了宫殿,寻竹便先行礼,“奴婢见过娘娘,娘娘万福。”
随即阐明来意道:“安大人记挂着娘娘,因而求了陛下的旨意,带了许多东西给娘娘。”
“大人言,家中一切甚好,也唯望娘娘在宫里一切安好。”
宫女接过包袱交给安嫔,两个沉甸甸的包袱,压的她眼眶发红。
寻竹一如初来,礼仪的当笑着道:“娘娘今日大喜,想必还有许多事忙,奴婢这便先行告辞了。”
安嫔这才匆忙擦去眼角的泪花,吩咐道:“菱花,送一送这位姑娘。”
等出了主殿没几步,寻竹便推拒了菱花的相送,“姐姐送到这里就行了。”
菱花也没再坚持。
两人作别。
可没分别几步,刚过拐角便听见一声惊呼。
“寻竹?!”
青玉拎着木桶的手乍然松开,水撒了一地,“真的是你!”
寻竹也没想到这云华宫里的宫女换了又换,竟还能见着初入宫的‘老相识’。“
可还不等她招呼,青玉便讶然道:“我还以为我瞧错了呢,竟真的是你?你如今不在冷宫里了么?”
“你的脸......”
寻竹坦然一笑,“已经好了,先前得了贵人赏识便离了冷宫.”
“倒是你,可要我帮忙?”她指着青玉身边歪倒撒了一地水的木桶道。
“瞧我!”青玉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还是这么马虎,你先去忙吧,可别惹了你主子生气。”
“我再去打一桶就是了,有机会再找你说话!”
话音未落,青玉已经抱着木桶原路跑回去。
而不远处的菱花,皱着眉将这一切听进耳朵里。
安嫔正摆弄着兄长雕刻的小木雕,无奈笑道:“哥哥还当我是个小孩子呢。”
这半个包袱里都是些解闷的小玩意,多是打小兄长同娘哄她时会用的。
另一包袱则是沉甸甸的碎银与娘亲的首饰,还有浸着泪痕的一封信。
良久,安嫔才注意到菱花说的话,“你是说御前那宫女与这云华宫的一小宫女相识?”
“正是,娘娘,可要奴婢去查一查?”
“查了做什么?”安嫔摇了摇头,“一个宫女而已,就算生的好,也哪里需要本宫大张旗鼓?”
菱花欲言又止道:“可是......”
“你这傻姑娘!”安嫔戳了戳她的脑瓜,“她既是御前的,那必然得陛下看中。就是再好奇,也不该本宫、更不该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候去查。”
她可不想给哥哥找麻烦。
也不和吴美人一样蠢。
“过几日,放点风声出去,御前什么时候进了这么一个标志的人,自然会有人替咱们去弄清楚。”
菱花腼腆一笑,“还是娘娘高明。”
*
“这力道如何?”
“阿竹按的,自然舒服。”
萧君湛长舒一口气,将她的手从额间拉下来,问道:“这一趟走的如何?”
“嗯...云华宫的几株梅开的不错?”
“安嫔娘娘也极为亲和?”
皇帝紧紧盯着她,不说话。
“好吧,还是有些开心的,不过只有一点点。”
寻竹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了一个手势。
“只这个?”
“不然?”寻竹蹙眉思索几分,骤然笑道:“还得感谢陛下,顺带帮奴婢报了仇。”
“不对,”萧君湛皱着眉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试探问道:“见到安嫔,你就没有什么感触吗?”
寻竹呆呆摇了摇脑袋。
萧君湛松开她的手,臭着脸转头去批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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