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有些狼藉的房间已经重新打扫干净,赫嘉扶住穿衣镜的木质外框,顽强地单脚跳到附近座椅上,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地毯,熟悉的书桌以及...
赫嘉现在真的有点相信未来自己的存在了。
也许是后面打扫的人发现刺客可能是藏在衣柜里,赫嘉原本的那座衣柜已经被整个清理出去,甚至还已经换好了新的。
新衣柜和未来的一模一样。
“殿下!”茉莉焦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您去哪了?”
“我...”赫嘉还没回答就被茉莉一把拽住。
“天啊。”茉莉捂住嘴,“殿下你的脸,那个胆大包天的刺客扇你巴掌了?”
赫嘉想了想,压下内心的羞耻,认真且用力地点下脑袋:“茉莉,那个疯女人呢?”
茉莉叹一口气:“刺客提前喝了毒药,还没来得及审讯就断气了。”
茉莉又道:“殿下,喊医生过来看看吧。”
“不用,我有...”赫嘉往口袋里摸了一把,口袋里空空荡荡,哪有两只小药罐,赫嘉想了想,应该是落在赫尔斯那里了,于是改口道,“橱柜里有应急的药,老头子一把年纪,现在这么晚了,别让他来了。”
“好。”茉莉转身去橱柜里取来药品,她用棉签沾了药膏,仔细地帮赫嘉抹药:“殿下,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刺客居然还...我认为您有必要加强格斗训练。”
赫嘉脸色一青,可算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直接承认是自己扇的了,他弱弱道:“其实,我觉得现在格斗训练安排已经很完美了,你觉得呢?。”
茉莉正色道:“殿下,这是为了您的安危考虑。”
赫嘉幽怨地低下脑袋。
“刺客是个异国人。”茉莉忽然补充道。
见茉莉要继续聊刺客的事情,赫嘉又有了精神,他问道:“近来并无战事,一个异国人,为什么会费尽心机潜入皇室?”
“事关异国人,这件事已经安排给军部调查了。”茉莉收拾好棉签和药罐,“殿下,您的脚是不是也受伤了,我需要帮您检查一下。”
赫嘉追问道:“军部?赛贝希?”
想起那个从赛贝希马车里走下来的异国女孩,对方与赛贝希举止亲密,小腹微微隆起,赫嘉思忖道:“茉莉,我觉得不太对,这样,我给你一个地址,你的未婚夫是皇室禁卫军的人,你让他秘密安排人去调查,别惊动军部,最好不要惊动任何人。”
最没价值的结果也就是拿到赛贝希婚前出轨的证据,然后顺其自然的解除婚约。
茉莉不解道:“殿下?”
赫嘉道:“茉莉,别让其他人知道,这是秘密。”
茉莉道:“好,我知道了。”
赫嘉拿起桌上的笔,抽出一张纸巾写那栋小楼的地址,折好后塞给茉莉。
“别让人知道是我们在调查。”赫嘉道,“我脚踝的伤不严重,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涂药就行。”
茉莉应道:“好。”
“唉,等等。”赫嘉喊住茉莉,“我的房间都检查过了吗?”
茉莉道:“殿下,已经全部检查过。”
赫嘉道:“我记得我撞到了镜子,镜子有检查过吗?”
茉莉走到穿衣镜前,清晰地镜面倒影出茉莉的样子,戴着金丝框眼镜,梳着利落的丸子头,以及特意为赫嘉生日会换上的浅色套装:“侍女已经将镜子重新擦过一遍,如果殿下想更换,我去通知他们。”
“不用。”赫嘉拒绝道,“没有损坏的话,就留下来吧。”
“好的,殿下。”茉莉离开时,重新将寝宫的门合上。
他们没有发现镜子的异常。
赫嘉又坐不住了,单脚跳到镜子前面,他小心地用手指戳向镜面。
水波层层荡开。
赫嘉长舒一口气,彻底放下心,看来这里只有自己能通过这面镜子穿越到另一个时间节点。
由于脚受了伤,加上仪容仪表确实不太能见人,赫嘉获得了茉莉特批的一周假期。
赫嘉这几天过得是相当滋润。
又吃完一顿午饭后,赫嘉百无聊赖地盯着穿衣镜,好无聊啊,也不知道赫尔斯现在在做什么?要不去找他玩吧。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来,赫嘉就已经扒到镜框上,一想到能跨越时间见到未来的自己,赫嘉整个人就兴奋得不得了。
去关心关心未来的自己,无可厚非。
赫尔斯的时间里,是个阴雨天。
中午十二点四十六分。
房间静悄悄地没有人,厚地毯又换了花色,上次这个房间他还没有看仔细,这次得好好瞧瞧。
于是赫嘉如同高傲的雄狮一样开始逡巡自己的领地。
雄狮是赫嘉幻想的,其实赫嘉鬼鬼祟祟,跟做贼一样心虚。
忽然,赫嘉眼尖地发现门口的鞋架上摆着自己落在这里的一只鞋子,茉莉问过一次鞋子的下落,赫嘉也不好说,支支吾吾敷衍过去,果然在这边,赫嘉拎起鞋子,麻溜地把它从镜子里扔回自己的世界。
赫嘉拍拍手,唉,所以现在该去哪里找赫尔斯。
赫嘉蹑手蹑脚的溜到门口,扒开一条门缝往外看,好巧不巧,和侍卫对上了眼。
侍卫和赫嘉都紧张地吞了口唾沫。
侍卫立刻昂首挺胸地站直,声如洪钟:“陛下。”
赫嘉尴尬地脚趾扣地,这也没必要喊得这么大声,赫嘉咳了一声,回忆赫尔斯的样子,板起脸道:“嗯。”
侍卫亮眼发光,看来今天陛下心情不错。
赫嘉干脆拉开门,穿着拖鞋慢悠悠地往外走,既然来都来了,还被人看到了,那不如干票大的。
皇宫的变化并不大,赫嘉若无旁人地在走廊里穿行。
这个时间点,赫尔斯会在行政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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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戈塞皇帝今日送来求和的书信。”
书房里,赫尔斯没去接那张用蜡印封好的信件,他笑了一声:“错了,帝国要的不是这样东西。”
“还有,别再做这么愚蠢的事。”赫尔斯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时,抽出身后护卫的长剑,眼也不眨一刀斩向通报使的脖子,动作一气呵成,人头落地,“投毒不是这样投的。”
喷出的血溅到赫尔斯身上,护卫跪了一地。
赫尔斯扔掉长剑,淡淡道:“送回去吧,这是我的回礼。”
“还有一件事,告诉军部,一个月后,我希望可以看到戈塞皇帝的人头。”
赫尔斯换了身衣服,他走到门口,听见走廊里的侍者在窃窃私语。
“先别去行政院那边的花园,陛下在那呢。”
“陛下不是在书房吗?”
赫尔斯路过,余光扫视两人,两人看到是赫尔斯,立刻面色煞白地噤声,跪伏在地上,连颤抖都不敢:“陛下。”
皇帝没有说话,两人自然不敢抬头,他们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命运判决,但半晌都没有动静,胆子大的视死如归地偷偷抬眼,结果他们面前早已经没了赫尔斯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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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嘉把裤子高高卷到膝盖上,他头上顶着张遮雨的荷叶,脚踩小舟,乐滋滋地抱着从池塘里摘来的莲蓬,这里的荷花养得可真好,莲蓬比自己那儿的多多了。
侍者正绞着手指,不安地站在廊下,他们本来是要跟着陛下在外面淋雨伺候的,但最后被陛下一股脑地轰到了走廊里。
赫嘉喊道:“快来,帮我接一下莲蓬。”
接收到陛下的命令,原本战战兢兢干站着的侍者蜂拥到池塘边,伸出双手去接赫嘉的莲蓬。
“你的,你的,你的,你的...”赫嘉赤脚跳下小舟,他踩在地上,拖鞋被人收到走廊里,赫嘉面色洋洋地把怀里的莲蓬一个个分给侍者,“没分到的等一会,我看到里面还有很多大的。”
随后,赫嘉威风地命令道:“好了,现在你们都回走廊里去。”
侍者又噤若寒蝉地排队走回廊下,十几双眼睛注视着赫嘉爬上小舟,重新哼哧哼哧地撑船游进荷花深处,池子里的荷花生的茂盛,挨挨挤挤。
就在侍者等待的间隙,穿着军装的男人从旁边路过,他皱着眉问道:“都在这里做什么。”
“浦瑟元帅。”侍者回道,“陛下在里面摘莲蓬。”
“摘莲蓬?”浦瑟重重叹一口,又在发什么疯,算了,淋雨摘莲蓬总比淋雨摘人的脑袋强。
这时,赫嘉再次抱着一大捧莲蓬出现,“快来快来。”
侍者乌乌泱泱涌上去,浦瑟看得简直头疼。
“刚刚没分到的先来。”赫嘉隔着一群侍者,忽地看到走廊上还站着一个人,于是喊道,“你怎么不过来。”
荒唐!
浦瑟又在心里恨恨地叹一口气,现在已经连老师都不喊了,浦瑟走过去:“陛下。”
赫嘉分莲蓬的手一抖,声音怎么有点耳熟。赫嘉假装不经意的一抬头,浦瑟正沉着脸站在侍者身边。
浦瑟是赫嘉的军事课程老师。
赫嘉觑着浦瑟的脸色,不动声色地挺直腰板,把莲蓬藏到身后,并且企图用脚丫子把裤管捋下去,但尝试了几次后就放弃了,最后一只裤脚高,一只裤脚低的,赫嘉心虚地笑起来,露出一排亮白的牙齿:“老...老师好。”
暴君转性了?
怎么跟猫见了老虎一样。
但赫尔斯阴晴不定,浦瑟不想触霉头,只不轻不重的嗯一声,劝道:“陛下,淋雨容易感冒。”
哇,居然不骂自己,冷血大冰块转性了?
但赫嘉还是不敢跟浦瑟嬉皮笑脸,他抓着莲蓬规规矩矩立定后,字正腔圆、中气十足地报告道:“是,老师!”
浦瑟抬手捂了一下心脏,陛下疯了。
“拿走,拿走。”浦瑟离开后,赫嘉顶着荷叶,把莲蓬就近推给一个侍者,这个地方不能待了,万一再碰到那群活古董的文化课老师,一个个骂人不带脏字,那就真遭老罪了,赫嘉又眼疾手快地挑了一个品相最好的莲蓬,“这个我要带回去,剩下的都给你们。”
说巧不巧,走廊那边有几个白胡子老头边聊天边往这边走。
赫嘉急得跟被狗撵了似的,摁着头顶的荷叶就往另一个方向蹿,这几人都老啰嗦了,被抓到能训自己一个小时不带停。
但赫嘉跑得太快,跑过转角时蒙头把对面撞得一踉跄,自己也紧跟着一屁股摔到地上。
疼死了!
“什么人!”
冰凉的刀架在脖子上,赫嘉嘎一下子就伸长了脖子,刀剑无眼,千万别手抖啊,赫嘉隔着脸上的荷叶缝缝往外看,这衣服,赫嘉视线上移,是赫尔斯。
于是赫嘉更用力地捂了捂脸上的荷叶。
赫尔斯挥退护卫,把赫嘉从地上扶起来:“怎么跑这里来了。”
“快走快走。”赫嘉瞥到越来越近的老头们,管不了屁股了,他把莲蓬塞进赫尔斯手里,然后一个劲推着赫尔斯,嘴里碎碎念道,“快走快走,邪恶老头组要过来了,快走。”
赫尔斯往对面望去,那几个老头子正巧也在朝自己这边看过来。
赫尔斯收回目光,赫嘉挨着自己,还没穿鞋子,白净的脚背沾着泥土,赫尔斯微微弯下腰,将赫嘉打横抱起来,顺手还颠了颠。
赫嘉没料到赫尔斯的动作,他直接一键静音,浑身绷紧,脖子在赫尔斯的眼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赫尔斯问道:“怎么不穿鞋?”
赫嘉干巴巴道:“忘了。”
“陛下。”文书大臣喊住赫尔斯,他板着脸,似乎并不赞同赫尔斯纵容情人在行政院的玩闹的行为。
赫嘉不知所措地绞着脚趾,他偷偷拽了拽赫尔斯的衣领,同时还隔着荷叶裂缝朝赫尔斯使眼色。
快走。
“老师。”赫尔斯平静地开口,“我先回去了。”
赫嘉佩服地在胸前朝赫尔斯比大拇指。
文书大臣看到赫嘉的小动作,老脸一黑。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回到寝宫,赫嘉立刻从赫尔斯怀里蹦出来,又嘶一声捂住屁股。
墙上的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半。
“啊,三点半了,四点多茉莉可能会来寝宫。”赫嘉扶着屁股,重新一瘸一拐地踩过柔软昂贵的地毯,在上面留下一个个泥土脚印,“唉,本来还想找你玩的,看来只能明天再来找你了,赫尔斯,你什么时候有空?”
赫尔斯看着赫嘉:“什么时间都可以。”
“好。”赫嘉把手里的荷叶盖在镜子顶上,“我跟你说,莲蓬可甜了,你记得吃。”
赫尔斯拿着手里饱满新鲜的莲蓬,应道:“嗯。”
赫嘉又消失在镜子里。
赫尔斯看着手里的莲蓬,片刻后慢慢拨开一颗,胖胖的白莲子瞧着格外脆嫩,赫尔斯把莲子送进嘴里,细细咀嚼。
甜的。
盖在镜子上的荷叶还在往下滴水。
地毯上还有脏脏的脚印。
原来不是幻觉。
是真实的,十七岁的赫嘉。
“去把行政院的侍者都叫过来。”赫尔斯向门口的守卫吩咐道,“让他们来讲讲我下午都在行政院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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